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一眼蹲在角落裏無聊到摳著手指玩的小夫人，南陽王殿下隨口朝身邊的何顏夕尋問道：“永和郡主今日為何會對你們痛下殺手？”
    回憶方才之事，何顏夕依舊心有餘悸。
    細思前因後果，她越發肯定了心中的猜想，連忙起身跪拜道：“回稟殿下，永和郡主對臣妾痛下殺手，隻因她要殺臣妾滅口！還請殿下為臣妾做主啊……”
    何顏夕悲聲泣下，眼波流轉，一副楚楚動人之態頗是惹人疼惜——
    百裏夫人聽出不對，厲聲喝道：“賤婦，休得胡言！”
    何顏夕受了驚，下意識的往劉祺身邊躲去。
    “殿下救命——”
    上位者鷹隼般的眼神直逼百裏夫人而來，“本王倒要看看何人敢在殿前放肆！”
    四周暗衛拔刀而動，虎視眈眈。
    百裏夫人始料未及，瞬間沒了方才那股囂張的氣勢。
    皇後又驚又惱，不甘心的朝身邊的徽文帝輕喚道：“陛下——”
    徽文帝有意縱容，撐著額頭連眼皮都懶得抬——
    何顏夕看清形勢，自然不肯放過洗白與自保的機會。
    “啟稟陛下，臣婦不敢隱瞞，百裏夫人與南陽夫人有舊仇，試圖將南陽夫人困在昭仁宮殺之而後快。此事不幸被臣婦得知，百裏夫人這才命永和郡主來殺臣婦滅口……”
    徽文帝大吃一驚，“竟有此事？”
    百裏夫人氣急敗壞，“胡說八道，你血口噴人，你竟敢汙蔑本夫人——”
    皇後娘娘不滿地瞪了一眼發瘋的百裏夫人，朝何顏夕冷色威脅道：“何夫人可知汙蔑一品誥命夫人該當何罪？”
    “皇後娘娘明鑒，臣婦所言句句屬實！”
    何顏夕身後的婆子連忙跪地幫襯：“啟稟陛下，夫人所言非虛，老奴均可作證。
    “南陽夫人性命攸關，百裏夫人卻命太醫不救治，隻開湯藥續命，實則是為了在湯藥裏混入催人性命的劇毒…夫人正是因為撞破此事，才被百裏夫人與永和郡主趕盡殺絕！”
    這婆子避重就輕，直接略過自己與何顏夕作為幫凶的經過，將所有不利的矛頭直指百裏夫人。
    百裏夫人哪裏能忍，臉色鐵青的衝過來一腳將婆子踹翻在地，破口大罵，“呸，下作的賤東西，憑你也敢信口雌黃汙蔑本夫人！”
    何顏夕駭得臉色發白，捂著胸口惴惴不安。
    百裏夫人下手凶狠，她就是想殺人滅口啊——
    “啟稟陛下，當時為南陽夫人診治的正是太醫院的柳太醫。臣婦有無說謊，陛下將柳太醫尋來一問便知。”
    “……”
    徽文帝身旁的常公公臉色複雜，佝著身子上前來好心提醒道：“柳太醫前兩日突發心疾，早就過世了！”
    何顏夕大驚失色，情緒失控道：“這不可能，柳太醫之死必有蹊蹺。她們是想殺人滅口，死無對證，還望陛下明鑒啊！”
    “荒唐，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難不成你們還想用這太醫之死來攀咬本夫人！”
    百裏夫人冷笑連連，眼裏滿是嘲諷與得意。
    皇後娘娘臉色鐵青，對何顏夕再也沒了往日假惺惺的疼愛——
    “你好大的膽子，你隨意攀咬百裏夫人與永和郡主，你可知罪！”
    何顏夕急得六神無主，回頭朝身後清閑自在的南陽夫人喊道：“南陽夫人倒是說句話啊，難道南陽夫人不想討回公道麽？”
    沈蒹蒹似乎此時才反應過來，跑來跪在何顏夕身邊天真的問道：“你方才說的是真的麽？百裏夫人真的要害我？”
    “臣婦欺騙夫人做甚？百裏夫人一計不成再生二計，勢必要治夫人於死地！夫人當時喝的湯藥有毒，每日吃的飯菜有毒，飲的茶水有毒…不是夫人吉人自有天相，此刻恐怕早已沒了性命！”
    沈蒹蒹捂著嘴巴誇張的連連驚呼，“天啊，天啊，這也太可怕了吧！我竟然吃了這麽多毒？”
    南陽王瞧著自家故弄玄虛的小夫人勾了勾唇角，清冷的臉上瞬間有了溫度——
    何顏夕一心隻為保命，如實相告：“當時不是殿下突然回城，百裏夫人有所顧忌，根本不會派太醫來偏殿為夫人治病！”
    皇後娘娘大怒：“一派胡言，南陽夫人與本宮當日不幸中毒，是本宮深思熟慮之下將南陽夫人留在昭仁宮同本宮一起養病。百裏夫人受本宮所托照料南陽夫人，又怎會加害於她！你這婦人是昏了頭才在此胡言亂語不是！”
    何顏夕神色慌張，無助地拉著沈蒹蒹的胳膊道：“你信我，百裏夫人要害你，她們真的要害你，你信我啊……”
    “大膽，你這惡婦還敢出言不遜！你今日若拿不出來證據來，信不信本宮賜你一個妖言惑眾！”
    正在此時，一聲極小的哭泣聲清晰的傳入眾人的耳朵。
    皇後娘娘隻當那小奴婢嚇破了膽，沒有好臉色的正要發難，一旁的徽文帝溫和的詢問道：“是何人在哭泣，上前來回話。”
    鶯歌抹了一把眼淚，誠惶誠恐的上前來跪在帝後麵前膽小甚微道：“啟稟陛下，啟稟皇後娘娘，奴婢乃南陽夫人的貼身婢子，夫人這些日子在昭仁宮的寢食飲居皆由奴婢貼身伺候。”
    徽文帝點點頭，“你因何事而哭？”
    “回稟陛下，因為，因為奴婢害怕！”
    “你害怕什麽，隻管從實說來！”
    小婢子戰戰兢兢道：“夫人自從吃了百裏夫人送來的湯藥，病情越發糟糕。奴婢意識到不對，便自作主張將送來的湯藥藏了起來。奴婢想，奴婢藏起來的那些藥渣，許是陛下要尋的證據……”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
    這婢子畏畏縮縮，滿眼驚恐，根本不像會作假之人！
    茲事體大，徽文帝忙命太醫院派人來檢查婢子所說的藥渣。
    太醫們細細檢驗過後，一致認定南陽夫人先前飲用的湯藥裏確實被人摻了劇毒。且此毒與皇後娘娘，安城郡主與廣陵世子所中奇毒一致。
    此話一出，眾人再驚！
    皇後娘娘心如死灰，千算萬算，怎麽也沒有算到她們會聲東擊西，竟將所有的勝算全部注入到一名什麽都不是的小婢子身上——
    百裏夫人始料未及，見皇後跌坐在一旁連個眼神都不肯給自己，心內慌亂不已！
    何顏夕滿眼震驚，此時才知上當！
    她竟不知沈蒹蒹還有這麽一手！
    這女子步步為營，詭計多端，連自己都被算計進去，難怪自己毒不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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