容棠一夜未歸，別人揪心扒肺，心思各異的時候，隻有陪護床上的兩位表叔睡的鼾聲如雷。
    小助理眯了後半夜，早上剛迷迷糊糊睜開眼，臉都不及洗，又打開手機，啊啊大叫，“鳳太太，視頻又更新了，快看快看。”
    這個網名“無心”的博主也不哪裏來的神通，居然又扒出來兩處房產，三輛豪車，一個遊艇，署名都是鳳朝曦所有。
    銀行要做的事，就是證明這些產業是鳳棲梧出資置辦的，以追加執行。
    小助理給上司打電話，上司回答，“你別問了，好好照顧鳳太太幾天，說不定這筆欠款真能全額追回來。”
    鳳媽一共有十二億欠款窟窿，去掉跌停股份，他們夫妻共有資產估值一億三千萬，這又冒出來鳳棲梧轉移的資產將近一億，要是“無心”有本事把鳳棲梧轉到國外的錢也追回來，還債是綽綽有餘的。
    鳳媽也很激動。雖然明知即便查出來，也將被銀行執行走，她落不下一個子，但是讓鳳棲梧身敗名裂，她還是很暢快。
    幾乎是咬牙切齒詛咒，“活該。”
    她一向不愛刷手機，也不知道這裏麵的道道，就問小助理，“這個無心是誰，我要感謝他。”
    小助理先還一臉崇拜，接著又擔憂起來，“糟糕，網絡實名製了，鳳總裁有錢有勢，萬一查出來無心是誰，他可是危險了。”
    睡在最裏側的姥姥也坐起來，手裏撚著佛珠，口頌佛號，“阿彌陀佛。”
    早被吵醒的宣寧帝一哂，“怕啥？不怕。朕……真該砍他腦袋，抄家滅族。”
    何喜捅了捅他，提醒他說話注意。
    鳳媽目光一轉，“他大表叔，容棠去哪了？”
    一夜未歸，難免擔心，然後幾人麵麵相覷，都想到了什麽。
    鳳媽堅持出院，“我要去看輕輕。”
    鳳媽是急火攻心暈倒了，本身沒有器質性病灶，心情平複就可以出院了，不過醫生還是囑咐她放寬心，不要過度悲傷。
    一行五人去到市郊公墓。
    a市最大銀行絕密辦公室內，經過一夜奮戰，最終查出來，鳳棲梧轉走的錢，經由三個空殼公司，最終流向了瑞士銀行。
    截至此，國內任何努力都將徒勞。
    接到業務經理通知，容棠也趕到銀行。經理拍拍他的肩，“沒辦法，資金到了瑞士銀行，咱們國內法律就起不了作用。也因為鳳棲梧是通過商業手段合法合規轉款，雖然我們都知道是他坑了鳳太太，很卑鄙無恥，但所有的後果，依然是鳳太太承擔。當然，也就是你來承擔。”
    他現在已經很佩服這個長相奇特的年輕人，能查出那麽多絕密，立馬傳播到網上，鳳棲梧想要暗箱操作都沒有空間，做事果決狠辣，不留餘地，是個狠人。
    “不過也不錯了，這一夜扒出來小兩億，銀行馬上申請財產保全，這一部分肯定是要執行的了。我現在對你的還款能力很有信心，要是一周時間不夠，我可以幫忙申請延長一些時間。”
    資不抵債，銀行的目的是要回資，不是把人送進去踩縫紉機。隻要能還款，延長期限一點問題沒有。
    容棠低頭思索，“目前就這樣了，暫時不需要延長期限。還有，鳳棲梧把錢轉到瑞士銀行，賬戶名是誰的能查到嗎？”
    業務經理咋舌，“隻能查到最終流向，誰的賬戶不可知，左右不過是他或者是信任的人。不過也有可能是他的假身份，這誰知道呢？等他出了國，那真是泥牛入海，再難下手。”
    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讓鳳棲梧深陷官司，脫不開身跑路。
    壓力給到a市警方，多少分擔一些逃脫風險。
    “我知道了。”
    容棠又走遠打電話，提了他的要求。
    對方給了回應，“會配合你行動。另外身份證已經搞定，隻差采集證件照。”
    容棠把抽空照的幾張大頭照發過去，照例刪除通話記錄。
    業務經理在走廊盡頭探頭，他聽不到這年輕人說什麽，隻覺得這定是一個有很大背景的人。
    容棠打完電話，接著就問鳳媽去向，得知她們去了公墓看鳳輕輕，一陣失神。
    “有事嗎？我陪你去。”
    “市郊公墓。”
    業務經理很樂意給他當司機，要是能把這筆款項全額追回，他相信他能拿到不菲獎金。
    路上，他問經理，“a市有哪裏收購古董珠寶的大珠寶行？”
    經理一聽來了興致，感情這位這麽有把握還款，是手裏有貨。
    不過，還差將近十億窟窿，得多少珠寶能填進去？
    “要說的a市，大珠寶行也是有的，像王氏集團就很大。不過他們總部在國都，a市是分公司。我經常刷到一個鑒寶直播間，據說就是在王氏集團兼職的鑒寶師。你要看看嗎？現在是上午十點，他剛好在線，晚上十點到十二點，是他在家裏給網友看。”
    要到鑒寶師的號，容棠搜索，果然刷到了那個直播間，但想到這部手機的視頻賬號，他沒有進去，借了經理的手機看。
    白天展示的是鑒寶師的私藏，和網友們互動，容棠看他那些藏品平平無奇，不過也能理解，財不外露，他就算有精品，也不會展示出來讓人覬覦。
    “怎麽樣，你有好東西讓大師鑒別嗎？”
    “有幾樣祖傳老物件，也不知道值不值錢。”
    經理神色興奮，“王氏主營珠寶，當然古董珠寶也行。要是單純古董字畫，我推薦你讓另一個鑒寶師看看。”
    容棠不置可否，任由經理推薦，他也要為資金來源找一個合理緣由。
    車一來到公墓 ，遠遠聽到鳳媽撕心裂肺的哭喊，容棠心裏揪揪的疼。
    等鳳媽哭累，幾人走了，他才獨自走過去。
    墓碑上有他的照片，盡管在這個世界才過去幾天，在他心裏，已經過去了千百年。
    彈指一揮間。
    同一個靈魂，不同的心境，始終不變的情懷。
    手一伸，天珠出現在手腕上，撫過墓碑上黑白的照片。
    “我回來了，我會照顧好媽媽和姥姥。”
    他都沒辦法說出安息兩個字，因為他還在。
    身後有陰影靠近，但容棠沒有做出反應，因為他感覺不到惡意。
    “你有天珠。”
    容棠回頭，看到的是姥姥滿臉的皺紋。
    姥姥快走一步抓住他的手腕，“這天珠，一半是我祖父的，一半是我外孫女的，你從哪得來？”
    感覺姥姥的手抖的厲害，她已經剃度的光頭上，戒疤刺目。
    這是為了她才剃度出家的姥姥。
    “是夢裏得來的，姥姥。”
    姥姥快速鬆手，吃驚的看著他。
    容棠指著胸口，“天珠保住了這顆心，心在哪裏，人在哪裏，這就是天珠的秘密。姥姥，我回來了。”
    姥姥忽然淚如泉湧，祖父沒有騙她，她的外孫女還有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