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巴克的咖啡杯在桌麵震顫，深褐色的液體在杯口蕩出漣漪。
    女大學生林曉雨盯著直播手機，鏡頭裏那尊從地縫鑽出的陶俑正用青瓷手指戳破柏油路麵。彈幕瘋狂刷過"特效牛逼"，直到陶俑胸口鑲嵌的桃核突然發芽，嫩枝抽碎路燈柱的瞬間，直播間才炸開真正的恐慌。
    孫小聖的虎皮裙角掃過櫥窗，他隔著玻璃看見自己扭曲的倒影——金箍棒卡在現實與話本的夾縫裏，棒身的巫文正在褪色成普通紋路。朱大聰的右臂桃根紮進行道樹根係，整條街的梧桐突然暴長，枝條纏住橫衝直撞的陶俑大軍。某個外賣騎手被掀翻的電動車壓住腿，卻瞪大眼睛看著瓷化的車輪長出月桂葉。
    "老朱，根須別碰地下管網！"孫小聖一棒挑飛撲向人群的陶俑，那泥胎撞碎在銀行防彈玻璃上，飛濺的瓷片中竟嵌著被吞噬的魂魄。朱大聰的桃核左眼瘋狂旋轉，瞳孔映出地底真相：現實世界的地脈正被話本茶絡侵蝕，每根光纖電纜都成了桃核根係的新載體。
    楊戩的茶針劃過高架橋墩，金屬護欄瓷化成茶則形狀。他的天目被現實光線灼傷，瓷化皮膚在陽光下泛著不真實的釉彩。當某個舉著自拍杆的主播撞到他身上時，手機鏡頭拍到了恐怖畫麵——楊戩的影子是具未燒製的陶俑，脖頸纏著寫滿彈幕的因果線。
    "二哥，東北方！"楊嬋的金蠶真身掠過天際，蠶絲纏住某棟寫字樓。透過玻璃幕牆，能看到頂層會議室裏，中年男人正對著空白文檔發抖——他的鋼筆尖滴著血，每個墨點都在現實世界具象成新的陶俑。
    孫小聖的靴底踏碎人行道地磚，混沌血滲入地下管網。整座城市突然斷電，紅綠燈的閃爍中，所有電子屏幕亮起相同畫麵：某間堆滿稿紙的昏暗書房，顫抖的手正在寫下"孫小聖被地鐵碾碎"。
    "找到你了！"金箍棒捅穿地麵，棒身共工脊柱的殘存巫力撕開維度裂縫。眾人墜入話本空間時，朱大聰的桃根還纏著半截地鐵軌道。他們看見執筆人的真容：蒼白的臉映著電腦藍光，文檔標題是《混沌大聖第199章：破壁者死》。
    鋼筆尖突然爆出朱砂光。作者手腕翻轉間，書房裏的書架化作茶櫃，每本典籍都長出青瓷獠牙。楊戩的茶針刺穿《封神演義》的書脊，書中飄出的薑子牙殘魂竟被煉成了茶包。孫小聖的金箍棒掃落《西遊記》的陶俑猴群，每隻猴子眼中都映著他大鬧天宮的倒影。
    "你的筆該歇了。"朱大聰的桃根纏住書桌。他的瓷化右臂突然崩裂，碎片中迸出神農氏禁術的綠光。作者驚恐地發現鍵盤在發芽，回車鍵上盛開的桃花正吞噬他的指紋。當文檔中的文字開始倒流時，楊嬋的金蠶咬斷了網線，現實與虛構的電流在接口處炸出茶香。
    孫小聖的虎皮裙燃起混沌火。他抓住那支滴血的鋼筆，筆尖抵住作者咽喉："寫！寫三界逍遙，寫萬法自然！"文檔突然自動翻頁，空白頁上浮現血字："代價是焚盡因果。"
    整座城市的地鐵隧道傳來轟鳴。被桃根寄生的列車衝入話本空間，車頭燈照出終極真相——每節車廂都是未完成的陶俑肢體，乘客們的驚恐表情正被瓷化成永恒。朱大聰躍上車頂，桃核根係紮進鋼鐵軀殼，他的左眼突然淌下釉淚："該還債了。"
    神農虛影在車廂顯形。先祖的骨刀斬斷纏繞作者的因果線，每根斷線都讓現實世界恢複部分色彩。作者的手突然抓住孫小聖的棒尖，鋼筆在文檔寫下最後一行："於是大聖折筆為槳，以混沌為舟......"
    虛空突然靜默。金箍棒徹底褪去巫文，化作普通的鋼筆。陶俑大軍在晨光中碎成瓷粉，被早高峰的人流踐踏成塵。楊戩的茶針斷在變電箱裏，成為市政工人嘖嘖稱奇的古董。隻有朱大聰知道，自己心髒處的桃核根係已蔓延到城市每個角落——每當有人端起茶杯，嫩芽就在杯底悄然生長。
    星巴克的咖啡杯突然炸裂。林曉雨直播間的最後畫麵，是個渾身桃根的男人彎腰拾起鋼筆，他的右眼像枚裂開的茶寵。當特警衝進書房時，隻看到滿地茶渣和半頁燒焦的稿紙，標題依稀可辨："第六十三章 桃舟渡世"。
    地底深處傳來共工的歎息。地鐵隧道的裂縫中，未完成的陶俑手指蘸著咖啡漬，在牆麵上畫出新的桃核圖騰。楊嬋的金蠶在配電箱結繭，繭殼表麵浮動著未寫完的章節編號。孫小聖把鋼筆別在耳後，望著晨霧中蘇醒的都市輕笑："這茶，且飲且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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