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民生辨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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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十五,數據房的楠木長案上,新繪的“直隸民生熱力圖”鋪展開來,紅、黃、綠三色顏料未幹,像一幅被打翻的調色盤。嘉慶帝盯著宣化府的大片紅色區域,指尖劃過“旗地糧價為民地兩倍七成”的標注,忽然想起前世在gis地圖上看見的貧困縣分布——曆史的相似性,在此刻的算籌上重疊。
“皇上,宣化知府遞來急報,”李煌捧著折頁,聲音裏帶著焦慮,“旗民爭田鬥毆,已死三人。”他指向熱力圖上的紅點,“那裏的旗人圈占民田,卻讓土地荒蕪,民戶連種子都換不來。”
嘉慶帝捏緊毛筆,筆尖在“旗民分治條例”上留下墨團。三天前他剛批複“旗地按肥力分等,荒蕪三年收歸官辦”,卻沒想到衝突來得這麽快。“備轎,去宣化。”他扯下明黃披風,換上尋常青衫——微服私訪,才能聽見真實的聲音。
宣化城郊,殘雪覆蓋著荒蕪的旗田,漢民王老漢蹲在田埂上啃硬餅,望著遠處騎馬的旗人。“大爺,這地怎麽荒著?”嘉慶帝遞上半塊炊餅。王老漢歎口氣:“旗爺說留著牧馬,可馬都在城裏逛茶樓呢。”他忽然壓低聲音,“聽說皇上要分地,可旗爺的刀比算籌快。”
街角的鐵匠鋪裏,富察明阿的短辮在鐵砧旁翻飛,新打製的“旗民田賦尺”堆在牆角。“這尺子分兩麵,”他向圍觀的旗民演示,“藍麵量民田,黃麵量旗地,按肥力定賦稅——皇上說了,荒蕪的旗地要收歸官辦,租給能種的人。”
話音未落,幾個旗兵踢開鋪門:“漢人匠人敢議論旗務?”富察明阿握緊鐵錘,袖口的“匠人甲等”徽記閃過:“我是遷墾旗人,按《墾殖積分製》說話!”他掏出積分冊,“墾熟五畝地,換得鐵匠鋪半間身股——你們荒蕪田地,積分可是要扣的。”
旗兵愣住,他們知道積分能換糧食布匹,卻不知還能換產業。嘉慶帝在人群中點頭,富察明阿的話比聖旨更有力——用利益驅動,比強行分地更有效。他望向街角的“數據驛站”,算學吏正在登記“旗地荒蕪率”,忽然有了主意。
當夜,宣化知府衙門,嘉慶帝攤開“旗地肥力分類表”:“上等旗地種麥,中等種豆,下等種番薯——數據房算過,這樣畝產增三成。”他看向旗人佐領鄂爾泰,“荒蕪三年的旗地,按《墾殖積分製》收歸官辦,租給漢民耕種,旗人拿四成租銀——比荒著強吧?”
鄂爾泰摸著刀柄猶豫,卻看見知府桌上的“旗民糾紛統計表”:上月鬥毆三十起,死傷五人。“可祖製……”他的聲音弱下來。嘉慶帝趁熱打鐵:“祖製是讓旗人護國,不是讓土地長草。”他指向富察明阿送來的“三角墾荒犁”,“匠人都在改良農具,你們卻在荒廢良田——積分扣光,連糙米都領不到。”
次日,宣化府張貼出“旗民分治細則”,黃紙邊緣印著“數據房監造”的火漆印。漢民發現,租種旗地可用“墾殖積分”抵扣租金,旗人則能坐收租銀,還可憑積分換匠人學堂名額。富察明阿的鐵匠鋪前排起長隊,都是來領“旗民田賦尺”的。
數據房內,李煌正在調整熱力圖,宣化府的紅色區域邊緣泛起黃色——那是“分治進行中”的過渡色。嘉慶帝望著圖上的變化,忽然對陳阿福說:“給宣化的匠人多發兩尺護辮布,那裏風大,別讓辮梢卷進犁鏵。”這細節讓陳阿福感動,皇帝連匠人安全都記在心裏。
黃昏,嘉慶帝路過宣化城門,看見幾個旗人在拆“禁止漢人租種旗地”的舊碑。一個老旗兵摸著新立的“旗民分治碑”,上麵刻著算學公式:“地租=土地肥力x墾殖積分x四成”。“大爺,看得懂嗎?”嘉慶帝笑問。老旗兵撓頭:“看不懂,但知道租給漢人,俺每年能多領兩鬥米。”
雪開始化了,露出土地的黃褐色。嘉慶帝望著遠處翻耕的田地,富察明阿的短辮在田間晃動,像一麵小小的旗幟。他知道,這場分治不是終點,而是“數據治世”的一次陣痛——當算盤能平衡旗民利益,當積分能衡量土地價值,那些曾被視為不可觸碰的祖製,正在算學公式中悄然蛻變。
“李煌,”他忽然道,“在匠人學堂加門課,就叫‘旗民協作’,教旗人學漢民的農耕,漢民學旗人的騎射——算盤算得出土地肥力,也算得出人心向背。”
李煌記錄時,注意到皇帝袖口的明黃緞子磨出了毛邊——這位新君,早已將自己的龍袍,穿成了治世的工裝。而宣化府的熱力圖上,那點倔強的紅色,正在算盤的暖陽下,漸漸染上希望的黃色。
這一晚,數據房的吏員們在“旗民分治成效表”上記下第一筆:糾紛減少兩成,墾荒麵積增加一成五。嘉慶帝摸著案頭的《天工開物·乃粒》殘卷,忽然輕笑——當糧食產量開始用算盤計算,當土地價值被數據量化,所謂“民生”,便不再是空洞的奏章,而是每一寸土地上,正在生長的、帶著體溫的希望。
雪水滲入土地,富察明阿的鐵匠鋪傳來新的錘聲,那節奏,與數據房的算珠聲,漸漸合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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