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玩市場，隱匿於林立的高樓與熙攘的街道之間，自成一方天地。走進市場，攤位一個挨著一個，宛如迷宮。陽光透過瓦片縫隙灑在市場裏，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柱。古舊的檀木架子上，擺放著形態各異的古玩。青銅鼎，唐三彩。牆壁上掛著的字畫，有的已經泛黃，墨跡古樸深沉。
    近處，有三兩人圍在一個攤位前，貝貝好奇地湊過去一看。原來是一個戴著老花鏡的老頭，在和一個中年男人介紹一對鐲子，引了一些人旁觀，“您瞧瞧這對翡翠鐲子，水頭足得很，翠色欲滴，可是清末大戶人家的傳家之寶。”貝貝不懂，看看熱鬧也就走開了。
    別看市場小，來往的人倒也不少。大多都是些中老年人，也有不少文藝範的青年和一些看熱鬧的遊客。
    樂樂家還是有點實力的，有一個固定的門麵。落地玻璃窗裏麵都是古色古香的實木貨架。
    “爸，我來了！今天怎麽你一個人看店呀？”樂樂笑眯眯地跑進去，就看到樂樂爸，一個比她大一圈的中年男人正在用軟布擦拭著一些擺件。
    他聽到聲音一回頭，“喲，大小姐怎麽有空來看爸爸啦？今天老秦叔病了，我來當個值。”
    樂樂回頭一指貝貝，“我帶我室友來了。她來看看熱鬧。”
    貝貝連忙禮貌地說了聲，“盧叔叔好。”
    “噢。你好你好，歡迎歡迎。你喜歡點什麽，隨便挑。我絕對實價給你。”
    樂樂笑著說，“爸，別小氣嘛，送點東西給我的同學吧。她今天早上還請我吃香港早茶了。”
    樂樂爸笑著說，“好，這樣，小同學，你看看這些小飾品有沒有喜歡的？隨便挑一個，叔叔送你。”
    貝貝笑著說，“謝謝叔叔。我來看看，長長見識的。不用客氣。”
    說著，她大致觀察了一圈。上鎖的高玻璃櫃裏都應該是些好物件。特別大件的，放在櫃台後麵的也是貴重的。
    前麵矮玻璃櫃裏放置的大多是玉器，首飾之類的。矮櫃上擺了一些藤編的小方框。裏麵擺滿了各色的串珠，有項鏈，手串，五顏六色，這些應該是最便宜的。
    貝貝大致看了一圈，實在是看不懂裏麵的道道，最後還是來到了串珠前。那些應該是出售給來往的遊客的。色彩繽紛，煞是好看。
    你別說，這一堆裏還真有貝貝認識的。
    上一世，貝貝三十好幾了沒有嫁出去，老媽特地從普陀山請來了一串粉水晶，說是招桃花的，硬是給貝貝帶上了。之後相親處了幾個，不過沒多久就散了。
    之後貝貝就知道了粉水晶招桃花，黃水晶招財。
    樂樂家的水晶串，大大小小的。最好的都是單獨透明袋子包裝好的，分開放置。差些的就一串串堆在一起，讓客人隨意挑。
    “盧叔叔，你這些都怎麽賣的？”
    “噢。這些小的便宜。50一串。這些大的就貴些，這個100,這個150,這個200。”
    貝貝心思又活泛了起來。
    “叔叔，你不用送我東西。我就想和你商量個事。”
    “噢？”樂樂爸好奇地看向貝貝，“你說。”
    “你看，我家開了個網店。我想問一下，我能不能幫你代銷？當中掙點傭金？”
    “哈哈。”樂樂爸被逗笑了。“樂樂，你同學挺有想法的。你叫什麽呀？”’
    “叔叔，我叫李貝貝，你就叫我貝貝就好了。你看呀，這些水晶隻要不砸壞了，可以一直放在那裏賣，沒有保質期的。你這個店麵能賣的畢竟少，我放網上去賣，看到的人更多。萬一我沒試成，退到你這裏也不會壞。”
    樂樂爸笑著說，“網店這件事呀，我也聽說過。我從廠家進就已經是二手了。你再從我這裏進，利潤就更少了。如果人家廠家也搞網店，你哪來的競爭優勢呀？”
