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齊木長和張以瀾的車緩緩駛入小猛拉，一股濃烈的市井煙火氣撲麵而來。這裏的繁華程度遠超邦康，街道兩旁的粉紅色門麵在日光下格外顯眼，曖昧氣息在空氣中彌漫。穿著豔麗的女子在門口招攬著生意，霓虹燈光閃爍，將這座邊境小城裝點得紙醉金迷，讓人仿佛穿越回二十年前熱鬧非凡的東莞。
    “大順哥，這是我男人。” 張以瀾親昵地挽著齊木長的手臂，笑意盈盈地對麵前的小老頭說道。此人正是龐大順，雖已年過半百，身形消瘦，卻腰杆筆直，眼神中透著曆經歲月打磨的堅毅與滄桑。
    “你好，妹夫，我是川人遺民龐大順。” 龐大順聲音低沉，提及故鄉時，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落寞。在這遠離故土的地方，一句同鄉的問候，瞬間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大順哥，你好，我是齊木長。” 齊木長禮貌回應，目光中帶著敬意，微微頷首示意。
    眾人來到墓園，為老科幹王龐國忠舉行拜祭儀式。天空陰沉，烏雲密布，黃紙和白紙在風中瘋狂飛舞，仿佛是逝者不散的魂靈。熊熊燃燒的火堆旁，數十名骨幹士兵手持花旗 3 式衝鋒槍，表情肅穆。隨著一聲令下，槍聲劃破寂靜的墓園，回蕩在山穀之間，悲壯而又淒涼。
    龐大順獨自跪坐在墓園中央，身旁紙錢堆積如山。他顫抖著雙手，一張接一張地將紙錢投入火中，眼神空洞而哀傷。張以瀾默默站在一旁，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衣衫。
    “大順哥節哀，老將軍在天上會保佑我們的。” 齊木長走上前，輕聲安慰道。
    然而，這番話卻像是觸動了龐大順內心深處的傷痛，他的肩膀劇烈顫抖，放聲痛哭起來：“爹，是我沒用，這幾年兵越打越少，錢也花光了，科幹同盟軍這杆大旗怕是扛不下去了……”
    那哭聲中充滿了無奈與自責，在場眾人無不黯然神傷，紛紛上前勸慰。
    許久，龐大順才漸漸平複情緒。
    “走，幺妹，我們去紅岩根據地。” 龐大順站起身來，目光堅定，話語中帶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齊木長和張以瀾開著豐田海拉克斯，跟在龐大順的車隊後麵。龐大順的車隊僅有六輛皮卡車，車身布滿了斑駁的鏽跡。車上的士兵們，有的頭發花白，皺紋如溝壑般刻在臉上；有的還隻是十幾歲的少年，眼神中卻透著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他們手中的武器，皆是上世紀 40 年代的老舊裝備，槍身鏽跡斑斑，仿佛在訴說著過去的輝煌與如今的窘迫。
    “注意前麵是雷區，你們跟緊我的車。” 抵達紅岩村附近，龐大順親自下車，神色凝重地對齊木長說道。這片區域布滿了地雷，是抵禦蒲甘軍偷襲的最後防線，稍有不慎，便會粉身碎骨。
    穿越雷區後，齊木長看到了令人揪心的一幕：一個十來歲的科幹少年，正用竹竿小心翼翼地挑開一枚未爆的蒲甘軍 60 毫米迫擊炮彈。炮彈鏽跡斑斑，引信已經被雨水泡爛。
    這一幕讓齊木長深刻意識到，科幹同盟軍的彈藥匱乏到了何種地步，就連這種隨時可能爆炸的啞彈，都成了他們珍貴的資源。
    踏入紅岩鄉，一幅衰敗的景象映入眼簾。村落稀疏地分布在山間，規模極小。放眼望去，大多是老弱婦孺，他們衣衫襤褸，麵容憔悴，眼中滿是對生活的迷茫與無助。在這片飽受戰火摧殘的土地上，生命顯得如此脆弱。
    終於，眾人抵達龐大順的指揮部。這是一棟用竹子搭建的簡易建築，牆體爬滿了青苔，部分牆麵還滲著水，在微風中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坍塌。
    “狗日的吳德，他爹去年承諾的火箭筒，今年連磺胺粉都扣著，5 萬發子彈和 100 發迫擊炮彈，是給我當爆竹聽響嗎？” 龐大順剛邁進指揮部，憤怒的咆哮聲便在屋內回蕩，震得房梁上的灰塵簌簌落下。
    軍需官龐大均和軍醫官龐立夏聽到聲音，快步上前匯報情況。“二哥，三姐。” 張以瀾看到兩人，臉上露出笑容，率先打招呼。這兩人都已五十多歲，身形微微發福，歲月在他們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
    “以瀾，你回來了。” 龐立夏臉上堆滿笑容，眼中滿是關切。若不是張以瀾後來回國自首，她早就打算給張以瀾尋覓一門好親事。
    “大哥，這位是？” 龐大均目光投向齊木長，見他身材挺拔、氣宇不凡，不禁開口詢問。
    “這是以瀾男人，做生意的。” 龐大順簡單回應，並未多做解釋。在他心中，憑借暴力討生活，也算是生意的一種。
    “不提吳家了，以瀾回來，咱家一起吃個飯。” 龐大順平複了一下情緒，語氣變得溫和起來。
    “我來張羅。” 龐立夏風風火火地跑出指揮室，扯著嗓子安排人準備酒菜。
    “地方簡陋，妹夫不要見怪。” 龐大順略帶歉意地對齊木長說道。
    “大順哥客氣了。” 齊木長禮貌回應。通過細致觀察，齊木長心中暗暗吃驚，即便科幹同盟軍全民皆兵，兵力也不過幾千人。且部隊的武器裝備和夥食條件極其惡劣，十個人都難以配齊一杆槍，士兵們飯盒裏裝的全是野菜。而司令部的餐桌上，也僅僅多了紅燒肉和些許河鮮。
    “我看妹夫是用過槍的，在龍國服役過？” 龐大順目光如炬，對齊木長試探問道。
    “大順哥眼力驚人，小弟帶過一段時間兵。” 齊木長沒有說謊，隻是隱去了在索維亞帶兵的經曆。
    “那我就和妹夫聊聊軍事。” 龐大順來了興致。
    “老公，大順哥打了幾十年仗，你可不能班門弄斧。” 張以瀾擔心齊木長在龐大順麵前失言，連忙出言提醒。
    “以瀾，你這就錯了，不過是家裏人切磋，更何況大哥不是外人。” 齊木長伸手摟住張以瀾的腰，手指輕輕摩挲著，示意她不必擔心。
    “妹夫不瞞你說，蒲甘人步步緊逼，哥哥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了？投降行嗎？” 龐大順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焦慮。
    “不知道大順哥，看過龍國的電視劇《亮劍》嗎？” 齊木長反問道。
    “什麽是《亮劍》？” 龐大順一臉疑惑，他對龍國電視劇了解甚少。齊木長掏出手機，在短視頻平台上找到孫德勝帶領騎兵連與鬼子殊死搏鬥的片段，遞給龐大順。
    “真是猛將啊！” 龐大順瞬間被屏幕裏的畫麵吸引，眼睛瞪得老大，驚歎不已。龐大均也在一旁若有所思。而龐立夏則拉著張以瀾嘮家常，上下打量著張以瀾身上的衣服，一邊摩挲，一邊輕歎，仿佛在感歎自己往昔富貴生活的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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