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東，胡迪要塞。
    蘇燦如同一灘爛泥一般癱軟在唐英辦公室的地板上，身體扭曲成了一個奇異的形狀，像條瀕死的魚一般。
    唐英坐在辦公桌後麵，麵無表情地看著蘇燦的表演，偶爾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冷哼，以示捧場。
    蘇燦見唐英沒有反應，便從地板上扭曲到了辦公桌上：“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這樣的道理，咱們第五司的人不會不懂吧？”
    唐英依舊是麵無表情，看著蘇燦賣力的表演：“你是覺得天高皇帝遠。”她的聲音中沒有絲毫的情感。
    被戳破心思的蘇燦並沒有放棄，又從辦公桌扭曲到了沙發上：“我這麽優秀的人才，就該留在遠東這片廣闊天地，盡情揮灑我的青春熱血。”
    唐英的聲音依舊冰冷，如同一把利刃：“邊防軍裏優秀的人才多如繁星。”
    蘇燦還不死心，從沙發上連滾帶爬地扭曲到了辦公桌上，繼續振振有詞：“遠東獨立的大業還需要我給半獸人指明方向！”
    這次唐英倒是掛上了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你，已經把自己玩死了，半獸人裏，還有誰知道你還活著？”
    蘇燦“哧溜”一下滑到地上，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勢蜷縮成一團：“史蒂夫的軍官培訓還沒結業，我可不能扔下生死戰友不管。”
    唐英嘴從抽屜裏拿出一份文件扔給蘇燦，說道：“我特批史蒂夫去中央軍校深造。”
    “鍾彪在京都相親，選擇更多，更有可能找到如意伴侶。”
    “白曉的書迷大多都在京都，在那裏她的書能更上一層樓。”
    唐英頓了頓，從從辦公桌後探頭看著地上的蘇燦，麵無表情地問道：“你，還有什麽借口？”
    蘇燦徹底沒了轍，蔫蔫地坐到沙發上，百無聊賴地擺弄著茶幾上的小擺件，順手將小擺件偷偷塞進自己的公文包：“去了能升官不？”
    唐英的臉頰微微抽搐了一下：“京都每個崗位都有合適且盡職的官員。”
    蘇燦皺著鼻子，思索片刻後又問道：“慕斯裏長官要退休了麽？”
    唐英翻了個白眼：“帝國高級官員沒有退休一說，隻有請辭。”
    蘇燦又把茶幾上的另一個小擺件迅速塞進公文包，接著問道：“路明長官的甲溝炎，有癌變的可能性麽？”
    唐英這次沒有回答蘇燦的問題，隻是大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指著蘇燦對外麵的士兵說道：“把他給我拖走，公文包裏的東西也都給我倒出來！”
    兩個衛兵像拎小雞一樣架起蘇燦往外走，另一個衛兵把蘇燦公文包裏的東西一股腦倒在茶幾上。
    蘇燦急得大喊：“那支鋼筆是我的！”
    唐英拿起鋼筆，在紙上隨意寫了幾筆，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對蘇燦說道：“挺好用的，就當你送我的臨別禮物吧。”
    蘇燦被衛兵拖出了辦公室，嘴裏還在不停地嘟囔著。
    唐英站在窗邊，望著樓下垂頭喪氣的蘇蘇燦：“阿燦，好好幹，別給遠東丟人。”
    暮色像浸了蜜的琥珀，將胡迪要塞山腳的小鎮包裹其中。
    白曉踩著青苔斑駁的石板路踱步，軍靴底與潮濕的苔蘚發出細微的窸窣聲，空氣裏飄浮著炊煙與果酒的混合氣息。
    當酒館木窗裏漏出蘇燦熟悉的拖腔時，她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