    貝貝笑著說，“叔叔，你說得不錯。我也就是試試。廠家比較喜歡批發。網上單個買量少，又麻煩。肯定沒他們批發掙得多，他們大多不會做網店。
    我的競爭對手不是廠家，而是那些像你這樣的分銷商。很多人空閑的時候，還是會自己搞個網店的。我呢，沒想掙大錢，就是替家裏父母掙點小工資。
    當然如果你想搞網店，那我就不搞了，我可以直接教你，收點學費。或者，我幫你搞個網店，每天發給你發貨清單，你自己找快遞發貨。你每個月就發我個幾百元的工資。這樣也很實惠的。”
    樂樂爸憋不住就想笑。“樂樂呀，你這個同學是來談生意的呢。”
    樂樂拍了下貝貝的肩膀，“貝貝，我就吃你頓早飯，你居然想讓我爸給你工資？”
    貝貝也不怯場。“盧叔叔，給工資是不劃算的。我給你代銷才是雙贏的辦法。你什麽事都不用幹，照樣掙錢。
    如果我在網店上賣掉了你的串串。比如說，你這個100元的串串，我賣掉一串，收你20。其他的利潤都是你的。你憑空多出來很多利潤。
    我就讓我爸每周到你這裏來進一點貨。比如每周拿20串。如果都賣了，我掙400。假設你的利潤也是400。你什麽都不用幹，就多了400元的收入，雖然對你來說隻是塞牙縫的錢，但白拿的也沒什麽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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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貝敢這樣說，是基於兩點。第一，從樂樂這裏，她知道樂樂爸也是個比較怠懶的性格。對他們這種做慣了大買賣的人，為了這種小錢忙是絕對沒興趣的。而且古玩店的都是些老頭子，沒幾個能學會上網開網店的。第二，她認為，粉晶的市場應該就在大學女生當中。她不敢在學校做買賣，但是她可以推薦女生去網店上買，這樣學校管理層這裏就不會有意見了。
    樂樂爸聽了，看了眼女兒，其實他本不想忙這點小錢的。但想到自己付出的不算多，最多第一次進貨稍多一些，萬一賣不動，就放在店裏慢慢賣。另外，聽起來，自己要參與的事情也不多，還可以交代手下人去做，任務多了點，可這些活，也不會影響他給出去的員工工資。再說了，人家還是自己女兒的同學，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
    “好，行吧。那我就讓你試試。”
    “太好了。謝謝盧叔叔。今天你別請客了，我請客吃飯。”
    “嗨，什麽話，你這是看不起叔叔呢！”樂樂爸笑著說，“現在也11點了。走，叔叔帶你們去吃附近的新疆菜。烤肉串！”
    “好！好！”樂樂開心地抱著爸爸的粗胳膊發嗲。
    樂樂爸拉下了卷簾門，上了鎖，這才帶著他們出發了。
    午飯時，貝貝和樂樂爸大致談好了一些將來合作的細節。她還強調了之後她會起草一份合同。樂樂爸完全沒放在心上。對他來說，這點錢不就是一兩頓飯的事情。貝貝願意走正式流程，他就隨意陪著，感覺就是陪著孩子過家家而已。
    但對貝貝來說，雖然最多每個月多出一千多，但這個事還是有意義的。
    她已經想過了。再過幾個月，媽媽就退休了。超市的活應該也幹不了了。雖然退休工資會比之前多很多，但是一閑下來，沒事可做的時候，他們這一代人無論從知識儲備也好，對社會的了解也好，都過於少了，很容易就被人帶到溝裏去。
    還有老爸，如果沒有網店，那他更閑了，還不知道會闖什麽禍出來。這裏的業務，但凡能稍微有一點，也能讓他有使命感，不至於天天和七八十歲的老頭在一起，無聊地指點江山，說一些降智的話。
