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這就是我的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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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喜雨看了看天色,距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就吩咐宋家莊的人,趕緊地抓緊時間睡覺,天亮正常上路。
自己則帶了十幾個護衛隊的人,把所有牛頭村的人,安置在最大的那個院子附近。
那個五十多歲的漢子,是牛頭村的村長,叫牛大倉。宋喜雨和他講了宋家莊人對付張大牙和濱州來人的事。她真誠地對牛大倉說:“牛爺爺,等你們補充好體力,此地不可久留,一定要快速離開。不知你們以後有什麽打算?”
牛大倉依舊是滿口感謝:“雨寶,我們也是因為連年幹旱、今年絕收,才想奔一條活路。我們根本不知道要到哪裏去,就是想大家上哪我們也跟著走。叔有個不情之請,我們跟著你們一起逃荒,你看行不行?”
宋喜雨一笑:“牛爺爺,這有什麽不行的?咱一起走,還互相壯個膽不是?”
兩個時辰轉瞬即逝,眯了一覺的人們一醒來,就聞到了濃鬱的糧食香味,餓得前胸貼後背的肚子立即唱起了“空城計”。大家圍過去一看,老丁帶著幾個婦女,正在不停地忙碌著,蒸出的饅頭已經在幾張桌子上堆成了山,大鍋裏還燉著噴香噴香的幹菜和肉。
村長樂嗬嗬地組織大家排好隊,一個勁兒地說:“一人兩個饅頭一碗肉!”
穀雨小寒,芳兒朵兒這幾個姑娘站在鍋邊,一邊給大家分發吃食,一邊囑咐:“今天大家碗裏的肉並不多,多的是幹菜和肉湯。這一路上,大家的肚子裏缺少油水,如果一下子大魚大肉的吃,會鬧肚子的。等一會兒,大家一定要先喝點湯,多吃點菜,把腸胃養一養。”
牛頭村的人看到這樣的場景,都有點不可思議。他們也學著宋家莊人的樣子,排成兩排,挨個拿食物。
美食當前,兩個村的人都埋頭幹飯。
大川把自己的一個饅頭,掰成六份,分別放在六個弟妹的碗裏。弟妹們都很懂事,一個個又把碗裏的肉夾給大哥。
有那會過日子的人家,每人隻吃半個饅頭,把省下來的幾個饅頭,放進褡褳或者背簍裏,細水長流。
不做人事的是宋寶柱的娘紅霞嫂子的婆婆,死老太太把屬於紅霞的饅頭和肉都搶了過來,在懷裏摸了半天,丟給紅霞一小塊長了綠毛的幹餅。
“娘,你這是幹什麽?”宋寶柱喊:“紅霞這一路累得都走不動,還要奶孩子,你這麽磋磨她,你像話嗎?”
死老婆子滿臉的橫絲肉,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人家養兒防老,我這是一把屎一把尿養了個冤家,你為了這個賠錢貨,竟然跟你娘我大呼小叫的,你這是反了天了!”
宋喜雨早就看這死老婆子不順眼了,正好她這回撞槍口上,這要是不抓住機會收拾她,自己都能乳腺增生。
宋喜雨走過去,一下子搶過寶柱娘的饅頭,又一下把她手裏的碗奪過來。老婆子睜著三角眼哢吧哢吧的:“雨寶,你這是幹啥?”
“幹啥?我覺得你不配吃!”
老婆子一下子放了賴,坐地下就拍大腿:“村長啊,雨寶欺負人啦!”
宋喜雨抓一把土塞到她嘴裏:“嚎什麽嚎,你有什麽臉嚎?我就欺負你了怎麽著,賠錢貨賠錢貨,你不是賠錢貨啊?你這樣的老賠錢貨隻配吃土!”
老婆子嗚嗚直往外吐,像似說什麽話但是誰也聽不清楚。
宋喜雨拿了饅頭和肉塞給紅霞嫂子,大聲地說:“嫂子,吃!吃得飽飽的!”感動得紅霞一滴滴眼淚落到了碗裏。
宋喜雨看著宋寶柱,鄙夷地說:“挺大個老爺們,一天到晚看著你娘欺負媳婦,就會動嘴皮子,誰要是嫁給你真是倒八輩子黴了!都能窩囊死!”
宋寶柱紅了臉,嘴唇動了動說不出話來。
宋喜雨又瞅他一眼:“男子漢行走在天地間,上對得起父母,下對得起後人,中對得起良心。我就問你,明知道你娘心術不正,你就這麽認了?你是不是想著你娘把這個媳婦磋磨死了,你再找個年輕漂亮的呢?也不撒潑尿照一照自己什麽德行!”
“我不是。”宋寶柱囁嚅地說。
宋喜雨把他手裏的饅頭和肉也收走了,再不給這樣愚孝的男人半個眼神。
她走到村民中間,大聲地說:“女人,也是人生父母養,不比男的差!大家看看自己家裏,女人是不是當牛做馬任勞任怨地幹活?你們家好吃的東西哪一樣進了女人的嘴裏,這公平嗎?”
“我在這裏說一句,咱們宋家莊,從現在開始,誰家要是再不待見女孩子,再磋磨媳婦,那就一個字滾!誰不服氣誰就自己走!這就是我的規矩!這以後就是宋家莊的規矩!”
一時間,好多女人吃不下去了,淚水無聲地順著臉頰往下流。還有的抱著自己的女兒,把臉埋在女兒身上,嗚嗚痛哭。族長家的四個媳婦,都把臉埋在腿上,肩膀一抖一抖的。紅霞嫂子一把推開想碰自己的男人,貼著孩子的臉嚎啕大哭。
宋大明白一臉的尷尬,趕緊把懷裏的饅頭遞給孫女,用眼神示意她趕緊吃。小孫女難以置信地看著爺手裏的饅頭,遲遲不敢接,一臉的怯懦。
牛頭村的女人也有好多掉眼淚的,她們覺得宋喜雨的話真的說到了她們的心坎裏。
吃飽了飯,就到了打土豪分田地的環節。
凡是參加今晚的戰鬥的,無論在什麽崗位,都可以在衣服、鞋子、布匹、臘肉中任選一樣。
柳木匠柳大山柳大河三人的獎勵合三為一,高高興興地抱回來一個熏豬腿。老丁選了半匹布,直接送到雨寶奶奶的手裏。二川三川各選了一雙鞋子給大妹二妹。宋寶柱左看看右看看,選了一匹水紅色的布,拿回來之後,猶豫了一下,直接放在自家媳婦的身邊。
剩下的糧食、鹽、布匹、衣服,由宋家莊和牛頭村所有的人,以家為單位,平分。大家就像過大年一樣沸騰起來。
尤其是牛頭村的人,剛剛自己還是一無所有,仿佛水上的浮萍不知去往何處,轉眼之間就闊起來了。這反差,讓牛大倉這漢子,又變成了淚人。他帶著全村人感恩地給宋家莊人磕了三個頭,慌得宋家莊的人有扶人的,有相勸的,有拉著手拍肩膀的,其樂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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