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十七？”
    “是我。”
    傅蓉點了點頭，“馬村長找你，現在過去？”
    “好。”
    十七居然直接被帶到了修身爐這裏，看來馬仙洪對十七還算是信任的，當然，更大的可能是從曲彤那裏得到了十七的信息。
    “夜大師，這是我做的修身爐，還請您給些意見。”
    雖然知道這個東西的存在，可真的看到，十七還是覺得難以置信，更關鍵的是，十七居然從這個爐子上感覺到了生命的氣息！
    曲彤給的核心是生命體？！
    修身爐像顆被剝開半邊的機械心髒，裸露的青銅表麵浮凸著饕餮紋，暗綠色銅鏽間卻滲出血管狀的猩紅紋路。
    爐頂探出七根形似鹿角的青銅枝椏，爐身三足卻是鑄鐵澆築的惡鬼頭顱，獠牙間銜著三盞永不熄滅的膏燈，青煙順著惡鬼空洞的眼眶鑽進地脈。
    最詭譎的是爐膛開口——兩扇鎏金門扉上嵌著三百六十枚琉璃珠，每當爐火燃起，這些珠子會齊刷刷轉向被施術者。門縫間垂落著絲狀肉芽，像海葵觸手般隨著爐內傳出的心跳聲舒張收縮。
    爐腹中央嵌著塊琥珀色晶體，內裏封存著曲彤贈予的那個肉塊核心。
    那團血肉在晶體內緩慢蠕動，時而伸展出蝴蝶翅膀狀的脈絡，時而收縮成胎兒蜷曲的形態。晶體表麵布滿細若發絲的青銅導管，將肉塊分泌的猩紅液體輸送到爐體各個關節——液體流經處，青銅饕餮紋竟如活物般開始吞咽周遭空氣。
    “生命轉化麽……”
    馬仙洪眼神一亮，果然，這個人隻是一眼就看出了修身爐的本質。
    “夜大師說的不錯，修身爐的本質其實就是生命轉換。”
    十七又看了看修身爐上麵的符文，刻的居然是《黃庭經》，“天地玄宗，萬炁本根……明明是逆天而行的事情，刻畫的經文居然是順應自然，還真是有些諷刺。”
    馬仙洪笑了笑，岔開了話題，“其實之後的改進我也有些方向，隻不過我本身並不擅長術法。”
    “五行相生……倒也是一個辦法，隻不過也隻是治標不治本罷了。”
    “夜大師說的不錯，不過這本就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想要治本，我可做不到。”
    “這個核心，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應該是【雙全手】才能做到的吧？”
    “夜大師火眼。”
    馬仙洪自然不會否認，這事情也沒辦法否認，十七是行家。
    “馬村長，你是想找術士幫忙，重新煉製修身爐的外殼，利用術法煉製相應屬性的外殼，利用五行相生的規則降低修身爐對核心的依賴，我說的對吧？”
    “沒錯，夜大師覺得可行麽？”
    十七搖了搖頭，斬釘截鐵的說道，“不能！”
    “為何？”
    “修身爐內置的青銅導管網絡實為人工炁脈，通過模擬人體奇經八脈的炁流軌跡，將核心作為【生命模板】，當普通人進入爐內，修身爐產生的炁流會刺入受試者穴位，強行打通閉塞的經脈，這個過程本質上是對先天炁感的機械複製。”
    “爐頂刻畫的經文符籙在炁流的激發下形成電磁場，將核心中預設的異人技能轉化為神經信號脈衝，直接寫入受試者大腦皮層。”
    “若是我沒猜錯，爐底應該會有一個天然炁局，在修身爐運轉的時候將這些所謂的【天然炁】導入受試者的丹田，強行將普通人變成異人……我說的不錯吧？”
    馬仙洪讚歎的看著十七，“沒想到夜大師隻是看了一眼，就能把修身爐的原理和運轉方式全都看出來，佩服！”
    “你的想法很好，雙全手和神機百煉的結合也確實是一種奇思妙想，可惜……”
    “哪裏可惜？”
    “這種結合實在是太粗淺了，就好像生物芯片與鋼鐵軀幹的生硬的嫁接，這種技術聯姻創造出的既非純粹生命，也非純粹機械的怪物，本質上是對造物主權柄的篡奪，天道不允！”
    “天道？”馬仙洪嘴角扯了一下，“那誰又知道這些事情是天道不允的，誰說的？是公司？還是所謂的四大家族、五門六派？”
    “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那夜大師又怎麽知道，我所行的不是那一線天機？”
    “馬村長，哲學層麵的事情我就不和你爭論了，我所說的天道不允，想要表達的是——量的增加，不會引起質的改變，生命能量的累積，不會造成生命本質的進階。”
    “嗬嗬……”馬仙洪看著十七，臉上居然沒了最開始的認同，“所以夜大師也覺得，異人是普通人的進階麽？”
    十七搖了搖頭，卻並沒有否認，“生活著死的方式不同罷了，普通人若是安分守己，這一生會很平靜安全；異人的人生可能會更精彩，可需要承擔的風險確實呈幾何倍數的增加的，橫死的大部分都是異人。”
    “可如果一個普通人和異人有了矛盾，你覺得最後的結果如何？這對那個普通人公平麽？”
    看了看馬仙洪，十七不由得覺得好笑，“那你覺得一個人九年寒窗苦讀層層篩選才考上大學，可有些人什麽都不需要做就被保送了，這樣公平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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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不公平！”
    “那你現在做的，和把人保送大學有什麽區別？”
    “我……你這是偷換概念！”
    馬仙洪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知道如何反駁十七，可他也確定自己做的肯定是對的，否則姐姐不可能不遺餘力的幫助自己！
    十七搖了搖頭，“我不是來教育你的，也不是來改變你的，我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還留在這裏，無非就是想要幫你，既然你不需要這個層麵的幫助，那以後我可以為你出手一次，哪怕你讓我去和老天師單挑，我也絕無二話。”
    “夜大師，如此自信麽？”
    “你有我的電話，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
    馬仙洪忽然問道，“你見過張楚嵐，你覺得他如何？”
    “是個聰明人。”
    “風正豪呢？”
    “心機深沉，梟雄之姿。”
    “夜大師，你覺得八奇技的後人，可能聯合到一起麽？”
    十七搖了搖頭，“絕無可能！”
    “為什麽？”
    “當今的社會，不會允許你去接觸那些人的，隻要你露出一絲苗頭，就是碧遊村的末日。”
    馬仙洪傲然道，“我相信在我們的聯合之下，有能力保得住現在的一切。”
    十七笑了笑，覺得馬仙洪有些單純的可愛，“當初的甲申之亂，你或許有些信息，那群驚豔絕倫的人，在一個近乎神靈的無根生的領導下，都沒能活下來幾個，你憑什麽覺得你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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