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豐四年九月初七，安慶團練大營的了望塔上，苗沛霖咬著煙袋鍋望著江心。千裏鏡裏，蕪湖方向的荻港鎮竹影晃得人眼暈，幾片反光竹片在江邊土塔頂端閃了幾閃，驚得他手肘撞翻茶盞：「娘的！對麵在搞什麽名堂？」身旁的賬房先生王仁福縮著脖子賠笑：「大帥，洋人說這叫『反光鏡』，許是用來傳訊的……」話未說完，被苗沛霖一巴掌拍在頭上：「少扯洋經！再廢話，老子送你去江裏喂魚！」
    鄱陽湖口方向傳來悶響，苗沛霖旗下「春字營」哨船急報：「巴夏禮的火輪船朝自家船隊開炮啦！」中軍大帳裏，師爺捧著《三國演義》搖頭晃腦：「此乃對方施的『借光惑敵』之計，恰似諸葛亮草船借箭！」苗沛霖踢翻炭盆：「少掉書袋！快說怎麽破？」師爺翻書的手直抖：「書中說『以火攻火』……咱們也點火把示警？」帳外親兵突然衝進：「報！江上漂來刻痕竹籌，像是對方的信符！」苗沛霖搶過竹籌，見刻著三道斜痕，當場撕成碎片：「準是陣前暗號，給我燒了！」
    長江撈屍隊撈上的水兵腰間，纏著滲油的竹籌。苗沛霖捏著黑油膏直皺眉：「這黏糊糊的玩意兒是什麽？」老軍醫戰戰兢兢道：「聞著有股子洋油味，許是番邦藥劑……」苗沛霖突然抽刀劈向案幾：「定是對方用江底陰火炮製的腐蝕物！傳令下去，以後撈著可疑物件，統統用滾水燙過再呈上來！」王仁福欲言又止，最後隻敢在賬本上偷偷記：「黑油膏三斤，疑為油脂混硝石，遇潮腐蝕鐵件。」
    九江江麵騰起濃煙時，苗沛霖正摟著小妾聽曲。水下「咚咚」聲傳來，小妾嚇得鑽進他懷裏：「大帥，這水聲不對勁！」苗沛霖雖心裏發毛，仍硬著頭皮吼：「怕什麽！給老子往江裏扔爆竹，探探虛實！」整營土炮朝著濃霧亂轟，卻驚起一群江鳥。探馬回報：「水下插著竹筒，敲起來像敲梆子……」苗沛霖臉色鐵青，突然想起鄉間「水鬼作祟」的傳說，下令在船頭掛滿銅鑼：「再敢妄議，按擾亂軍心論處！」
    壽州兵作坊裏，匠人對著熔穿的鐵板直嘀咕：「這洞邊緣焦黑，像是被高熱灼穿的。」苗沛霖摸著破洞邊緣的痕跡，突然想起城隍廟的雷火簽：「定是對方用邪術引天雷炸艦！」王仁福壯著膽子遞上鋁粉殘片：「大帥，這粉末像洋人賣的『白鉛』……」話未說完，見苗沛霖抄起算盤砸來，慌忙改口：「是、是異星碎屑！」苗沛霖這才點頭：「把這些『異星碎屑』供到城隍廟，讓百姓祈天護佑！」
    子夜的中軍帳，苗沛霖對著竹籌拓片直犯迷糊。王仁福壯膽解釋：「這刻痕許是記數的，一痕代表五……」苗沛霖突然拍桌：「五？初五是市集日！對方這是咒我商路受阻！」抓起拓片就著燭火點燃，又吩咐：「明日全城搜繳竹器，敢私藏者，斬！」王仁福望著跳動的火苗，想起《九章算術》裏的比例算法，終究沒敢說出口，隻在心底歎道：「大帥若肯納賢士之言，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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