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看著同仇敵愾的母女二人，皺起了眉。心裏衡量了半天，最終還是低頭了。
    “好！我答應你們！”
    “噢！”媽媽像個孩子一樣歡呼起來，拉著女兒的手一個勁地晃著。
    “好來，不要太開心了。人家都在等我們了，肯定搞不懂我們去哪裏了。還不快點進去。”老爸語氣裏滿是被拿捏的不快。
    三人回到了原位，所有人都在等著，想看看他們到底搞什麽花樣。
    老爸苦著一張臉，不願意多說，手一揮，示意讓貝貝發言。
    “小姑，是這樣的。剛才我想到了一個主意，和爸媽也大概商量了下，他們覺得可行。我大致講一下我的想法，你聽聽看。”
    她沒說多久，大伯一家，二伯一家都紛紛點頭。不用開店的成本，同時也不需要他們插手，他們絕對舉雙手支持。
    小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她的設想裏，自己 應該開一個很時髦的店，穿得美美的在店裏，再找一批年輕人當手下，然後在各種流行歌曲裏，把錢掙了。
    貝貝的建議，讓她看到自己在一個髒兮兮的房間裏，灰頭土臉地給一幫老頭子老太婆剪頭發，她聽得一點胃口都沒有了。
    好不容易，她忍著讓貝貝把設想都說完了。
    她直接皺著眉頭直擺手，“哦喲，不靈的。這種店能掙多少錢啦？小區裏的老頭老太很摳的好吧。”
    貝貝猜到了小姑的反應，開始擺事實講道理。
    “小姑，我這麽說吧，你現在的財務情況，隻有兩條路，一種，就是用我的辦法，先把店開起來再說，這種小店不會讓你虧錢。你能多積累經驗多攢錢。說不定兩年以後就能完成你現在的夢想了。
    另一條路，就是繼續找人借錢，可是什麽時候能湊齊這點錢，我作為小輩的不發表意見。
    我能告訴你的就是一些數字。
    中高端的美發店。最起碼要兩間門麵。目前，一間門麵房租最低4000起步，兩間就要8000。就算是付三押一，光四個月的房租就要三萬二。
    租下後，你總要裝修的吧。就算你裝修隻要一萬元，但是裝修需要時間，光速，也需要半個月吧，這樣就少掙半個月的錢。
    再加上各種美發儀器，我們隻算三千。
    前三個月裏，你用兩周時間，花了四萬五。接下來，你總得招人幹活吧，兩個門麵，我算你招三個人。現在魔都平均工資都要2800了。就當隻給2000底薪。 那就又是6000元了。
    加上水電，各種開店手續費用等等。估計又是沒了。
    這樣你手裏的八萬，就隻剩下二萬五了。
    算你行動迅速，租房以後的第三周就開門營業了。
    你每個月的成本最起碼要掙到8000的租金和6000的員工工資。
    另外你別忘了，現在2000的底薪，沒有人會來幹的，因為這點錢在魔都活不下去。你還需要給他們一定的提成，再加上水電，耗材和稅，算下來，你必須每天最少掙到600元才剛剛保本。
    每天600，如果是理發，算你30元的高價位，每天起碼需要20個客人。剛開業，你的店一沒老客戶，二沒著名理發師，你能有信心每天有這些客人進店嗎？
    一旦客人不夠，你每個月的虧損就是幾千元。你最後剩下的兩萬五，不用半年，直接耗光。”
    貝貝把所有的數據一一列出，小姑臉色就變了。她從來就是想當然。什麽別人能掙錢，自己也能。
    就是她這種腳踩西瓜皮，滑到哪裏算哪裏的性格，才會讓她以前每個月都是月光族。
    貝貝看著她的臉色， 知道她已經嚇到了。
    “小姑，我的設想，看起來不光鮮，但是實惠呀。
