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乳娘發懵片刻，後知後覺的指著囂張的沈三姑娘結結巴巴道：“你……你……”
    “沅兒這是做甚？”
    梅氏賢良方正的形象終於偽裝不下去，氣得聲音都在打顫。
    “你從小任性妄為便也罷了，如今連乳娘你也敢打，你是要反天不成！”
    “姨娘竟然知曉我任性妄為，便該規勸乳娘多擔待一些才是！”
    “……”
    這小養女氣勢淩人，理直氣壯且大言不慚，真是氣到梅氏吐血！
    “可乳娘她……”
    “乳娘她怎樣？她不過是姨娘身邊一醃臢的老婆子！這府裏能夠伺候好姨娘的婢子婆子多了去，姨娘難道要為這麽一個醃臢老婆子與沅兒生了和氣麽？”
    梅氏被懟得啞口無言，眼裏的怒火一觸即發。
    這無腦蠢女，她何時在自己麵前無理取鬧得這般理直氣壯過？！
    眾婢子嚇得屏氣凝神，哪裏還敢妄動——
    鶯歌淚眼朦朧，此刻才知曉姑娘是在為自己出氣——
    輕睨一眼怒火中燒的二夫人，沈蒹蒹捂著胸口有意學著梅氏夾著嗓子說話。
    “姨娘方才還說沅兒要什麽便給什麽呢！沅兒不過打了一個不中用的老婆子，姨娘便同沅兒如此計較？姨娘當真叫沅兒好生傷心呢！”
    “……”
    梅氏慪得要死，一口惡氣堵在心裏上不來也下去，實在難受。
    她哪裏想得到這養女落水之後竟如水鬼附身般難對付！
    但從來都是自己拿捏她的份，她絕對不能容忍這無腦蠢女爬到頭上來作威作福！
    張乳娘反應過來，連忙衝認錯道：“三姑娘做什麽都是對的，是老奴該打，二夫人千萬不要因為老奴與三姑娘傷了和氣。”
    梅氏自然知道張乳娘的用心良苦，自己維持了十幾年的慈母形象可不能在今日毀於一旦！
    “既然如此，偷盜的幾名婢子隻需物歸原主，我便不作計較。隻是那日鬧事的婢子一個不留，煩請姨娘替我全部打發出府。”
    “醫師說我元氣大傷，理該靜養，院子裏人多口雜實在聒噪，不宜我休養。”
    張乳娘垂死掙紮，“三姑娘三思，這些賤婢不過是些小偷小摸的惡習，老奴好好替三姑娘調教一番便是。”
    “她們勝在會伺候人，模樣又周正。三姑娘若是趕走她們，老奴一時半會真不知該去哪兒尋找這般水靈的婢子！”
    沈尖尖依舊風清氣正的輕笑——
    “乳娘既然舍不得，便將這些手腳不幹淨的婢子全部送往京兆府！日後她們還能全胳膊全腿的從京兆府出來，乳娘再想用她們也不遲嘛！”
    “……”
    婢子嚇得魂飛魄散，這三姑娘哄人不是！
    進了京兆府，哪有全頭全尾出來的可能！
    首先是那綠衣婢子沉不住氣，指向眼神陰毒的張乳娘大膽控訴。
    “求求三姑娘不要將奴婢送往京兆府，是她，是張乳娘與奴婢說，進府後不用盡心伺候三姑娘，每日隻需陪著三姑娘自甘墮落即可……”
    “乳娘還說，最好能將三姑娘荒誕不經的做派在城中傳得人盡皆知！這樣，這樣便允諾婢子隨意拿走三姑娘的任意首飾作為回報……”
    “胡謅，全是胡謅……”
    張乳娘氣急敗壞，跳著腳辯解。
    沈蒹蒹充耳不聞，反而拉著臉色愈發難看的梅氏沒心沒肝的笑談。
    “姨娘你看，乳娘如此維護這婢子，她卻反過來攀咬乳娘，當真可惡哩！”
    梅氏連忙握緊她的小手使勁點頭，“是啊是啊，沅兒最是明事理！沅兒千萬莫聽這婢子胡謅，乳娘她絕不會如此對你！”
    綠衣婢子為證清白，賣力叫喊。
    “奴婢並非胡說，三姑娘若不信可以問翠寧，那日承諾她那支八寶翡翠玉菊釵的人正是張乳娘！”
    圓臉婢子急色辯解，“你胡說，我從未說過此話！”
    “你敢做不敢認，你進府那一日乳娘明明告知你三姑娘不進文墨，又蠢笨好強，你我隻需稍加誆騙，定能讓三姑娘上當出錯……”
    “賤婢，你還敢胡說！”
    張乳娘衝過來想要強行製止綠衣婢子，反被綠衣婢子撓花了老臉……
    “乳娘居心叵測，安排在三姑娘身邊的人盡是一些品行不端之人，乳娘敢做還不許人說麽……”
    “我不過拿了一些三姑娘平日裏棄之不理的小玩意便遭了乳娘的毒打！翠寧整日想著去二公子院子裏當姨娘乳娘為何不管！”
    “呸，打死你這賤婢，叫你還敢胡說……”
    “乳娘偏心至此，我為何要替你們遮掩這些惡行……”
    張乳娘仗著自己體胖，又有其他婢子的幫襯，很快占盡上風。
    她將綠衣婢子粗魯的騎在胯下，凶神惡煞的狠狠扇著綠衣婢子的耳光……
    綠衣婢子被打得半死，依舊口出穢言，不堪入耳……
    沈蒹蒹冷眼旁觀一番，平靜的衝焦頭爛額的梅氏好意提醒。
    “姨娘不管管麽？”
    梅氏反應過來，忍著隱隱作痛的額頭快刀斬亂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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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將這個蠱惑人心的婢子拖下去亂棍打死！”
    看了看小養女風淡雲輕的笑臉，梅氏暗暗咬牙。
    “將那些以下犯上的婢子拖下去重打二十，全部賤賣出府。”
    “不要啊，奴婢日後不敢了，二夫人饒命啊……”
    “還不拖下去——”
    梅氏此時才看明白，這小養女能容忍這些個蠢婢在她身邊盤旋多日，等的就是此刻的一網打盡！
    她費勁心思在沈書沅身邊安插多年的眼線，今日隻因這綠衣婢子一人，算是全軍覆沒了——
    聽到二夫人慘無人道的處罰，內室的哭鬧聲與求饒聲霎時此起彼伏。
    眾人哭得心灰意冷時，她們眼中無惡不作的三姑娘緩緩開了金口。
    “慢著，我才經曆生死大難，實在見不慣這些打打殺殺的血腥場麵。”
    看向氣急敗壞的梅氏，沈蒹蒹衝其莞爾一笑。
    “姨娘也該為四妹妹和五弟弟集些福澤才是！”
    “我看打死便算了，將那兩個偷盜的婢子打二十，驅趕出府；其他婢子免除責罰，直接趕出府去，姨娘覺得如此安排可妥？”
    “……”
    這小養女捂著心口蹙眉難安，完全一副受了大驚嚇的可憐模樣！
    婢子們受寵若驚，感激不盡，大呼沈三姑娘乃世間救人性命的活菩薩！
    這風向轉得令梅氏實在猝不及防——
    這廢材養女不僅倒打一耙敗壞自己的名聲！
    她還敢用自己的親生兒女來威脅自己！
    奈何民心所向，梅氏此刻除了被迫遷就，竟拿這惡女毫無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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