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個人情(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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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終陸白衣罵罵咧咧的走了,仿佛在斥責某校尉不識好歹,一直欠著自己人情不好嗎?
    而後白榆就找到錢百戶,說要明天請半天假,去辦點私事。
    錢百戶沒問什麽私事,就是催促說:“先把青詞寫了,這個不能耽誤。”
    “此乃小事!”白榆對此毫無壓力,“現在就開始吧,還是我說你寫。”
    當即就花了不到半時辰時間,兩人又炮製了幾篇青詞文稿,準備呈送進西苑。
    錢百戶頗有感慨說:“先前怎麽也沒想到,能參與進青詞產業的鏈條裏,真是沾了你的光。”
    白榆卻道:“日後若有了麻煩,你莫要供出我的名字就好。”
    此時的錢百戶肯定想不到,幾年以後形勢變換,大臣們攻擊對方時,罵人的話常常就是:“你給先皇寫過青詞!”
    然後另一邊就是:“你才給先皇寫過青詞,你們全家都寫過青詞!”
    今天距離下班還有點時間,白榆就在西安門外的街區巡視一番,算是踩了踩點。
    路過教坊司西院勾闌胡同的胡同口時,天色已經到了黃昏,這裏就開始上人了。
    白榆在胡同口看了幾眼,冷不丁就有個東西砸到了紅纓氈帽上,接在手裏一看是塊果脯。
    再抬頭看去,卻見前方二樓窗戶裏有兩個女子掩口而笑,拋了個媚眼過來,隨即消失在窗後。
    不解風情的白校尉轉身就走,兜比臉幹淨,如何敢入這種銷金窟?
    回家路過纓子胡同那個夾道,又看到了仍在乞丐生涯的劉哥。
    白榆安慰道:“已經有了眉目,好哥哥再忍耐兩日,必將讓你幽而複明,危而複安!”
    劉哥說附近有個團頭正招女婿,如果白榆再不行動,自己就考慮去應選了。
    以後白家有什麽事情,他肯定帶著丐幫兄弟們上門唱蓮花落。
    回到家後,沒什麽可說的,瘋狂提筆練字,為考試打基礎。
    感謝上輩子國家對傳統文化的重視,白榆小學中學時都有書法課,不算完全零基礎。
    次日白榆沒有去上直,朝著位於皇城北邊的宛平縣縣衙而去。
    和幾個要上工的鄰居一起出了胡同口,然後又一起向北走。
    白榆忽然看到一圈極為高大的院牆,看起來很不尋常,隨口問道:“那是什麽地方?”
    有鄰居答道:“王恭廠,火藥庫。”
    我靠?王恭廠?白榆的被害焦慮症瞬間發作!
    自己怎麽住在這樣的地方?天啟大爆炸聽說過沒有?
    搬家!掙到錢後必須要搬家!哪個好人家會住在火藥庫旁邊啊!
    在這裏睡覺都不能踏實!萬一碰上爆炸事故,就全完蛋了!
    在京城,縣衙是一種很神奇的存在,似乎唯一職能就是給朝廷做好後勤服務。
    在京城當知縣的滋味,誰當誰知道。
    宛平知縣宋繼遠正坐在縣衙後堂,看著朝廷各衙門發來的用工單子發愁。
    長隨在門外稟報道:“老爺!有個錦衣衛緝事校尉求見!”
    心情不佳的宋知縣破口大罵:“滾!這都要來稟報?
    錦衣衛校尉怕不是有幾千人,如果都要見,老爺我見到卸任也見不完!”
    長隨不敢頂嘴,繼續稟報道:“師爺說了,這個校尉最近幹過大事,在廷議上弄掉了兩個尚書。
    所以可以推斷,這個校尉身上有大門道,能見就見,犯不上得罪人!”
    宋知縣又罵道:“狗才你為何不早說!速速把人請進來!”
    不多時,白榆走了進來,對宋知縣道:“今日前來拜訪,委實有些個私事。”
    宋知縣很風趣的答道:“本縣現在就怕聽到公事,若是私事反倒鬆了口氣。”
    白榆配合著笑了幾聲,這才說出來意,“陸家有個女子,從小與人訂婚,不過在十來年前,未婚夫身亡......”
    聽完了後,宋知縣問道:“這個陸家,就是那個陸家?”
    白榆答道:“能指使錦衣衛官校的,還能是哪個陸家?”
    於是宋知縣很痛快的答應說:“好說!這又不費什麽成本,隻是用幾張紙而已!”
    同時在宋知縣的心裏,又把白榆向上提了兩個檔次,。
    能給陸家辦私事,這就是地位的體現。
    白榆說完“陸家私事”,又很絲滑的轉換到另一個“私事”。
    “說起來,下個月我會參加今年的縣試,說不定有機會叫閣下一聲老師!”
    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白榆算是理解這句話的涵義了,並且加以貫徹。
    陸炳不會在科舉上幫忙,那白榆就隻好另想辦法親自打通關節。
    宋知縣還挺詫異的,“白校尉如此上進?當真是難能可貴,有機會要多多交流。”
    與宋知縣談完,白榆又回到西安門上直。
    又過兩日,錢百戶正站在班房門口訓話,門外則有五十來個人,大概就是馮副千戶調配過來的人手。
    白榆走上前去,對錢百戶問道:“我計劃明天就啟動工作,這些人能用了否?”
    錢百戶還算滿意,“大多數都是可用之人,稍加訓示就可以分配任務了。”
    白榆又問:“他們有沒有決心和毅力,頂住南鎮撫司千戶嚴鵠?”
    錢百戶:“......”
    你這個可用的標準是不是太高了?
    放眼錦衣衛,有幾個人敢說一定能頂住嚴鵠?
    白榆歎道:“看來還是不行啊,錢長官你借調幾個往日的心腹過來幫忙,要保證絕對忠誠。”
    正在此時,忽然班房的門簾被人用力掀開,陸白衣出現在屋門口。
    更要命的是,陸白衣手裏還提著一柄寶劍,怒氣衝衝的大喝道:“白榆!你受死吧!”
    錢百戶驚得從座位上跳了起來,這是什麽情況?此地不會直接變成凶殺現場吧?
    麵對手握凶器的陸白衣,錢百戶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
    而後錢百戶還是壯膽擋著去路,並趕緊對陸白衣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陸白衣用寶劍指著外麵的白榆,控訴說:“他居然跑到縣衙,幫我申請了朝廷旌表!”
    錢百戶腦子一時沒轉過彎,順口道:“這是好事啊,何至於動用兵器。”
    陸白衣怒氣爆表的說:“他為我申請的是貞節旌表!就是表彰寡婦守節,立貞節牌坊那樣式的!”
    錢百戶默默的讓開了去路,感覺白榆被砍死也是活該。
    幫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性申請貞節牌坊,也虧他想得出來!
    說時遲那時快,錢百戶扭頭的工夫,白榆已經從窗戶跳了出去,避開了陸白衣的突襲。
    “你就說我有沒有幫你阻止聯姻吧?反正你也不想嫁人了!”窗戶外傳來了白榆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