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吃飯？”文啟鵬吃了一驚，他想盡量克製麵部表情，可所有的兒子的表情，都瞞不過有心觀察的媽媽。
    文媽媽眼看著兒子眼中明顯有一絲喜悅，她隻當沒注意，又加了一句，“怎麽？不方便嗎？”
    “不是，我能聯係到的。我也想謝謝她，他們的。那你們等我問好時間再去訂飯店吧。那，爸媽我去洗漱了。你們也早點睡吧。”說著就走開了。
    文爸文媽慢慢起身回到了房間。
    文爸說，“你注意到兒子的表情了嗎？”
    “嗯，傻小子還想瞞著我們呢。”
    “那你準備訂什麽飯店？”
    “嗯，我覺得就吃素食吧，上次我們吃過的那家，早子樹。”
    “這樣安排是不是有點太刻意了？”
    文媽笑了笑，“上次我看到那家女人來看女兒的時候，手上還特地帶了串木珠，應該也是信佛的。正好找這個由頭。”
    文爸手指了指老婆，“嗬嗬，看人，我是比不過你。”
    周六一早，貝貝就接到了文啟鵬的電話。
    “什麽？請吃飯？”貝貝已經緊張了起來。
    “不用了吧。太麻煩了。事情早就過去了。怎麽現在想起來吃了。”
    “我也不知道，噢，對了，我媽還特地問了你手的情況。也許他們是在等你手好了以後，方便行動了，這才來請你家吃飯的。不管怎麽說，都是我爸媽的心意。我覺得是好事，他們要是相處開心了，我以後也方便講我們兩人的事情呀。”
    “噢。”這麽一說，弄得貝貝有點不好意思了。“那你等我一下，我去問問我爸媽。再給你回電話。”
    掛了電話後，貝貝一說情況，爸媽都愣了下。
    老爸眨巴著眼睛，“哦喲，你不說，我都忘了這事了。當時，他們家是說要請客來著，後來招呼也不打就離開了。我一直當是人家假惺惺裝樣子，這樣說起來，倒是冤枉人家了。”
    貝貝媽連忙擺手，“哎呀，貝貝，你就謝謝他們，不用了。我也不喜歡和陌生人吃飯，蠻難受的。”
    “幹嘛不吃啦！”老爸眼睛一瞪，“本來就是應該他們來請客的。你看人家孫家多上路。他們也不過就是請吃頓飯。有吃不吃豬頭三。聽我的，去吃！貝貝，你就說，訂三號吧。相對飯店方便訂。不行的話四號五號都可以，我們家反正都有空的。”
    貝貝媽直接在旁邊搖頭，“你聽到有飯吃有酒喝，最起勁了。唉，我這裏還要想穿什麽衣服。煩來。”
    “哦喲。你去吃頓飯，還當自己去拍電影呀？隨便穿穿，幹淨點就好了呀。”
    幾次電話下來，兩家人都約好了，五月三日。地址也發過來了，在淮海路xxx號。
    一看到是在淮海路上，老爸馬上興奮了起來，老媽則開始皺眉，拉著貝貝幫忙選衣服。
    原本文啟鵬計劃在五一假期兩人出去玩的，現在這一安排，反而兩人不方便見麵了。雙方都乖乖地待在家裏，等待那天的到來。
    很快，五月三日就到了。
    貝貝特意把爸媽都打扮了下。五月的天氣已經近30度了。為了不要顯得過於嚴肅，貝貝特地讓老爸穿了件上次買的亞麻休閑西裝。媽媽則是羊毛開衫配白色長褲，看起來端莊穩重。貝貝也是長袖羊毛開衫加長裙。
    老爸嘀嘀咕咕，“哦喲，就是別人請我吃頓飯，搞那麽隆重幹什麽啦？”
    貝貝隻能忽悠，“哎呀，去淮海路吃飯，總是要像點樣子的。”
    三人到了約定地點，貝貝抬頭一看，“早子樹？”她一下子反應過來了。“怎麽回事？怎麽請客吃素菜？”
    早子樹上一世挺有名的，貝貝也有一次項目做好了以後，帶一個吃素的印度人去過。
    她心裏一驚，“老爸老媽可沒有見識過這種做得像葷菜一樣的非常精致的素菜。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不習慣。”
    正想著拉住兩人提前做個心理鋪墊的時候，站在門口等她的文啟鵬已經在向她招手了。
    “貝，李貝貝同學，你好。叔叔阿姨好。感謝你們特地來一次。”
    文啟鵬待客上禮數還是非常周全的。
    貝貝爸開心地看著他，“喲，小文同學，你好，怎麽還特地在門口等我們，太麻煩了。”
