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第104章僧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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鹹豐八年六月,紫禁城神武門的銅獅被暴雨淋得發亮。僧格林沁的馬靴踩過積水,濺起的泥點落在「算學正心局」匾額上——那是肅順去年親題的禦筆,此刻在雨幕中顯得格外諷刺。他解下腰間的「鐵錨紋算籌」,籌身刻著大沽口炮台的彈道曲線,卻在英軍蒸汽炮的轟鳴中碎成三截。
「僧王辛苦了。」肅順的聲音從暖閣傳來,炭火盆的熱氣裹著煙袋味撲麵而來。僧格林沁抬頭,見肅順正撥弄著「正心算珠」,珠體「正」字火印在燭火下泛著暗紅,像極了威海戰場上流淌的鮮血。
「中堂可知,」僧格林沁解下染血的算籌袋,倒出半枚「克虜伯」牌齒輪,「這玩意見水不鏽,咱的鑄鐵炮管泡三天就蝕出蜂窩。」齒輪在炭盆邊滾動,映出肅順瞳孔裏的驚疑。「威海之戰,」他聲音低沉,「咱的算學炮仰角算錯兩度,全因這齒輪比咱的竹製模數快了七息。」
肅順夾起齒輪對著火光,齒紋間隱約可見「泰西」中文商標:「洋人器物再利,終究是奇技淫巧。算學正心局已下令——」「下令?」僧格林沁突然拍案,震得炭盆火星四濺,「您可知英軍蒸汽船上的『對數算籌』?不用撥珠,轉兩圈就出彈道,比咱的《海島算經》快十倍!」他從懷裏掏出皺巴巴的《威海租界算圖》,圖角「英商土地丈量公司」的印章洇著雨水,「他們用算籌量走的,不隻是威海,是咱大清的氣數!」
暖閣外驚雷炸響。肅順望著窗外的雨簾,想起曾國藩密信裏的「蒸汽船缺零件」、李鴻章電報中的「星條牌齒輪」,忽然把煙袋按滅在「正心算珠」堆裏:「僧王可知,朝廷為何讓您帶『正』字火印回京?」他抓起算珠拋向空中,火印在墜落時劃出暗紅弧線,「湘軍淮軍都在鬧不要『算具刻紋』,您的鐵錨紋算籌若也不刻上『正』字......」
「刻!」僧格林沁突然攥緊肅順手腕,鐵砂掌的老繭硌得對方生疼,「但得讓匠人去上海學洋人製齒輪,得讓算學正心局的老爺們看看,啥叫真正的算理!」他鬆開手,從算籌袋裏摸出半片「太字紋」算珠——那是從威海英軍屍體上搜來的,火紋與齒痕咬合處,竟嵌著極小的「雷五」舊刻。
肅順盯著算珠上的雙重刻紋,忽然想起三年前天京事變的密報:洪秀全熔「各部算籌」鑄「太」字算籌,卻在城破時被湘軍發現匠人私藏的無紋算籌。「僧王想借洋人算理強兵,」他拾起炭盆裏的齒輪,「可洋人會讓咱學會他們的算具核心?」
雨聲漸急。僧格林沁望著暖閣牆上的《皇輿全覽圖》,算籌在掌心劃出渤海灣的輪廓:「當年仁宗爺讓傳教士測經緯度,如今洋人用咱的算圖打咱的炮台。中堂啊,」他聲音忽然放柔,「算具刻紋是小事,咱的算理讓洋人拿在手裏,才是大事。」
肅順沉默良久,從案頭抽出《算學改製條陳》,最新一頁用朱筆圈著「準湘軍派員留洋」:「三日後養心殿廷議,還望僧王......」「廷議?」僧格林沁抓起「鐵錨紋算籌」走向雨幕,「咱的算籌隻認戰場,不認朝堂。中堂若想保住這『正』字招牌,最好讓算學正心局的老爺們,先學會怎麽用洋人齒輪算準炮彈落點。」
殿外傳來鐵馬金戈的嘶鳴。肅順望著僧格林沁的背影,見其腰間「鐵錨紋算籌」混著「克虜伯」齒輪與「太字紋」算珠,在雨中搖成一片模糊的光影。他忽然想起巴夏禮的算籌——那些刻著中文商標卻無紋的齒輪,此刻正隨著英艦駛入長江,而清廷的「正」字火印,不過是貼在國門之上的一張薄紙。
五更天,僧格林沁的算籌袋裏多了枚「納皮爾」牌算籌,籌身僅刻中文「對數」二字。他摸著籌麵的光滑紋路,想起肅順臨別時塞來的密信:「明日廷議,望僧王提『算學留洋』事,勿提『正』字刻紋。」算籌在掌心轉了兩圈,竟比他的「鐵錨紋算籌」快了三倍。他望著紫禁城的朱牆,忽然輕笑:原來肅順們怕的不是洋人算具,是算理不再姓「正」。
雨停了。晨霧中,算學正心局的工匠正在給銅獅重新貼金,金箔下隱約可見前日被泥水濺汙的「正」字。僧格林沁策馬而過,算籌袋裏的齒輪與算珠碰撞出細碎聲響,恰似大清王朝在近代化浪潮中的惶急心跳。而在千裏之外的上海,淮軍匠人正偷偷拆解「星條」牌零件,在無紋的齒輪內側,刻下第一道屬於漢家的算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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