    "大維啤酒，多少錢一瓶？"蘇燦的聲線像被揉皺的綢緞，懶洋洋中裹著幾分刻意上揚的尾調。
    服務生姑娘顯然被這磁性的聲波擊中，蜜糖般的應答幾乎要滴落下來："八塊。"
    白曉翻著白眼，默默吐槽：“蘇燦的嗓子被半獸人咬了？夾裏夾氣的。”
    "邊防軍軍官...能打折麽？"木椅吱呀晃動，蘇燦懶洋洋的聲音又傳了出來。
    白曉不用看都能想象蘇燦此刻的姿態——必定是單手支著下巴，另一隻手在桌麵敲著不成調的節拍，軍裝領口隨意解開兩顆銅扣，露出若隱若現的鎖骨。
    這招對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從來都是奏效的。
    果然，瓷器碰撞聲裏混入急促的呼吸和更為甜膩的聲音："邊防軍都五折~~"
    白曉突然覺得，蘇燦那張痞裏痞氣的臉和邊防軍的身份，其實挺對小女生胃口。
    她對著酒館斑駁的木牆翻了個白眼，馬刀穗子隨著她轉身的動作掃過門框。
    酒館裏暖黃的燈光裹著麥芽香撲麵而來時，白曉看見蘇燦用食指繞住姑娘的麻花辮梢，虎口處的刀繭蹭過她緋紅的臉頰。
    "阿燦~~"白曉倚著橡木桌沿坐下，邊防軍的墨綠色鷹徽在吧台燭火下泛著曖昧的光線。
    "怎麽不叫上我呀？"白曉脖頸處修長的線條故意隨字句輕顫，聲線甜膩得能釀出蜜來，驚得鄰桌幾個酒客嗆出半口酒液。
    蘇燦觸電般縮回手指，軍靴重重蹬向桌腳：“你是個什麽妖精啊，怎麽哪兒都有你。還有，你嗓子是被半獸人咬了嗎？夾裏夾氣的。”
    他抓過酒瓶猛灌兩口，泡沫順著下巴滑進衣領，卻在瞥見白曉扯鬆領帶的動作時嗆得咳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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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後，夕陽將邊防軍斥候營的鷹旗染上了嫣紅，喬亞依靠著京都斑駁的城牆，指尖摩挲著腰間馬刀的紋理。
    當蘇燦垂著腦袋從隊伍裏晃出來時，這位以冷麵著稱的衛戍軍參謀，唇角竟漾起漣漪般的笑意。
    “遠東的狡狐焉了？”喬亞拋過牛皮酒囊，琥珀色液體在空中劃出弧光。蘇燦淩空接住囊口，喉結滾動間已飲盡半壺烈酒。
    戍衛所青磚牆上的爬山虎簌簌作響，蘇燦把贏流雲親筆簽發的調令拍在案上時，喬亞嘴角的弧度已經咧到了耳根。
    “賣身契！”喬亞閃電般抽走衛戍所文吏剛剛蓋上紅章的調令，對著夕照細辨印章暗紋。
    夜幕降臨，斥候營駐地彌漫著烤全羊的香氣，蘇燦宣布全營放假三天，營地裏頓時響起了各種稀奇古怪的讚譽。
    “蘇長官永垂不朽！”
    “蘇長官千古！”
    “蘇長官龍馬精神，金槍不倒！”
    “祝蘇長官升官發財死老婆！”
    蘇燦轉身揪住史蒂夫胸口的衣襟，問：“你教的？你在軍官培訓班就學到這些東西？”
    史蒂夫拍開蘇燦的手，說：“這叫成語，成語的運用能讓語言魅力最大化，語法簡潔化！你該跟我一起去參加培訓班。”
    鍾彪拿出隨身攜帶的小本子，認真記下史蒂夫的話。
    蘇燦吃驚地看著鍾彪的舉動，震驚地問：“你又在幹嘛？！”
    鍾彪把小本子放進製服內兜，回答：“學習。”
    聽到“學習”二字，蘇燦感覺自己的小腦萎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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