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前的最後一天，宿舍裏彌漫著一種奇特的氛圍，有放假回家打遊戲的絕世快樂，又有離別的連一顆小米都比不上的悲傷。
    許沐淮把最後一件毛衣塞進行李箱，抬頭看了眼窗外飄落的雪花。
    "葉寧忱，你收拾好了沒？"他轉頭問道。
    葉寧忱的床鋪已經整理得一絲不苟，書本按照高矮順序排列在紙箱裏，牙刷裝進了專用的收納盒。
    強迫症。
    他正坐在書桌前檢查抽屜有沒有遺漏，聽到問話隻是輕輕"嗯"了一聲。
    許沐淮撇撇嘴，對自己亂糟糟的行李箱歎了口氣。
    他的襪子一隻卷在毛衣袖子裏，另一隻不知被誰吃了，洗漱用品也被葉寧忱放進了那個收納盒。
    "需要幫忙嗎？"葉寧忱不知何時走到了他身後。
    許沐淮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許願怎麽樣了？"
    昨晚，許願得知餘依真的要轉學去杭州的消息後，在宿舍樓下哭到半夜。
    許沐淮陪著她聊了很久，都幻想過要不把她打暈扔她宿舍裏去，最後還是葉寧忱拿著一杯熱牛奶下來，才勉強把她勸回宿舍。
    葉寧忱的表情微微鬆動："今早看到她父親來接她了。"他停頓了一下，"她看起來...還好。"
    許沐淮不知道這"還好"意味著什麽。
    是眼睛紅腫但不再流淚，能夠正常說話但笑容勉強?
    他想起許願臨走前塞給他的紙條，上麵寫著她新的聯係方式和一個簡單的"謝謝"。
    哦……我那為情所困的表妹。
    "至少她沒被送出國。"
    本來要被送走的是許願，但餘依走了。
    葉寧忱沒說話，隻是蹲下來開始幫許沐淮整理行李。
    "成績單帶了嗎？"葉寧忱突然問道。
    許沐淮一拍腦袋，從枕頭底下抽出那張紙："差點忘了！"他展開看了看自己的分數。
    數學130，語文140，英語133，相當不錯的成績。
    但當他的目光掃到葉寧忱放在桌上的成績單時，還是忍不住咂舌，數學150，語文148，英語149。
    "變態。"許沐淮小聲嘀咕。
    葉寧忱挑眉："什麽？"
    "沒什麽！"許沐淮迅速把成績單塞進背包，"你寒假有什麽計劃？"
    葉寧忱思考了一會兒："預習下學期的課程，讀幾本書，可能還要陪我父親參加幾個會議。"他頓了頓，"你呢？"
    許沐淮誇張地歎了口氣："你就不能有點正常高中生的計劃嗎？比如打遊戲、睡懶覺、和朋友出去玩什麽的？"
    "所以你的計劃是打遊戲、睡懶覺、和朋友出去玩？"葉寧忱反問，嘴角微微上揚。
    "才不是！"許沐淮反駁，但仔細一想又覺得好像確實如此，"我是說...我們可以一起去杭州玩？"
    話一出口，許沐淮就後悔了。
    他偷偷觀察葉寧忱的反應，對方整理行李的動作頓了一下。
    "為了許願？"葉寧忱一針見血地問。
    許沐淮撓撓頭："也不全是...杭州冬天很美啊，而且..."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葉寧忱合上行李箱，站起身："我會考慮的。"
    這就是答應的意思了！許沐淮眼睛一亮，剛要歡呼，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少爺，車已經到樓下了。"門外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
    葉寧忱應了一聲，提起兩人的行李。
    許沐淮背上書包，最後環顧了一圈住了半年的宿舍，突然有點不舍。
    "下學期還住這間嗎？"他問。
    葉寧忱點頭："不會換了。"
    許沐淮這才放心地關上門。
    走廊上，葉寧忱家的司機李叔正等著他們。
    看到許沐淮，李叔笑著打招呼："許少爺又長高了。"
    "真的嗎？"許沐淮驚喜地問，下意識看向葉寧忱，後者輕輕搖頭，示意李叔隻是在客套。
    靠！
    下雪天的校園格外安靜，大多數學生已經離校。
    許沐淮踩在積雪上，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音，突然想起什麽："李叔，我爸媽在家嗎？"
    "許先生和夫人去瑞士滑雪了，說春節前回來。"李叔接過葉寧忱手中的行李，"他們讓我轉告您，冰箱裏準備了足夠的食物。"
    餓不死就行。
    許沐淮撇撇嘴："又不在家..."他轉向葉寧忱，"你爸媽呢？"
    "父親在公司，母親在維也納參加音樂節。"
    黑色的奔馳轎車停在校門口，葉寧忱他爸的代步車，車窗上積了一層薄雪。
    李叔細心地為兩人打開後門，許沐淮鑽進車裏，立刻被暖氣包圍，舒服地歎了口氣。
    "困了？"葉寧忱坐進來，看到許沐淮已經在打哈欠。
    "昨晚陪許願到太晚..."許沐淮的聲音越來越小，腦袋一點一點的，最終靠在了葉寧忱肩上。