    樂樂完全沒把這些事情放心上，她已經習慣了貝貝天天在她們麵前掰著手指算利潤了。反正在她看來，貝貝每個月幾千的，都是小錢。她爸爸隨便哪個玩意都值這個價了，更別說爸爸給她留的壓箱底的寶貝，哪個不是上萬，甚至十來萬的。
    下午，兩個女孩子就開車去了江邊上看風景，一路上小吃吃下來，把樂樂美壞了。
    晚上，回到了寢室。貝貝第一時間就開始著手在網上下載資料起草起合同來。她準備周三下午就回家，把這事和家裏人過一下，討論出一個章程來。
    轉眼到周三，貝貝下午三點到家，家裏沒人。老爸也不知道到哪裏晃悠去了。
    到了快六點，媽媽才回家。發現貝貝今天突然到家了，又驚又喜，“哎呀，貝貝，怎麽不和媽早說一下呀。今天冰箱裏菜都沒有。我現在就去買。”
    說著，她就直接出門，不久，買了半隻熟醬鴨就回來了。“貝貝，媽媽來不及燒了。今天就吃點熟菜，你再等一刻鍾，媽媽給你下個青菜麵。很快噠。”
    這時老爸回來了，才進門就說，“香來！”抬頭一看，“喲。原來是寶貝女兒回來了。怪不得買好菜了。貝貝，今天爸爸也跟著沾光了。”
    貝貝心疼父母，但也知道，嘴巴上讓他們買好吃的是沒用的。他們這代人，如果沒切實的安全感，絕對不會隨意花錢。
    於是她順勢把這些日子遇到的商機和父母說了。
    爸媽兩人一聽說不需要占用家裏的錢，賣掉多少結賬多少的時候，特別開心。
    貝貝爸啃著一隻鴨脖子說，“好，這樣好的。萬一賣不掉，我們也沒有損失。你再說說，這個什麽水晶有什麽好處，我們公園裏很多退休老頭子都挺有錢的，我到時候，帶給他們看。我隻要出馬，一定能推銷成功的。”
    貝貝大致說了兩句，老爸就開始發散性思維了。
    “知道了。黃水晶一定是好的。你想呀，黃金也是黃的。以前皇帝麽，也喜歡黃色的。黃水晶，大自然產出來的。一定奧妙無窮。放在身上，招財進寶。”
    隻見他口沫橫飛，搖頭晃腦。
    貝貝心想，“怪不得以前的算命都是老頭子多，真能忽悠。”
    晚上，吃完飯，大表哥又上來了，大家正好一起算了下這個月的收入。核算下來後，這個月網店收入才2250元。貝貝隻有560元了。
    大表哥歎氣說，“門店開始虧損了。網店也掙不了幾個錢。”
    貝貝連忙把自己的規劃說了。
    “大表哥，我是這樣想的，你聽聽合不合適。
    你呢，開年把門店退了，留下的文具，你先運回老家去。咱們網店繼續開著。每天需要發貨了，就直接把發貨信息發給你。你在老家那裏直接發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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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店現在生意也不忙了。媽媽反正也要退休了，她有空幫你看著這個店。你搬回去後，我們也就不和你結賬了。店生意不行。你每個月意思一下給我媽200元，當作看店的工資。
    你搬回去之後，我們幫你把房子出租出去。你留個銀行號，到時候，把租金打到你賬上。這樣，你七七八八的，一個月應該也有個兩三千的收入。”
    大表哥連忙搖頭，“這怎麽行的。才給200。小姨看網店很辛苦的。我給500。”
    兩家人推來推去的。最後還是定了300元。
    貝貝沒有說水晶生意，她準備另開一個網店。倒不是為了獨吞生意。主要是發貨地不一樣，如果買家買了串珠又去買一支筆。兩個地方發貨運費有兩份，可同一網店算一筆運費。這樣，大表哥這裏就要虧錢了。
    貝貝吃完飯，連夜趕回了寢室。