    “哪裏的話，叔叔，貝，李貝貝同學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們全家也都是我的恩人，這些禮數都是我們應該做的。我爸媽已經訂好了包房。就在二樓。你們請跟我來。”
    貝貝爸笑眯眯地邊走邊看。“哎呀，這個飯店的裝修不錯喲。古色古香的。”
    “叔叔喜歡就好。”
    很快，三人就被迎入了包間。
    文爸文媽看到客人來了，非常禮貌地站起了身。
    貝貝爸已經像看到親人一樣地湊了過去，直接拉起了文爸的手晃了起來。“哎呀，老文呀，你那麽客氣幹嘛嗎。你看看，這麽好的地方，錢都浪費了！”
    文爸臉上也堆起了笑容，“別客氣，就是一頓簡單的便飯，讓我們表達一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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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貝爸樂嗬嗬地繼續和文媽打著招呼，“喲，阿嫂也別站著了，大家都坐下來嗎。我們也算有緣。”
    他這麽一說，文家三人也就微笑著順勢坐了下來。
    剛坐好，貝貝爸一轉身，衝著老婆就開始指揮，“你不要愣著了。把東西拿出來呀。”
    貝貝媽連忙微笑著從身邊拿出了一個咖啡色尼龍小袋子。
    貝貝爸開始強烈推薦了起來。
    “老文，我們也是第二次見麵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你們請客，我們不能空手來。我就帶了點酒。
    我告訴你，這個酒可不一樣。雖然沒什麽牌子，但是是我小區裏的一個好朋友特地送給我的。他是酒廠的老師傅了。這個可是原漿白酒，就是那種完全是不勾兌不加水的原始酒液。我喝過一點，不要太香喲！外麵的酒都不好比的！我們自己人，我就帶過來，今天我們一起幹掉它！”
    說著，沒等文爸說話，就開始扯著嗓子喊人，“唉，服務員！拿幾個杯子過來。”
    文爸連忙微笑著客氣到，“噢，李先生，你太客氣了！這個..”
    還沒說完，服務員已經殷勤地拿過來了酒水單，不過，看了眼貝貝爸手裏的酒，眼見著臉色變了下。當時很多酒館還是流行一條不明文的規定，不許外帶酒水的。
    文爸看到服務員，連忙尷尬地解釋了下，“我一會兒就會點飲料的。你先把白酒的杯子給這位先生準備好。”
    貝貝爸毫不在意地對著服務生說，“給我們三個男人都準備好白酒杯。”
    文啟鵬一聽，連忙解釋，“叔叔，不用了，我不喝酒的。還有，其實我爸也不太喝酒。”
    “什麽嗎，你們別亂講，男人怎麽能不喝酒呢。最多隨意來點。我們都是自己人，嚐嚐味道，又不會灌酒的啦。你看阿嫂一看就是識大體的人，你們兩個意思一下沒問題的。吃菜不喝酒，多沒意思啦。”
    看到老爸自來熟人設上身，貝貝連忙踩刹車。
    “服務員，你先準備酒具再說。”
    先把不知道該怎麽做的服務員支走。貝貝拉下了忙著開酒瓶的老爸的手。
    “爸爸，你聽我說，不是所有的人喜歡喝酒的！你管你自己就好了。”
    老爸剛要給女兒臉色，就發現老婆已經在對他發射死光了。
    他隻能幹笑了兩聲，總算把手放了下來。
    貝貝趁這個機會介紹起來。
    “爸爸媽媽，我來介紹一下這裏菜的特色吧。這個是魔都數一數二的吃素食的地方。這裏全是素食，所有的素食的口味和葷菜相比，無論是外觀還是味道上來說，都足以亂真。據我所知，這裏的素菜價格非常昂貴，都能趕上海鮮的價格了。可見，叔叔阿姨為了選請客的餐館那是頗費了一番苦心了。”
    貝貝爸一聽，當時下巴就掉下來了。
    “素菜？”他眨巴著兩隻不太大的眼睛。“你是說，這裏的菜都是素的，一點肉都沒有的？”
    貝貝笑著點點頭，同時，用手指偷偷在桌子地下暗暗地戳了老爸一下。
    老爸咋咋呼呼的，但畢竟當了那麽多年社牛，場麵上的規矩，當然是普通百姓家的社交規矩，他還是知道的。
    “噢！噢！”他點著頭，同時努力改變著自己臉上震驚的臉色。