    首先，你租房的差價就有一千保底了。
    其次，你也知道我爸爸的，除了我家的小區，其他附近的四五個小區的老年人都是他的朋友。他手裏有強大的潛在客戶群。
    老頭老太錢不多，但他們白頭發長出來總是要染的。你算便宜點，一個人50好了。一天哪怕隻有一個人染發，再加上幾個剃頭的，你100元就保底了。一個月3000元收入應該問題不大。這樣，你每個月入賬就能到4000。
    如果你手藝好，老太太喜歡你燙頭發，過幾個月你一個月收入五六千也不是不可能。你要知道，現在上班人的平均工資才2800。我媽的退休工資才一千三而已。”
    這樣一分析，小姑的臉上就笑開了。“哎，我是數學不好，貝貝到底是大學生，賬算得就是快哈。聽起來好像是這個道理。”
    既然把小姑的胃口吊起來了，那貝貝就要圖窮匕見了。
    “不過呢，小姑，這些設想都需要我媽媽的外甥同意租房子給你，還需要我爸幫忙替你搞宣傳。我爸媽也很辛苦的。他們年齡大了，我舍不得他們這樣忙的。”
    小姑氣笑了。“哦喲。儂隻小姑娘，現在和小姑談條件啦？儂來賽的！”
    其他人興致勃勃地看起戲來。大伯母，二伯母就差拿一盤瓜子了。
    貝貝嘿嘿一笑，“小姑，我知道的，你也挺困難的，十幾年了，你借我們家的錢的總額都到一萬八了。你一定是很想還的，但就是一直沒有餘錢，我挺理解你的。”
    小姑的表情就像按了暫停鍵一樣。她從三哥這裏挖錢這件事其他人雖然知道，但是金額卻是從來都沒有人知道的。說實話，她自己也忘了。
    這次貝貝突然提起，著實讓她有點窘迫，她心裏還是知道自己賴賬是丟人的，也沒想到這個小侄女心這麽硬，真的問她要錢。
    大伯母和二伯母兩個吃瓜群眾的表情更是精彩，互相無聲地用眼神切磋著。
    大伯母抬了抬眉毛“喲。那麽多呀？”
    二伯母眨了眨眼睛，“可不是嗎！還好我沒有借。”
    貝貝就當什麽都沒有看見，繼續往下說，“我爸說了，小姑一個人過得不容易，我們應該要幫忙。所以，我和我媽決定，那麽多年的利息，我們算少點，湊個整數算吧。”
    小姑一聽就張嘴要辯駁，貝貝大聲說了句，“不用你現在還！”硬是把小姑的話頭攔住了。
    “這樣，我們幫你把店弄起來，開起來以後，你每個月還500，當然還有一種不用給錢的方法。”
    小姑聽到每個月500，想著還行，又聽到可以不用還錢，她更是豎起了耳朵。
    “那套一樓房子是雙天井的。我們租你半個天井放東西，就當你每個月還我們500了。你看怎麽樣？”
    “放東西？”
    “對，我爸東西太多，隻要你答應讓他把東西放過來就好了。”
    “啊！那些破爛？”小姑有點頭大。
    貝貝看著小姑的反應，有點擔心，連忙說了句，“當然如果不願意也行，那就還兩萬。”
    想到兩萬，小姑馬上點頭同意了。“可以，放就放好了。不過，治康，你要放整齊的。弄個架子放好，再用什麽東西遮一下，否則影響生意的。”
    老爸老大不願意地點頭支了一聲。
    本來大家還屏氣凝神的，生怕多說一句，治欣就要賴上自己家。可一聽到治康的垃圾要被趕出門了，一下子大家就笑開了，連李馨堂姐都偷偷捂著嘴樂。
    大伯母笑得最誇張，嘎嘎嘎的。“哦喲喲。治康呀，哈哈。你你，這下你總算好太平了。玉華，你最開心了。”
    貝貝媽一臉欣喜地點頭。“就是呀。哎呀，我總算解放了。我都靠我的寶貝女兒了！”
    這個包間裏瞬間又回到了喜氣洋洋的過年的氣氛中。
    春節之後那幾天，家裏總少不了這樣一幅畫麵：媽媽樂嗬嗬地看著老爸整理東西。為了不給妹妹的生意拖後腿，老爸這回總算忍著心疼，一遍遍篩選起他那些寶貝物件。
