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敗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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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煩人的蒼蠅都趕走後,白榆看著躺在炕上的白爹,又開口道:
    “如果沒有我,白家這次就完了!所以這個家以後就由我來當!
    你老人家傷好了後,隻安安穩穩當差就好,其他事情包括我的事情在內,就不要再管了!”
    如果能趁著這次機會把父權打壓下去,從此當家作主,也算是壞事變好事了,非常符合辯證法。
    古人說的好,攘外必先安內。自己是要在外麵奮鬥做大事的人,怎能總是被家裏拖後腿?
    白爹吃力的回應說:“你想要當家?那先把今天的晚飯做了吧。”
    白榆:“......”
    怎麽用木柴生火來著?燒火煮粥應該用幾根木柴?
    鐵鍋裏放多少米粒?怎麽搭配野菜?放不放鹽?窩頭要怎麽熱?
    這種需要實際動手的場合,AI也不好使啊。
    “全院給你的三兩代役銀呢?”白榆問道,“先拿錢買些燒餅吃,對付過今晚。”
    白爹閉口不言,這是壓箱底的銀子,不可輕動也。
    白榆沒奈何,把家裏珍藏的大米拿出一點,去了倒座房的李老頭家,讓李老頭家幫著做了晚飯。
    京城以及周邊並不產大米,但每年會從南方運送四百萬石漕糧到京師,作為俸祿發放。
    故而在京城裏麵,大米是一種比較特殊的主食,有時候也能成為身份區分標誌。
    在底層軍民中,隻有那些吃皇糧的人,會被朝廷發放大米。
    白爹每月就有五鬥米,當然也隻有五鬥米,肯定不能全吃了,大部分還是要換成粗糧和生活物資。
    其他民眾還是北方習慣,日常所見都是麵食,大米對這部分人群而言算是稀罕物品。
    所以白榆給泥瓦匠李老頭一點大米,就能換取李家幫著做晚飯。
    住在對麵西廂房的閻先生看到這一幕,有點眼紅,在院中對白榆道:
    “我家也可以幫你們做飯,咱們離得更近,你又何必勞煩李老頭家。”
    白榆沒搭理閻先生,隻是思考自家這日子怎麽過。
    自己要準備考試,練字是最急迫的任務,肯定沒精力伺候白爹,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是能伺候的性子。
    然後白榆就想到了一個合適人選,就是好哥哥劉存義。
    反正劉哥現在也沒有正經營生,時間和精力都有,過來照看白爹,也能順帶解決吃飯問題。
    另外再想法子給點報酬,也算是各取所需的雙贏。
    到了第二天,白榆又送了李老頭一點大米,央求李老頭的兒子李文全幫著照看一天白爹。
    這種敗家子行為,遭到了全院人的唾棄,紛紛猜測白家撐不到月底就要斷糧。
    也不知道白爹居家養傷期間,馴象所還給不給白家發俸祿。
    等白榆走了後,眾人又聚在榆樹下嚼舌頭。
    有人對李老頭調侃道:“老李!你家二姐兒李彩鳳不會真要和白家結親了吧?
    但我看那白家小兒,實在不像是能過日子的人。”
    李老頭吹著牛皮說:“有高人算過,我家女兒有母儀天下的命格,婚嫁當然要慎重,哪能許給白家。”
    旁邊閻先生不屑的笑了幾聲,“你們這些愚民就是無知,專愛聽算命的哄你。
    你請的那個高人還說過,白家小混球是探花的命格,你敢信麽?
    自古以來,遊手好閑的敗家子或許有成為天子的,但絕對沒有能考中三鼎甲的!”
    眾人一起哄笑了幾聲,也就散了,各自去討生活。
    白榆離家後,就直奔錦衣衛總衙,到經曆司拜見史經曆。
    “昨日經曆老爺命我撰寫青詞,已經作成了,特來獻上。”白榆稟報說。
    史朝賓有點懷疑,白榆這是想糊弄事,伸手道:“拿來!”
    白榆答話說:“共作了三篇青詞,每篇千字,合計共三千字。
    不過家貧無筆墨紙張,所以未能落筆成稿。
    煩請經曆老爺喊個書辦,現在聽我朗誦然後記錄。”
    史經曆:“......”
    馴象所張千戶說的沒錯,此子腦子指不定有什麽大病。
    誰家青詞寫三千字啊?你是想考狀元嗎?
    還有,這不愛寫字到底是什麽毛病,每次都讓別人提筆代寫。
    為了保密,史經曆沒叫書辦過來,親自一邊聽著白榆朗誦一邊記錄。
    “伏以混元肇判,玄牝蘊不死之樞;紫極垂光,丹台駐長春之景。
    恭惟三境高真,執大象而斡旋造化;十洲仙聖,運璿璣而掌握陰陽......”
    記完後數了一下字數,不多不少,還真有三千字。
    “這真是你一夜之間所作?”史經曆不可思議的問。
    雖然他已經親眼見過一次“十步成文”了,但依舊感到震撼。
    白榆很謙虛的說:“倒也不是。”
    作為凡人,史經曆稍稍寬心,感官上沒那麽大的壓迫感了。
    “這哪用得了一夜?一個時辰都沒用。”白榆很嚴謹的補充道。
    幾秒鍾也算是不到一個時辰,這個表述沒毛病。
    史經曆恍恍惚惚,自己也是個大多數人眼裏的天才啊!
    但跟“十步成文”、“一時辰寫三千字青詞”比起來,自己的鄉試第二、會試第七、殿試第七都是假的嗎?
    最後史經曆收起了青詞文稿,對白榆說:“判事廳中尚有多餘筆墨紙硯,你拿幾套回去吧。”
    下次再有這種事情,麻煩你自己寫字,不要總讓他這個堂堂經曆官當代寫!
    對於囊中羞澀的白榆而言,這可是實惠的不能再實惠的東西,又是感謝了一番。
    從錦衣衛總衙出來後,白榆就去四條胡同找劉存義,說說照看白爹的事情。
    一路無話,到了地方後,白榆剛推開院門,就有幾條大漢突然跳出來。
    白榆雖然比同齡人要高些,但也擋不住幾條大漢,三下五除二就被死死的扣住了,一動也不能動。
    一位年輕武官慢慢從破屋走了出來,喝問道:“說!《清明上河圖》在哪裏?”
    白榆:“......”
    這又是什麽情況?怎麽就走漏了風聲?按道理說不應該如此。
    這時代又沒有什麽監控技術,大街小巷沒有攝像頭,更沒有各種定位,哪能這麽快就追蹤過來?
    仔細辨認了一番後,白榆也認出來了。
    眼前這位年輕武官,他去錦衣衛總衙時,遠遠的見過這年輕千戶官兩次。
    每每在前庭頤指氣使,指揮得一幹旗校團團轉,看起來很有背景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