    老媽也馬上配合。“吃素的挺好的。還是那麽貴的素菜，你們也真是破費了。”
    文媽媽沒有想到貝貝那麽懂行，連忙揚起了笑，優雅地解釋了下。
    “這家店呀，其實有一個很美好的故事。它的創辦者呢，是來自台灣的宋先生，他母親得了不治之症，他們夫妻兩個為了祈福，就開始吃素。這之後，雖然母親離世了，但他們卻因為常年吃素，糖尿病也都好了。這之後，他們就開了這個店。據說，這的食物在烹飪過程中，不添加味精，而且隻使用純淨水，避免自來水中氯氣對食物的傷害。所有的原材料呀，都是有機的。自然，價格也不菲。五一訂包房更是難，我也是因為是這裏的常客，這才爭取到了這個包廂。”
    “噢。噢。”貝貝爸媽聽這麽一說，也覺得這次的食物很珍貴，對方確實是用了心待客的。
    老爸的臉色馬上就舒展開來。“哎呀，你看看，你看看。你們太費心了。我們這些大老粗，不講究那麽多的。當時就應該隨便找個店就行的。”
    文媽媽連忙說，“這怎麽行，我們這是來報恩的。不可以馬虎，而且，我上次還看到小李同學的媽媽還帶了佛珠在手上。想著應該是信佛的人，應該是喜歡素齋的。”
    聽到這裏，老爸偷偷不滿地瞥了眼老婆，心說，“怪不得人家這樣安排，原來原因在這裏。哎，可惜了這麽好的一頓飯了。”
    貝貝媽也感受到了老公的眼神，當時不好發作。就當什麽都沒看見。
    幾句話沒結束，酒杯也就上來了。
    貝貝爸前麵的話都說出口了。隻能又客氣地勸了兩下酒。但是，自從知道今天是來吃和尚飯了之後，他的興趣就都沒有了。文爸爸推了兩下，他也就不堅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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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爸看到他停了下來，便逐一問貝貝一家還想要什麽茶水飲料。
    貝貝和媽媽都客氣地說了聲“隨便。”
    “噢。既然這樣，那我就做主了。給三位女士點三份九品香水蓮花茶，男同誌就都來一份普洱吧。”
    點完了，服務員一出去。
    文媽媽就開始解釋了起來。“這個九品香水蓮花茶呀，是這裏的特色，都是從台灣運來的。主要有九種花色，這裏選用的是金色。”
    貝貝媽木訥地隻知道點頭，“噢。噢。”
    貝貝爸平時話很多的。現在也閉上了嘴，他覺得自己今天是見世麵了。那麽多東西都沒聽說過，又怕自己說錯了話丟臉，就笑著誇，“你看看，阿嫂就是有文化，選的東西就是不一樣。每樣都有故事。”
    一會兒，冷菜擺了上來。
    炸藕盒，素叉燒，素紅腸，素壽司拚盤，拔絲年糕還有一盤夾心苦瓜片。貝貝爸能認出來的也隻有一粉糟毛豆子和素鴨。
    正當他偷偷歎為觀止的時候，他們的茶上來了。普洱對他來說就是一杯黑黑的茶而已。但是，後麵的場景整個震驚了他。
    服務員輕聲叮囑客人小心，然後端著一玻璃壺開水小心翼翼地往茶盆裏倒，茶盆中間的淡金色花朵就一片片地綻開了。
    “哦喲哦喲！開花了呀！這個漂亮的！”貝貝爸最終還是忍不住喊出了聲。連著三朵，他也看得很陶醉。這下回去，又有吹牛的本錢了。
    “哎呀，老文，我一看就知道你是文化人。我都還沒有問過你，你是做什麽工作的呀？”
    文爸爸表麵上波瀾不驚，淡然地笑了笑，“哎呀，我就是一介書生，在交大裏教教曆史而已。”
    “哦喲！怪不得，教授呀！高級知識分子，難怪呀。阿嫂，你好福氣呀。”
    文爸爸一笑，“哎，什麽呀，我可比她級別小，在學校裏有時還得歸她管，人家可是幹部。”
    貝貝爸聽得一凜，肅然起敬，連忙站起身，笑著跑到文媽媽身邊，伸出了雙手，“哦喲，沒想到阿嫂那麽厲害，是交大的領導。哦喲。領導好領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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