    貝貝見勢不妙，生怕老爸把火氣撒到自己和媽媽身上，趕緊拉著媽媽出門逛街吃好吃的去了。
    大年初五，創業小組的見麵會如期而至。
    蘭蘭已經開始學車了，用她的話說，這是為將來搞實業做準備 —— 說不定以後要經常跑小地方找工廠呢。
    倩倩則趁這段時間出去旅遊了一圈，理由是 “等真開始工作，怕是就沒這麽多時間玩了”。 看著姐妹們都漸漸進入狀態，貝貝心裏美滋滋的。
    不過，倩倩帶來的消息裏，藏著個小小的壞消息。
    “貝貝，你上次提的那個‘阿拉丁體重秤’的想法，被我導師否了。”
    “啊？為啥呀？” 蘭蘭搶先問道。
    “因為‘阿拉丁’有版權呀，美國人會告的。燈的形狀能用，但名字絕對不能叫阿拉丁，人家早就注冊過了。”
    “唉……” 樂樂和蘭蘭都沮喪地撇起了嘴。
    倩倩笑著擺手：“別擔心，我導師說了，換別的圖案就行，比如金幣、金元寶。金幣全世界都認，金元寶呢，所有華人都喜歡。他還建議我們先搞個爆款出來 —— 新公司開局，要麽砸錢搶渠道，要麽靠技術比如秤的精度特別高），要麽拚低價，可這些咱都不擅長。所以他說，不如走‘意識流’，搞點噱頭。”
    貝貝眼睛一亮：“哇！太好了！你導師真厲害，這主意太棒了！”
    蘭蘭也笑著接話：“我這邊也有進展。我跟教授說想把體重秤研究當論文內容，教授看我是係裏難得的女生，特地多關照，找了些技術資料。他說，光會組裝可不行，咱機械係的得有點追求，得上難度。
    體重秤的技術難點不在單一環節，而是傳感器性能、機械結構、電子電路、算法邏輯的協同優化，好多地方其實都超出機械係的範疇了。不過我挺安心的，教授答應會幫我把細節弄明白。
    他還說論文得有創新點，所以我打算做一款能隨身攜帶的小型體重秤，讓那些控體重的女生隨時隨地都能監測自己。”
    貝貝開心得直晃腦袋：“太幸福了吧！這簡直是有老法師在前麵鋪路啊！你看他們出的主意，比咱自己想的強多了，真是能事半功倍！”
    三人頓時信心爆棚，都覺得腳下已經鋪開了一條光明大道。
    小組會議結束後，貝貝立刻投入到忙碌的客戶洽談中 —— 兩位學長找她看房。多虧了那輛老豐田，她載著幾人在城市各處的房產間穿梭，總算在開學前幫他們選到了滿意的房子：一套一室一廳，一套兩室兩廳。加上年前小童朋友那套房子的手續，貝貝忙得腳不沾地。
    開學第一天上午，貝貝在學校露了個臉，之後就開始頻繁翹課。不過到了大三，學生翹課的現象本就普遍，大家都忙著找實習。隻要提前跟老師打好招呼，事後態度端正地接受批評，老師通常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二月底忙完租房的事，三月初，貝貝又開始出租筆記本。剛開學時有人要還電腦，她忙不過來，索性免費給他們續租了半個月。
    如今她也想通了，之前賺的利潤已經不少，而且電腦用了幾年難免有損耗。這次她把價格定得更實惠：“1500 塊租到學期結束。” 至於押金，她讓新租客直接把錢還給老租客，自己不用動賬戶裏的錢，很快就租完了，到手兩萬七。
    她立刻把錢轉進股票賬戶，可每次操作，心裏都忍不住抽痛一下 —— 江湖上早就傳開了 “茅台永遠不跌” 的說法，三月第一周，大盤指數跌到 4300 點，茅台股價這周居然飆到了 228 元的高點。
    “哎……” 貝貝長長地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