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莫欺少年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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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白榆的瘋狂灌輸之下,陸白衣感覺幾乎完全喪失了獨立思考能力。
    她親眼見識過白榆帶節奏的厲害程度,連忙用盡最後一點清醒,提出疑問說:
    “就算這種低質量的詞句贏了對家,但對家肯定也不服氣,甚至會反過來嘲笑我們文辭低劣,那我們臉麵上也無光啊。”
    白榆毫不在意的說:“不要緊,都在我預料之中!要的就是他們輸了後還不服氣!
    我再拿出精品反擊回去,打臉效果隻會更佳!
    算是一種變相的欲揚先抑手段,無論何種對手,終難逃餘之一握也!”
    陸白衣隻覺得白榆實在太張狂了,在文學方麵,誰敢保證說想踩誰就一定能踩誰?
    這實在太目無餘子了,連她這個自己人都想打擊一下白榆。
    於是陸白衣又開口道:“常言道,文無第一!文壇從來就沒有什麽公認一致、精細準確的評判標準,都是靠互相吹捧!
    唯有在大內,有帝君作為至尊裁判,你當槍手的文筆對了帝君口味,自然能屢屢拔得頭籌。
    可是在外麵,你白榆就是一個無名小卒!
    你自認再好,別人不說你好,又有什麽用?拿什麽去打別人臉?”
    白榆懶得反駁,隻說了句:“能不能打臉,是我白玉京的問題了,關你屁事啊!你先操心把戲台節目辦好吧!”
    陸白衣想打人,又覺得不是時候,就把香紅小娘子叫了過來,再將那幾段新鮮出爐的唱詞給她看。
    香紅看完之後,細細品了品,點頭道:“如果隻為招徠人氣贏得比試,這些都極好,可以將原有曲目換成這幾段。”
    白榆用力鼓掌,極為欣賞的讚歎道:“香紅姑娘是個識貨的!眼光比某些人強多了!”
    香紅抿嘴一笑,熱情的回應說:“白小官人果然是個高手呢,奴家放心了。
    這幾段唱詞看似簡單,也不是一般人能隨便編出來的,似乎能用直白的手法直戳人心。”
    陸白衣攬住了香紅,小聲的說:“你不要不好意思,給本公子實話實說!
    就這看著像是廟會地攤唱大戲的破玩意,真的可以登台?
    而且這根本不是女角色的唱詞啊,裏麵除了強行調戲美女,連個正經情愛都沒有。”
    香紅非常肯定的答道:“奴家可以肯定,那些路過的民眾必定會被吸引,對麵就算是《紅拂記》這種名篇也不行。”
    跟習慣了高高在上的陸白衣不同,香紅還是比較明白地氣的,知道大眾尤其是男性的喜好。
    見連香紅都覺得能行,陸白衣就沒法再說什麽了。
    又有仆役來稟報道:“琴師們來了,已經在跨院,可以開始譜曲和試唱了。”
    “走了走了,先看看排練效果!”
    幾人便一起往跨院而去,白榆正在與陸白衣說著話,忽然從前方傳來嬌滴滴的叫聲:“白官人!”
    抬頭看去,發現產權屬於自己的“大花瓶”綠荷正站在前方廊下。
    不過此時綠荷穿著布襖布裙,樸素了許多,身邊則是抱著琴具的賈姨媽。
    “你怎得在這裏?”白榆好奇的問道。
    綠荷低眉順眼的答道:“奴家閑著也是閑著,就陪著姨媽來做事。”
    白榆就沒再說什麽,現在“排練”時間非常緊張,並不是敘話的時候。
    隻是小聲的囑咐了一句:“切記!別說出我的身份,我在這裏的名號是白玉京!”
    陸白衣的目光在綠荷身上轉了好幾圈,饒有興趣的對白榆問道:
    “你還挺有故事?這又是從哪認識的標致小美人,真是我見猶憐啊。”
    “關你屁事!”白榆沒興趣八卦自己的私事,一句話就打發了。
    白榆能“抄詞”,但完全不會譜曲,隻哼哼了幾遍打個樣,就暫時把後麵事情都交給專業人士,然後等著驗收。
    隨後白榆坐在廊下,端著茶盅喝茶——在自己家裏可喝不著這樣的茶,綠荷輕輕的走過來,跪坐在旁邊伺候。
    觀賞著院中的賞心悅目的春光,此時白榆難得精神放空了一回。
    他腦子什麽也不用想,下意識的左顧右盼,卻猛然對上了旁邊一雙幽怨的眼神。
    關鍵是在綠荷眼眸裏這股幽怨中,還帶著幾分埋怨,幾分悶氣。
    白榆兩世為人,連現實帶屏幕,從來沒見過情緒層次如此豐富的眼眸。
    比如說陸白衣,眼珠子雖然很大,但情緒卻極為單調,隻會瞪人。
    “你這又是怎麽了?”白榆對綠荷問道。他莫名覺得,這眼神怎麽像是看到渣男劈腿現場似的?
    綠荷抿了抿嘴,反問道:“官人真的會吟詩作詞?但怎麽給她填詞了?”
    白榆理直氣壯的甩鍋說:“早讓你姨媽幫我找活,但你姨媽不給力,一直沒有回響。
    所以我就隻能另外想法子,通過其他渠道接活了!”
    至此綠荷可以確認,自己的窮逼新主人原來真是個“才子”,而且也認識大人物。
    香紅前輩與對家爭奪“西城第一歌姬”的大比試,她當然也是聽說了的。
    在這場極其重要的業界盛事上,自家新主人能被大人物專門請過來助陣,對抗江南第一風流才子,足以說明水平了。
    綠荷小小的試探道:“官人若有這些曲詞,何必另外找活計,直接讓奴家出力不就好了?
    都是從小在西院胡同這裏受教養,香紅會的,奴家也會,官人不能隻想著她。”
    白榆下意識的斥道:“你現在是白家的人,若拋頭露麵、迎來送往的像什麽話?”
    挨了訓斥後,綠荷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而忽然變得開心了。
    殷勤的遞上新燒的茶水,笑嘻嘻的說:“哎呀,官人說怎樣就怎樣。”
    白榆隻覺得莫名其妙的,剛才這綠荷看起來心情陰沉沉的,怎麽挨了自己一句訓,反而天晴了?
    綠荷心裏美滋滋,窮逼才子主人這意思,明顯就是承諾,將來讓她成為正式“妾室”。
    雖然主人現在很窮,但隻要放下身段肯出賣才華,總不會一直窮的,這大概就叫莫欺少年窮吧?
    天無絕人之路,自己這命運,不就一下子好起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