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意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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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暗中觀察姚清弦情緒的衛舟很快就察覺到了她的失落,溫柔地開口。
    “怎麽了?是有什麽問題嗎?”
    剛剛眼睛裏還滿是興奮,才片刻不到,就轉換為失落,衛舟絞盡腦汁也想不通。
    “清弦其實有一事相問。”她眼裏閃爍著希冀的光,“這處有一條往右走的小徑?“
    小徑,衛舟仔細想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沒有,這邊隻有這條直路。”
    在衛舟的記憶裏,這處並沒有她所說的小徑,一直都隻有這條路。
    “清弦為何這般問?”
    他記得她應該是沒來過才對。
    姚清弦遺憾開口:“母親的遊記裏,記錄著這邊入口有一處小徑,通往一棵百年的櫻花樹。”
    那是姑母幼時給她的,那本遊記記錄著母親年輕時去過的所有地方,也記錄著對方的少女心事。
    姑母說,那是母親留給她的東西,讓她日後多看看大昭的大好山河,體會這世間美好。
    姚母年輕時,隨祖父經商,遊曆過許多地方,每到一個地方,她便寫上一次自己的體會與見聞。
    這京城櫻花林是她的第一頁,與姚父的這段經曆是後來添上去的,後來又被劃掉。
    “這城南的百年櫻花樹有很多棵,往右的地方也有很多,不過我們可以邊走邊看,這處沒有的小徑前麵倒是有很多。”
    他所說不假,往前走半炷香,便有幾處小徑。
    二人走走停停,繞過很多處小徑,見了好幾棵百年大樹,都一無所獲。
    姚清弦不是一個半途而廢的性子,剛剛衛舟告訴她這片林子擴建過,這才與遊記不符,想來應該快找到了。
    “清弦,你看是不是這棵?”
    衛舟興奮道,他一眼就看見了頭頂分叉處的樹洞,和姚清弦剛剛描述的差不多。
    姚清弦麵色一喜,即使不敢確定,她的內心早已躁動不安。
    有一種要和年輕時的母親見麵的感覺,她沒見過林靜眠就連畫像也沒看過,但無數次想象過她。
    姑母口中溫柔嫻靜的母親,舅舅口中鮮活靈動的母親……
    “衛舟,勞煩你幫我看看洞中可有東西。”
    在對方滿懷期待的目光下,衛舟借助樹幹,縱身一躍,身體輕盈地翻上了樹杈,也因這一下,抖落了不少花瓣。
    輕飄飄地落在姚清弦的發絲間,還要一片落在她的睫毛上,如冬日飛雪,白了頭。
    她忍不住接住向下的花瓣,看著手心癢癢的櫻花,臉上浮現出笑容,這真好看啊。
    衛舟:“好像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
    陽光的折射下,裏麵有一個東西在反光,難道這就是嶽母留下的東西。
    “能拿出來嗎?”
    他點了點頭,伸手將東西拿出,是一塊刻了子的銀板,比銅板厚,但是又差不多大。
    跳下來後,他將東西遞過去,“給。”
    姚清弦接過,迫不及待地看著它。
    銀板不似新物,許多地方都發黑了,變得暗淡無光,若沒有陽光照射隻怕也平平無奇。
    好在上麵的字能夠看清。
    第一麵刻著“眠”字,她翻了一下,背麵赫然刻著“毅”字。
    不是“遠”,這同母親所寫完全不一樣,她臉色從看到背麵時便僵住。
    再猜不出來,她就是個傻子。
    有人換了裏麵的東西,這人是關毅,是她的舅舅。
    她馬上恢複剛剛開心的模樣,強壓心中的震驚,抬頭對著衛舟:“是母親的,衛舟你幫我放回去吧。”
    “既是嶽母的東西,為何不帶走留作紀念,放在這隻怕被人發現拿走。”
    其實沒幾個人會在意到這處隱蔽的位置,但看著剛剛姚清弦一心尋找的模樣,隻怕是很想要的。
    姚清弦搖了搖頭,“放回去吧,它留在這有它的道理。”
    想來舅舅早就知道了,這才一早將東西換下。
    母親隻怕到死也不知舅舅的這份心思。
    舅舅為她報仇,在京城蟄伏多年,想來是用情至深,她又何必在意,這是他們自己的事。
    而且她早知道關毅不是她的親舅舅,隻是她外祖父的養子。
    衛舟照做,將東西又放了回去,也掃了一眼上麵的字,眠與毅。
    他知道當年林家長女林靜眠與其弟林毅感情甚好,這怕是姐弟二人留下的,為他們的親情做了個見證。
    隻可惜林尚書深陷“軍械造假”一案,沒熬過酷刑,病死獄中,林氏一夜敗落。
    林家長女因為早已嫁作他人婦,逃過一劫,可最後也沒了。
    現如今,林氏血脈隻有姚清弦一人。
    “好了。”衛舟揚起嘴角,一臉求誇的表情。
    “謝謝你衛舟。”今日她很開心,衛舟能同她到這裏來,雖然他不過是誤打誤撞,但內心深處早已軟成一汪池水。
    這點小事,難不倒他衛舟,“小事罷了,你若是想去哪裏,便告訴我,我來安排。”
    衛舟拍拍胸脯保證道,此時此刻的他有些像一個二傻子。
    看上去不怎麽聰明,但很像一輪熾熱的太陽,溫暖身邊的人。
    “那日後要有勞你了。”
    姚清弦笑著打趣,顯然將他的話聽進了心裏。
    衛舟正要回話,便聽見身後傳來吊兒郎當的聲音。
    “好你個衛舟,竟放了我的鴿子!”
    蕭瓊軒身穿一襲紫色錦服,係上白玉腰帶,頭戴黑色大帽,寶藍色帽珠將人襯得金貴非凡。
    向上揚的丹鳳眼,讓人覺得他的語氣也在向上挑。
    他打量著姚清弦,眼神上下一掃。
    “便是為了你這新婚夫人,忘了我這個舊情人。”
    衛舟臉色一變,心虛極了,生怕姚清弦誤會,眼睛急迫地看著姚清弦,解釋道:“別聽他胡說,他經常口無遮攔。”
    蕭瓊軒像是沒聽到他說話一樣,順手摟住他的肩膀,一臉賤兮兮地笑。
    “好啊好啊,衛舟你居然覺得本郡王是口無遮攔,這幾年是感情你難道說不要就不要嗎?”
    衛舟暗道倒黴,居然在這遇到了蕭瓊軒,看來是出門沒看黃曆,他這張嘴簡直就像鬧市裏的長舌婦。
    “別在這胡說八道。”扭頭,抬手將肩膀上的蕭瓊軒的手拉開,眼神不掩嫌棄。
    “你你你,要當負心漢!”
    蕭瓊軒一臉悲痛,動作誇張地指著無語的隻想沉默的衛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