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薔薇山。
    春日陽光中的薔薇山浸染著奇異彩光，史蒂夫穿過密林時，靴尖掃過成片的黃刺玫，金黃花海與遠處藍紫色的高山薔薇交相輝映。
    白曉忽然發現石徑旁幾簇峨眉薔薇的倒卵形果實正滲出暗紅汁液，像極了蘇燦雙眼猩紅的顏色。
    "這花開得邪性。"鍾彪用刀尖挑起一朵藍得發黑的薔薇，花瓣脈絡裏竟浮動著暖白色的光澤。
    直到正午，蘇燦的眼瞼才開始微微顫動。青頭呲著滿口的大白牙，在蘇燦的身上嗅來嗅去，以確定自己的主人當真還是活的。
    史蒂夫將腰間的水壺送到了蘇燦的唇邊：“清水，喝一口。”
    蘇燦喉結滾動，細微的吞咽聲在薔薇山的寂靜中顯得格外清晰：“我睡了多久？”
    “半天。”鍾彪有意無意地用馬刀敲擊著盾牌，這種刻意製造的噪聲掩蓋了四人的對話。
    白曉看著蘇燦雙眼逐漸褪去猩紅，這才鬆開了一直緊握的拳頭：“阿燦長官，我們該去薔薇城堡了。”她的語氣十分的平靜，沒有絲毫的波瀾。但她掌心浸出的絲絲殷紅出賣了她內心的緊張。
    “你們沒什麽想問的？”蘇燦將影舞刀收回了刀鞘。
    白曉牽著青頭率先離開，史蒂夫和鍾彪緊隨其後：“你想告訴我們的時候，你自然會告訴我們。”
    很快，蘇燦一行人便來到了於薔薇城堡高聳的青灰色花崗岩牆根下，仰望著像是由無數積木狀方塊堆疊而成的尖頂塔樓。
    這座高約60米的青灰色建築，從底部的青黛色逐漸過渡到頂端的深灰色，在暮色中猶如浸透霞光的巨型珊瑚礁。
    暗紅色的大門開啟時發出低沉的轟鳴，門軸處密集的薔薇浮雕隨轉動簌簌震顫，抖落的花粉在陽陽斜照下形成一道金色霧簾。
    而門內探出的少女讓所有人愣在原地。
    “蘇燦？”墨綠色長發隨風掃過鎏金門環，她單腳勾著門環晃蕩，“我是贏流楓舞。”
    她隨意將雙手插在連衣裙口袋裏，青綠色嘴唇吹破口水泡時發出"噗"的輕響。她的左腳總是不自覺踢飛碎石，裙擺沾著草屑也毫不在意。
    皇家千金本該優雅的步態，卻因踢飛石子的動作顯得吊兒郎當。
    白曉的眼角不自覺的抽動起來，贏流楓舞已大步流星走到眾人麵前。
    她的身形比侍女高挑許多，墨綠發絲在陽光下泛著綢緞光澤，未施粉黛的麵容與青綠唇色形成鮮明對比。
    贏流楓舞從口袋摸出個薔薇果拋著玩，果核精準砸中史蒂夫的額頭：“再不進來就關門了！”
    蘇燦注意到她發間別著根帶倒刺的藤蔓，隨著走動在墨綠長發裏若隱若現，像極混跡市井的混混兒。
    走進薔薇城堡，十二道拱形回廊以違背重力的姿態交錯盤旋，磚石縫隙間爬滿白薔薇根係，宛如被植物馴服的空中迷宮。
    蘇燦皺眉，低聲對身邊的史蒂夫說道：“這裏更像是某個軍事基地！”
    史蒂夫指尖滑過磚縫裏殘留的劃痕：“不是刀，是另外一種兵器。不知道是什麽兵器，但五指的抓痕很明顯。”
    十二道螺旋上升的城牆樓梯如同巨蛇盤踞，硬生生將本應開闊的校場切割成鋸齒狀碎片。
    城堡製高點的石製平台足有兩個籃球場大小，表麵布滿蜂窩狀凹槽，但蘇燦卻看不出那是什麽材質建造而成的。
    傳統堡壘的八字形影壁被改造成向內傾斜45度的堅硬花崗岩，陽光直射時會產生刺目反光。
    四個人仰望著這座怪異的堡壘，終於意識到它是被不同時代的戰爭幽靈共同塑造，卻又不屬於任何已知的曆史紀年。
    贏流楓舞用靴尖碾碎一顆薔薇果，她突然抬手指向城堡主堡上方斑駁的金瑾花徽記：“這裏是帝國立國之戰的指揮部。”
    “但是沒人知道薔薇城堡是何時何人修建的。”一顆口水泡泡又從贏流楓舞的唇間飄飛出來，然後在空氣中破裂：“薔薇城堡似乎一直就在這裏。”
    蘇燦揮揮手讓白曉三人先去安排營地，自己則是跟著贏流楓舞繼續在薔薇城堡裏參觀。
    走至內廳，贏流楓舞突然停住了腳步：“你來之前，我爹給你說過薔薇城堡嗎？”
    蘇燦白癡一般搖搖頭，因為眼前的薔薇城堡，正在逐步推翻他對於戰爭形態的認知。
    贏流楓舞推開一扇隱匿於暗處的門，側身向蘇燦做出一個邀請的手勢，語調平和地說道：“這座城堡的構造，存在諸多不符合常規邏輯或是超越時代認知的地方。”
    蘇燦隨著贏流楓舞踏入暗門，一條幽深且筆直的地下通道映入眼簾。
    贏流楓舞邊走邊介紹：“城堡的地上部分你已然親眼目睹，而地下的這些通道，幾乎將整座薔薇山都掏空了。”
    這條地下通道極高，約有十米，寬度也足有八米，通道整體呈現出一種深邃的灰色，目光所及之處，根本看不到盡頭。
    蘇燦伸出手，輕輕觸摸著通道的牆體，牆體表麵看上去粗糙，然而當指尖觸碰上去，卻能感受到一種超乎想象的光滑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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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蘇燦從未接觸過的建築材料，一種奇異的觸感在指尖蔓延開來：“這是什麽材料？”他能夠感受到這種材質的堅硬，瞬間便想到了它的戰爭價值。
    贏流楓舞搖搖頭，又從嘴巴裏吹出了一個口水泡泡：“不知道。”泡泡在通道中爆炸的聲音顯得非常明顯。
    蘇燦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開口問道：“這些通道究竟通向哪裏？”
    蘇燦手中火把照亮前方岩壁上五道深達丈許的抓痕，這和他剛剛進入薔薇城堡時見到的痕跡基本相同：“這些通道，通向何處？”
    贏流楓舞看著牆上的抓痕神情平靜，對這一切早已習以為常：“四通八達。”
    說罷，她的指尖掠過了通道牆壁的某一個凸起處，通道頂部驟然出現兩條奶白色的的光帶，一直延伸到了蘇燦目力所不及之處。
    蘇燦又看到了更多五道平行排列的爪痕，每道都深達半米，而且這些抓痕出現在某種泛著藍紫色鏽跡的金屬支架上：“這是什麽深生物留下的？”
    贏流楓舞聳了聳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二人在地下通道走了很長時間，蘇燦發現地下通道每一處坍塌的地方都相當詭異，崩塌斷麵呈現完美的六邊形蜂窩結構，仿佛被某種高溫瞬間熔解。
    “第九司知道這裏是什麽嗎？”蘇燦盡量平複著自己的心情問道。
    “第九司？”贏流楓舞歪著頭看著蘇燦，眼底盡是笑意，“他們可沒有時間管這些小事情，他們還有其他的需要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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