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不見人影，黎鳶才收回目光。
    “切，都階下囚了裝什麽裝？”
    正準備離開，裏麵的人捧著一個精致的木匣出來。
    “換上這個。”
    木匣裏麵是一套做工精美的衣裙，月白色的上襦繡著銀線暗紋，淺青色的下裙如水般流動，搭配著一條菩提葉紋的披帛。
    黎鳶狐疑地看他一眼，“你哪來的女裝？”
    不僅喜歡變態跟蹤，還有女裝癖？
    宇文舟別過臉去，耳尖微紅。
    “隻是備用的衣服，總不能讓你這樣參加儀式。”
    黎鳶傲嬌地哼一聲，到屏風後換衣服。
    “行吧，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我暫且放過你。”
    宇文舟背過身，看著手中空蕩蕩的木匣發呆。
    “我以為現代社會了，大家的思想會有進步，沒想到你們家這麽傳統。忽然也理解你為什麽那麽…古怪？”
    “我古怪？”
    回頭的瞬間，灰色的眼睛裏倒映出佳人倩影。
    “感覺怎麽樣？像不像仙女下凡？”
    勉強吞咽一下，低頭。
    “我…我幫你重新梳頭。”
    黎鳶在銅鏡前坐下，得意地揚起下巴。
    “白米粥，我告訴你，朕的頭隻能祁因老師碰，祁因老師可是朕的皇家禦賜tony。”
    宇文舟聞言，唇角忍不住上揚。
    “白米粥是什麽？你給我起的新綽號？”
    “總不能叫你宇文變態吧？你要是喜歡……那就當我沒說。”
    青年抿唇不語，眼底卻噙著笑意。
    “對了，你這有沒有濕巾之類的東西？我想擦臉。”
    “有。”
    修長的手指拉開抽屜，從裏麵取出一條幹淨帕子和一小瓶藥水。
    “一般慶典或儀式結束，我都是用這個卸妝。”
    黎鳶拿起帕子，在上麵滴了些藥水，敷在臉上，一股淡淡的草藥香。
    宇文舟的手指靈活地在她發間穿梭，不一會兒，一個簡單又不失典雅的發髻就完成了。
    沒有多餘的裝飾，隻在鬢邊別了一枚小小的銀質菩提葉發簪。
    “好了。”宇文舟退後一步，聲音有些啞。“這樣才配得上你。”
    黎鳶剛好卸完妝，她看著鏡中的自己，神情一頓。
    “你…以後你是二號tony，tony舟。”
    宇文舟輕笑出聲，“可以理解為你在誇我嗎？”
    黎鳶微微點頭，“不過，你為什麽幫我？”
    空氣陷入短暫的沉默。
    “我欠你的。在朝歌…是我做得太過分了。”
    他從懷中取出一張折疊的紙。
    “這是古宅的地圖。紅圈是守衛薄弱處，你若想逃，可以試試。”
    黎鳶接過地圖，心中五味雜陳。“你不怕我跑了，你們家族拿你問罪？”
    宇文舟苦笑，“我早已做好終生不娶的打算。這件衣服…本是為我未來的妻子準備的，現在給你，也算物盡其用。”
    “什麽？！”
    黎鳶心頭一震。
    “你…把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我？你還是我認識的宇文舟嗎？”
    青年平靜地望向遠處的山巒，“順著西側小徑可以直達後山，那裏有路通往山下村莊。”
    黎鳶攥緊地圖，深深看了他一眼。
    最終，與他擦肩而過。
    “你確實有實力，但是跟我比還差得遠。”
    腳步聲漸漸遠去。
    宇文舟抬起頭，眼裏充滿了迷茫。
    “為什麽…看不見你的未來…”
    按照地圖指引，黎鳶順利避開了大部分守衛。
    距離逃脫僅差七步之遙。
    馬上就要逃離這群老不死的清朝人，想想就開心！
    即將抵達後門時，一陣奇異的風從東方吹來，帶著草木香氣。
    “黎鳶…”
    忽然，她停下腳步，鬼使神差地改變了方向，朝古宅深處走去。
    祖宅禁地。
    一棵參天古樹矗立於庭院中央，樹幹粗壯的需十人合抱，枝葉繁茂如華蓋。
    樹皮呈罕見的銀灰色，墨綠的葉片如同陰雲籠罩了整片天空，樹幹環繞的金色光芒像是會呼吸般，忽明忽滅。
    “菩提神樹…”
    樹葉無風自動，隨著黎鳶的靠近，“沙沙”作響。
    越是靠近，心髒跳得越厲害。
    血液在血管中奔湧，仿佛與那棵樹產生了共鳴。
    “你在等我嗎？”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
    “住手！”
    宇文家主帶著一眾族人氣勢洶洶地趕來。
    “大膽狂徒！竟敢擅闖神樹禁地！”一位長老怒不可遏。
    “綁起來！立刻舉行儀式！”
    宇文家主一聲令下，幾名家仆蜂擁而上，將黎鳶拖到神樹前的祭壇。
    周圍聚集了所有宇文家族的重要成員，一雙雙惡毒的眼睛死死盯著黎鳶。
    宇文舟匆匆趕來，看到黎鳶的那一刻，臉色慘白。
    直到宇文家主宣布開始，一位白發長老上前，吟誦起古老的咒文。
    宇文舟跪在神樹前，雙手托舉起一個銀盤，虔誠地低下頭。
    “求菩提神樹賜果。”
    頓時全場寂靜，所有人屏息凝神地等待著結果，隻有黎鳶還在那幾人手底下掙紮。
    那樹結不結果與她有什麽關係？
    這群人鐵了心想要她的命，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救不了她！
    一分鍾過去了。
    五分鍾過去了。
    ……
    神樹毫無反應，沒有一片葉子搖動，更別說落下果實。
    人群開始騷動，竊竊私語此起彼伏。
    “神樹拒絕賜果…”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
    “定是這女子褻瀆了神樹！”
    宇文家勃然大怒，“神樹震怒，必須獻祭平息！”
    另一人抽出獻祭用的銀刀。
    “不！”宇文舟突然站起來，“父親，這不合規矩！神樹隻是未賜果，不代表——”
    “閉嘴！”
    因為憤怒，宇文家主的肩膀劇烈顫動。“神樹百年從未拒絕賜果，今日異象，必是此女玷汙了神聖！”
    黎鳶奮力掙紮，但無濟於事。
    “你們這群瘋子！因為一棵樹就要殺我！你們幹脆和那棵樹原地結婚算了！”
    聽到黎鳶大逆不道的言論，長老們紛紛掩麵回避，像是怕玷汙他們的耳朵
    宇文家主氣得要噴出火來。
    “以褻瀆者之血，祭我神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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