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的晨鍾碎片墜入弱水時，泛起的漣漪竟是佛經文字。孫小聖的金箍棒插在龜裂的蓮台上，棒身"小聖"二字正在剝落金漆，露出內層暗刻的蝌蚪文——"媧皇泣血處，石心即劫眼"。玄奘的僧袍無風自動，那些被焚毀的話頭灰燼在袖口凝成金蟬殘翼，每片翼膜都映出如來金身裂縫裏的景象：女媧的殘手並非托著補天石，而是捏著半張泛黃的《鴻蒙質當母契》！
    朱大聰的釘耙勾住半截倒塌的經幢，九齒間迸發的火星突然凝成北極四聖的殘影。天蓬元帥的虛影正在用斷戟刻字，弱水凝成的血書滲入地縫："速毀石心...劫灰複燃..."字跡未幹，整座靈山廢墟突然震顫，如來的眉心輪中探出億萬條契約鎖鏈，鏈頭拴著的竟是玄奘說過的話頭金蟬！
    "師父當心！"孫小聖的棒風掃落三根鎖鏈，觸及地麵的刹那，鏈身突然軟化。那些蝌蚪文契約如活蛇般鑽入地脈，在眾人腳下拚出巨大的質當樹年輪。玄奘腕間早已枯萎的樹根突然暴長，藤蔓纏住他的喉嚨嘶鳴："十世輪回...本就是...質押利息..."
    沙僧殘魂突然從佛珠裏完全顯形，降妖寶杖的根係深深紮進年輪紋路。地脈深處傳來琉璃盞的碎裂聲，八百流沙河的水精凝成冰刃，劈開靈山地殼——冰層下凍著的不是岩漿，而是翻滾的話癆金蟬海！每隻金蟬腹中都裹著半枚佛骨舍利，舍利的光暈裏浮動著被質押的諸天菩薩。
    女媧殘手突然屈指輕彈，補天石碎片如流星般墜落。孫小聖的元神突然撕裂，他看見自己的倒影分作億萬碎片：一片是花果山蹦出的石猴，一片是靈山質押庫的活契，還有一片竟是女媧剜心時濺出的血珠！五指山下的密語變得震耳欲聾："石心非心...劫眼即眼..."
    玄奘突然跌坐在地，僧袍上的金蟬殘翼自動剝離，在虛空拚成《摩訶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經文字跡觸及契約鎖鏈的刹那，整部佛經突然自燃，火舌舔舐過的鎖鏈竟化作天河弱水。朱大聰的釘耙突然暴走，九齒勾住火中的"色即是空"四字，弱水凝成的楊戩虛影一劈之下，露出靈山最駭人的秘密：
    如來的金身不過是空殼，真正的佛髓早已質當給三十三天外的存在。那檀香繚繞的脊椎骨裏，凍著半具女媧的殘軀，她的五髒六腑被替換成質當樹的年輪，掌心的補天石裏跳動著孫小聖的元神本源！
    "原來俺老孫...竟是質押的利息！"孫小聖的咆哮震碎三座佛塔。金箍棒捅穿自己天靈蓋的刹那，棒身蝌蚪文盡數剝落，露出內層冰封的媧皇淚——淚珠墜地即化弱水三千，水中浮起鴻蒙初判時的場景：女媧跪在質當樹下，正用石刀剜出自己跳動的石心，而那心尖血凝成的，正是第一張覆蓋三界的當票！
    靈山突然陷入死寂。所有契約鎖鏈同時崩斷，如來的金身碎成齏粉。女媧殘手輕輕托起漫天劫灰，灰燼中浮現三百六十個平行宇宙的泡影——每個泡影裏都有個孫小聖正在剜心，每個玄奘都在喋喋不休地簽押新契。朱大聰的釘耙突然軟化，九齒凝成北鬥七星陣，天河弱水倒灌入陣眼，在虛空映出最後的揭帖：
    "劫灰燼處生劫眼，質當破時質當圓。"
    當第一縷晨曦刺破劫灰時，女媧殘手化作青煙消散。玄奘腕間重新生出質當樹嫩芽，葉脈紋路卻是倒寫的梵文《心經》。孫小聖的金箍棒頭挑著半塊跳動的石心，棒身"小聖"二字已被灼成焦黑。西方天際傳來新的晨鍾聲，但那鍾樓的模樣，分明是座青銅鑄就的當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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