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告個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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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陽如血,將天邊染得一片殷紅,仿佛是大地在哭泣。官道上,塵頭大起,遠看仿佛起了黃霧一般。一群衣衫襤褸的流民正艱難前行,他們拖兒帶女,神色倉惶。
隊伍裏的人們大多麵黃肌瘦,腳步蹣跚。有些孩子實在走不動了,便賴在地上哭鬧,父母們無奈,隻能咬著牙將孩子背在身上,繼續前行。他們的眼神中透著疲憊、無助,卻又帶著一絲對未知前路的渺茫希望。
隊伍最前方,有一位身形佝僂的老婦,她一手拄著根破舊的木棍,一手緊緊牽著一個瘦弱的孩童。孩童的小臉髒兮兮的,眼神中滿是恐懼與迷茫。他腳步虛浮,被老婦扯著,趔趄前行。老婦幹裂的嘴唇微微顫抖,不斷念叨著:“走,往前走,興許能有條活路……”
在他們身後,一對年輕夫婦格外引人注目。男子肩上挑著兩個破舊的籮筐,一個籮筐裏坐著年幼的女兒,另一個籮筐則堆滿了家中僅存的幾件破舊衣物和炊具。女兒緊緊抓著籮筐邊緣,眼中噙著淚花,不敢哭鬧,似乎已被這漫長的逃亡折磨得沒了力氣。
旁邊那年輕女子懷中抱著尚在繈褓中的幼子,孩子餓得哇哇大哭,哭聲在這充滿死氣的逃亡隊伍中顯得格外淒厲。女子一邊輕聲哄著,一邊焦急地從懷中掏出一塊早已幹硬的麵餅,掰下一小點,在自己嘴裏嚼了嚼,再嘴對嘴小心翼翼地喂給孩子。
一個中年男子突然腳下一軟,摔倒在地。他身旁的妻子驚慌失措地撲過去,呼喊著他的名字。周圍的難民們停下腳步,卻也隻是投來同情的目光,無人有力氣施以援手。男子虛弱地擺了擺手,示意妻子繼續前行,別管他。妻子淚流滿麵,卻又不得不狠下心來,帶著孩子繼續跟著隊伍逃亡,留下男子孤獨地躺在路邊,漸漸沒了動靜……
夕陽的餘暉拉長了這支逃亡隊伍的影子,拖兒帶女的他們,身影顯得如此渺小、無助,卻又在這無盡的苦難中,頑強地尋找著那一絲生存的曙光,一步一步,邁向未知的遠方。
宋家莊護衛隊的好多人,都在埋怨自己的冷酷無情,那個倒下的男子,如果給他點水喝,或者給他一口米湯,女人也不會失去丈夫,孩子也不會失去父親。他們因為自責,把墳坑挖得很深,一鏟一鏟的土,蓋上了男子幹瘦的身體。
宋喜雨冷冷一笑:“收起你們的聖母心,給了他一口水又怎樣,你能救一時能救他一世嗎?你的那點善良連自己家的那幾張嘴都滿足不了,你何必想拯救全天下?”
漢子們蔫頭耷腦的,感情上過不去,心裏卻不得不讚同宋喜雨的的話。
從這一天開始,留在村口的哨兵每天都來報告,每天都有大群的流民路過,他們去往的也是北方。
也有那孤注一擲的流民,以夜色為掩護,潛入宋家莊,甚至都劃開了一戶人家的門栓,幸虧曹獵戶他們那一組在村裏巡查,打得這幾個流民屁滾尿流,才讓那家人撿回了命。
宋家莊領導層在宋家商量了半夜,終於做出一個痛苦的決定:逃荒!宋家莊人也得逃荒!一大早就出發!
接到這個消息,盡管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村子裏瞬間也亂作一團,好似被驚擾的蟻巢。
老人們慌亂地在屋內翻找著幾代人積攢下來的珍貴物件,雙手顫抖得連一個破舊的木盒都難以捧穩。
婦女們則紅著眼,一邊聲嘶力竭地呼喚著自家孩子,一邊手忙腳亂地往布袋裏塞著能找到的幹糧。
孩子們被這混亂又恐怖的氛圍嚇得哇哇大哭,小小的身軀緊緊蜷縮在牆角,眼神中滿是恐懼與無助 。
一輛輛新做的板車被匆忙推出,上麵堆滿了被褥、鍋碗瓢盆等生活用品,隨著車子的顛簸,不時有物件掉落,卻無人有暇顧及。青壯年們額頭青筋暴起,咬著牙,拚盡全力拉著板車,走一步就是一層曝土。
宋家牛車的車廂都是經過改造的。座位下有暗格,可以裝被褥。車廂裏每一點空間都做到了合理運用。
大伯家一輛、二伯家一輛、大姑家一輛、爺奶和自家一輛,二姑家和柳木匠家一輛。之所以這麽安排,是為了自己在這一路上拿出東西方便。家裏的每個人都穿得破破爛爛,女人們都用鍋底灰抹了臉。這也提醒了好多的村民,也紛紛效仿。
大槐樹下,彌漫著絕望與悲傷的氣息。全村八十七戶,五百二十二人,除了四戶二十五人去招遠縣城投奔親友,三戶十六人去別的村屯投奔親家,一共有八十戶四百八十一人一起去逃荒。
村民們一個個都在失聲痛哭。有的人還去樹下抓把泥土,鄭而重之地用布包好。村長說:“告個別吧,也許再也沒有機會回來了!”村民們哭聲一片,紛紛三叩首,淚水模糊了雙眼。
四百八十一人一步三回頭,一步三回頭,望著生活了一輩子的家園,淚水又奪眶而出。他們深知,這一去,不知何時才能歸來,甚至不知是否還能在這亂世中存活,但為了那一絲生的希望,隻能拖著沉重的步伐,向著未知的遠方逃難而去 。
宋喜雨借口在車廂裏補覺,一下子進了空間,瞬移到宋家莊裏。沉重的石磨,得帶走!喂豬的石槽子,得帶走!木門、柴草、石牆,還有宋家用原木搭建的五間木屋,都得帶走!她雙手翻飛,把村民們沒有帶走的、帶不走的東西,一掃而光。
一隻信鴿,輕盈地落在宋喜雨的肩膀,宋喜雨從空間裏拿出一碗水,信鴿的圓眼睛明顯瞪大,歡歡喜喜喝了起來。宋喜雨將紙條取出,真的是萬分驚詫!
怎麽?孔縣令玩忽職守,治匪不力,導致韓啟韓大人死於他轄區之內,竟然被禦史大夫彈劾,判了個抄家流放?流放到北方邊境晏北?
這個世界竟然是如此玄幻嗎?皇帝是個戀愛腦就罷了,智商也如此的不在線嗎?宋喜雨百思不得其解。
匆匆給王掌櫃回了信,告訴他宋家莊逃荒的目的地。宋喜雨就回到牛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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