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黎鳶和姥爺開始了簡單而平靜的田園生活。
    每天清晨，她跟著姥爺去菜園澆水；
    午後，她幫姥爺摘菜、洗菜；
    傍晚，他們一起做飯，雖然常常鹹了或淡了，但兩人都吃得很香。
    “姥姥以前總說您鹽放得多。”
    姥爺嗬嗬笑著，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她啊，就愛挑我毛病。”
    正開心地說著他們都熟知的過往，聲音忽然低了下去，“現在想聽她嘮叨都沒機會了……”
    以前姥姥和姥爺經常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拌嘴，每次都是以姥爺故意氣姥姥為始，以姥爺向姥姥求和為終。
    日子一天天過去，黎鳶的狀態逐漸好了起來。
    她開始重拾愛好，把那些關於詭世界的噩夢和姥姥的回憶都記錄下來。
    有時候半夜醒來，她會聽到姥爺在客廳低聲和姥姥的遺像說話，她便悄悄退回房間，給老人留出私密的空間。
    同時，她也做好了下一步打算。在家待一段時間後出去找份工作，再嚐試解開心中未解的謎題……
    可是，美好的時光總是那麽短暫。
    一個月後的下午，黎鳶從村口小賣部買了冰棍回來，遠遠看到家門口停著一輛黑色轎車。
    姥爺是農業醫師。農忙後，幾乎每天都有顧客來這裏采購化肥農藥，所以家門口停車不是什麽稀奇事。
    但是，她總覺得這輛車有些眼熟……就好像之前陳岩開的那輛。
    想到這，她的心猛地一沉，冰棍在手中融化，滴落在塵土飛揚的小路上。
    推開門，兩張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坐在客廳裏，姥爺正給他們倒茶。
    三人的談話在她進門時戛然而止。
    “鳶鳶回來了。”姥爺招呼她，聲音裏有一絲黎鳶讀不懂的情緒，“這兩位同誌說是你的朋友，來找你談事情。”
    林曉站起身，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黎鳶，好久不見。看來你恢複得不錯。”
    黎鳶僵在原地，手中的塑料袋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竟然真的是他們！
    空氣突然安靜得可怕，周圍隻有姥爺倒茶的聲音。
    黎鳶警惕地盯著那兩人，緩了一會兒，才開口。
    “姥爺，能讓我們單獨談談嗎？”
    姥爺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兩位訪客，最終點點頭，拿起姥姥的遺像走向臥室，自顧自地嘀咕著。
    “我去給你姥姥擦擦相框，你們聊。”
    臥室門關上後，屋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黎鳶站在原地，融化的冰棍在塑料袋裏滴答作響，像一顆即將引爆的定時炸彈。
    陳岩和林曉也保持著警惕。他們都看過黎鳶的戰鬥視頻，為了確保任務的完成，他們不得不防。
    過了一會兒，黎鳶終於動了。
    她故作鎮定地走到兩人麵前坐下，表情還是那樣的冷漠。
    “說吧，你們想幹什麽？”聲音聽不出絲毫起伏。
    “黎鳶，能看到你康複，真心為你感到高興。”林曉聲音柔和得近乎虛偽。
    黎鳶斜睨她一眼，低頭嗦了口冰棍，不冷不熱的語氣。
    “哦，我死的時候你能為我哭嗎？”
    林曉被黎鳶的話噎住，臉上職業化的笑容僵在嘴角。
    【一血】
    陳岩見狀，立刻板起臉來：“黎鳶，注意你的態度！我們是在幫你。”
    “幫我？”黎鳶冷笑一聲，將融化的冰棍重重放在茶幾上，“未經允許闖入我家，打擾我姥爺，這就是你們的‘幫助’？”
    【雙殺】
    陳岩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他猛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瞪著黎鳶。
    “你以為我們願意大老遠跑到這窮鄉僻壤？你知道現在外麵什麽情況嗎？詭世界正在侵蝕現實，每天都有無辜的人被卷進去！像你這樣的幸存者，有責任——”
    黎鳶“啪！”的拍案而起，眼中燃起冰冷的怒火。
    “我姥姥死的時候你們在哪？我被家人拋棄的時候你們在哪？現在跟我談責任？好大一張臉！還有，這不是窮鄉僻壤！在我眼裏，這裏比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好！你覺得不好，是因為你心黑！”
    陳岩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發震住，一時語塞。
    林曉急忙打圓場：“黎鳶，我們理解你的痛苦。但事實是，隻有經曆過副本遊戲的人才能對抗它。你已經連續通關三個副本，這種能力——”
    黎鳶譏諷一笑，“嗬，你們管那叫能力？活下來了叫能力，死了叫詛咒！”
    她的指尖不自覺地摸向手腕上已經淡化的勒痕，那是黑影男孩的項圈留下的。
    陳岩深吸一口氣，突然換了一種語氣：“你姥姥生前最疼你，對吧？如果她還在，會希望你這樣自暴自棄嗎？”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狠狠捅進黎鳶的心髒。
    不過，很快她就反應過來。
    “閉嘴！你們沒資格提她！少在這裏道德綁架我！”
    陳岩又是一驚，還是第一次有人在他麵前說這個詞。
    他知道“姥姥”是黎鳶的軟肋，於是把“姥姥”作為切入點，耐著性子步步緊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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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據我們所知，你姥姥是在你昏迷期間突發心髒病去世的。但醫院的記錄顯示，她的症狀與詭世界受害者高度相似。”
    “什麽意思？”黎鳶猛地抬頭，眼中的怒火瞬間被震驚取代。
    陳岩從公文包裏取出一份文件，“這是你姥姥的屍檢報告副本。注意看‘心肌組織異常’這一項，和我們在其他受害者身上發現的完全一致。”
    黎鳶顫抖著接過文件，那些冰冷的醫學術語在她眼前跳動。
    她想起姥姥最後那條語音——
    “鳶鳶，你醒了嗎？最近天冷了……”
    聲音裏似乎藏著一絲她當時沒察覺的恐懼。
    黎鳶的聲音哽住了，“你們……你們早就知道？”
    林曉剛想開口，陳岩已經不耐煩地抓住黎鳶的手腕。
    “沒時間廢話了。跟我們走，這是命令！”
    “你放開！”
    黎鳶用力地掙紮起來，卻忘記自己是在現世界，她在現世界的體能遠不比在另一個世界。
    “放開她！”
    臥室門突然被推開，姥爺舉著一根姥姥生病時用的拐杖衝了出來，直指陳岩。
    “誰敢動我外孫女！”
    場麵瞬間劍拔弩張。
    陳岩有些好笑地看著這爺孫倆，一個老得快走不動，一個弱得像個小雞崽，征服他們也就幾秒的事。
    正準備采取強製措施，窗外忽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啊啊”聲。
    數十隻烏鴉不知何時聚集在院子上空，漆黑的身影在黃昏中盤旋，叫聲此起彼伏，像一場不祥的合唱。
    陳岩臉色驟變，鬆開了抓著黎鳶的手。
    “見鬼…是守護靈。”
    林曉驚恐地後退兩步，“這不可能…隻有s級玩家才會，她一個新人……”
    陳岩說：“你沒看【忌日快樂】嗎？它們提到過，有老玩家。不出意外的話，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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