    葉寧忱僵了一瞬，然後小心翼翼地調整姿勢，讓許沐淮靠得更舒服些。
    他從背包裏拿出一條圍巾，輕輕蓋在許沐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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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對許少爺真好。"李叔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然後又專心開車。
    葉寧忱沒有回應，隻是低頭看著許沐淮。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車內卻溫暖死了。
    當車駛入城郊的別墅區時，許沐淮才迷迷糊糊地醒來。
    他發現自己靠在葉寧忱肩上，嘴角可能還流了點口水，頓時窘迫地坐直身體。
    "到了？"他揉著眼睛問。
    "嗯。"葉寧忱的肩膀明顯放鬆下來，許沐淮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壓了他一路。
    李叔先把車停在葉家門前，幫他們卸下行李。
    "謝謝叔叔。"許沐淮提起自己的箱子，"我直接回家啦。"
    葉寧忱皺眉："你確定冰箱裏有吃的？"
    "應該...有吧？"許沐淮不太確定地說。
    葉寧忱歎了口氣："先來我家吃飯。"
    許沐淮眼睛一亮，立刻拖著箱子跟上。
    葉家的餐廳比許家稍大，裝修風格簡約現代。
    一進門，智能家居係統就自動調節了燈光和溫度。
    "我爸媽今晚不回來。"葉寧忱放下行李，徑直走向廚房，"你想吃什麽？"
    許沐淮跟過去，趴在廚房的一個桌子上："你會做飯？"
    葉寧忱從冰箱裏拿出雞蛋、西紅柿和青菜："基礎的家常菜還是會的。"
    許沐淮看著葉寧忱熟練地打蛋、切菜，動作行雲流水，不禁感歎："你到底有什麽不會的？"
    "很多。"葉寧忱頭也不抬，"比如不知道怎麽讓你少吃點垃圾食品。"
    許沐淮做了個鬼臉，但還是乖乖坐在餐桌前等待。
    不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西紅柿雞蛋麵就端了上來，旁邊還有一盤清炒時蔬。
    "好吃！"許沐淮嚐了一口，由衷讚歎，"比學校食堂強多了。"
    葉寧忱的嘴角上揚，安靜地吃著自己那碗麵。
    快快快，給我們葉大少爺把嘴角壓住，要上天了。
    吃完飯，許沐淮主動要求洗碗，葉寧忱則去檢查許家的冰箱。
    果然如他所料，除了幾瓶礦泉水和一盒過期的酸奶，幾乎空空如也。
    "明天去超市。"葉寧忱回來後宣布，"今晚你先穿我的睡衣。"
    許沐淮擦幹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睡哪？"
    葉寧忱頓了頓："客房已經準備好了，主臥太亂。"
    許沐淮心裏閃過一絲失落："那我去拿點換洗衣物。"
    兩人踏著積雪來到許家別墅。
    許沐淮輸入密碼開門，屋內一片漆黑，暖氣也關著，冷得像冰窖。
    他趕緊打開暖氣係統，然後上樓去自己房間拿東西。
    "找到啦！"許沐淮抱著幾件衣服從樓上跑下來，"我們回去吧，這裏太冷了。"
    回到葉家，葉寧忱帶許沐淮去了二樓客房。
    房間寬敞整潔，床單散發著陽光的味道，顯然是經常有人打掃。
    "浴室在隔壁，毛巾和洗漱用品都是新的。"葉寧忱指了指衣櫃，"如果需要什麽，來我房間。"
    許沐淮點點頭。
    葉寧忱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早點休息。"說完便轉身離開。
    許沐淮洗完澡，換上葉寧忱的睡衣——稍微大了點，但很舒服，帶著淡淡的薰衣草香。
    他躺在床上，翻看手機裏許願發來的消息：
    【我到杭州了，爸媽臨時決定帶我一起來。聽說餘依的學校就在西湖區...】
    許沐淮立刻回複：【要不要我們去找你玩？葉寧忱好像同意了！】
    發完消息，他盯著天花板發呆。
    窗外的雪已經停了。
    許沐淮翻來覆去，不跟葉寧忱睡太煩了，最終輕手輕腳地走出房間，來到走廊盡頭的門前。
    他猶豫了一下，輕輕敲門。
    "進來。"葉寧忱的聲音從裏麵傳出。
    推開門，許沐淮看到葉寧忱正靠在床頭看書。
    "我睡不著..."許沐淮小聲說。
    假的。
    葉寧忱放下書，往旁邊挪了挪。
    許沐淮立刻會意，爬上床鑽進被窩。
    葉寧忱的床比他想象中要軟，被子也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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