    現在她的錢都在自己的賬戶上，這個月2250的電腦租金，2800的annie給的這個月工資。等明天媽媽把560元轉進來，加上上個月剩下的700元。總計有6310。學校的那些打工的幾十一百的，隻能當成零花錢了。現在茅台44.70。可以再買100股。6741股。剩下1800元。
    貝貝看著自己的賬號，想著馬上學校也要放假了，下個月，沒有網店收入，沒有電腦租金，假期裏，也不知道小iia這裏怎麽安排。一想到不穩定的收入，就開始有些心慌。
    不由地，她又歎了口氣。
    秦芸笑著看她，“怎麽了？少爺又來找你了？”
    貝貝連忙說，“啊，呸呸呸。快別說了，再把他招來。這些日子還不夠我慘的嗎？我都不敢出門了。一出去就被人指指點點的，我實在不適應被關注的日子。”
    樂樂笑著說，“你呀，就不知道享受，你都成了校園名人了，多神氣呀。連郭老師都來打聽過你的事情了。”
    “啊！”貝貝臉一下就苦了起來。“完了，不知道他把我看成什麽人了，對了，你怎麽對他說的？”
    樂樂笑著說，“我實話實說呀，我就說我們貝貝沒看上，人家非要追的。”
    “那他怎麽說？”
    “他就在那裏笑唄，還誇你有風骨呢。”
    貝貝無奈地搖搖頭，想搖掉這個腦子裏的大麻煩。
    沒想到，這時電話又響了，三個女生幸災樂禍地看著貝貝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手機，像打麻將摸牌一樣地小心看了眼，“噢。謝天謝地，不是孫亮！”貝貝喘了口氣。
    “喂，文啟鵬。你找我什麽事呀？”
    “李貝貝，我這裏正好有一個主持的機會。一個上市公司組織一個宣傳活動，需要主持人，找到我了，不知道你感不感興趣。”
    “室內的室外的？”
    “室內的，就在四星級酒店裏。500元一場。你去不去。”
    “好的呀，去的去的。”
    “不過呢，就是地方遠了點。在魔都外麵。”
    “啊。”貝貝警覺了起來，“那在哪裏呀？他們公司怎麽不自己主持的？”
    “是這樣的，這個上市公司呢，其實昆山私營企業。他們上市不久，就是慶祝公司的成立15周年。為了給股市造勢，他們請了很多基金公司。自己公司裏的員工文化水平還是不夠，他們就找了一個演出策劃公司。其實呢，那個公司就是我小姨開的。她找我去主持，順便讓我也找一個英語主持人，最好是女生。這樣顯得上檔次。我就想到你了。”
    “噢，”貝貝這下理解了。“昆山。”貝貝琢磨了一下，“那是晚會吧。我可能不方便去。昆山我當天回不來。”
    “不用的，那個公司提供住宿的。你可以住在哪個酒店裏。”
    “這樣呀。那是什麽時候，會不會影響上課？”
    “這個周五晚上，不會影響上課的。”
    貝貝心動了，她告知文啟鵬自己會把他的邀請告知同學，暗示他需要確保自己的安全之後，就答應了這個邀約。
    掛了電話，就看到三雙大眼睛。
    秦芸好奇地問，“昆山？還有什麽晚會？到底怎麽回事？”
    等聽完貝貝的解釋，秦芸誇張地摸著自己的額頭，“天哪，我太嫉妒你了。聖誕節的那個男主持，他也很帥的。沒想到他也有小姨開公司的。為什麽高富帥都朝你靠攏，我實在不明白。”
    貝貝搖著頭，”芸芸，你不要什麽都往男女感情上靠，我就是接一個活而已。”
    “切！”秦芸鄙夷地搖著頭，“這麽好的事，為什麽他非要找你？我們英語係美女多了，才女也有的事，怎麽會輪到你的頭上。再說了，他當主持人以前就沒有女主持人當搭檔的嗎？你看看，邏輯上講不通呀。你呀，看來最近命犯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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