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因走後，黎鳶也無心繼續訓練。
    “今天就到這吧，我累了。”
    黎鳶剛走出去兩步，宇文舟的聲音追了上來。
    “我並非刻意刁難他。每次副本需要一定的人數才能開啟，但是s級玩家隻有五個…讓他知難而退，不僅是為了團隊，更是為了他。”
    聞言，黎鳶停下來，回頭看向宇文舟。
    青年的白發隨微風吹拂，金絲眼鏡後的灰色眼眸格外地深沉。
    “我理解你的想法。你能讓他退一次，但你能保證讓他退無數次嗎？”
    宇文舟抿唇，沉默。
    “逃避問題永遠不能進步。一起組隊的話，至少我能保護他，如果你擔心他拖你後腿，那就當我沒說。”
    黎鳶聳聳肩，轉身離去。
    宇文舟注視著黎鳶堅決的背影，目光越來越幽深。
    “祁因？”
    黎鳶推開更衣室大門，但裏麵空無一人，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臭味。
    垃圾桶裏遺留著半支能量棒，上麵還有唾液殘留，像是剛被扔掉不久。
    “這個時候他會去哪呢？”
    黎鳶前往a級玩家的住宿區，沒等進入樓層，被門口的人臉識別器卡住。
    【驗證失敗】
    冰冷的機器音在空蕩的走廊回響，驚醒了樓層負責人。
    保安亭裏探出一個腦袋。
    “喂，女生不能進男寢。”
    黎鳶解釋：“不是的。我想問…祁因回來了嗎？”
    負責人本想隨便把黎鳶打發走，但看清她是誰後，立刻縮回去。
    過了會兒，說道：“還沒有。你給他打個電話吧。”
    黎鳶悻悻離開。
    拿出通訊設備，撥通了祁因的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又打了幾遍，還是這個結果。
    “怎麽不接電話啊？”
    黎鳶急得來回踱步，撓頭。
    忽然，她想起來一個地方。
    理發工作室的門虛掩著，屋內光線昏暗。
    黎鳶悄悄推開門，看見一個人蜷縮在角落裏，肩膀微微顫抖。
    “祁因？”黎鳶輕聲喚道，腳步放得很輕。
    那人猛地抬頭，慌忙擦掉臉上的淚痕，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
    “黎鳶？你怎麽來了？”
    他的聲音沙啞，像是剛哭過。
    黎鳶走到他身邊蹲下，目光落在他手中泛黃的理發師證書上。
    “怎麽躲在這兒？訓練結束後就不見人影，電話也不接。”
    祁因低下頭，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證書邊緣。
    “我……我隻是想靜一靜。”
    他頓了頓，聲音更低了。“今天的訓練，我拖後腿了。”
    “誰說的？你表現得可棒了。”
    “可數據不會說謊。”祁因苦笑一聲，重複著宇文舟的話。“反應速度低12，判斷失誤率35……如果這是真正的副本，我已經死了三次。”
    他攥緊證書，指節發白。“黎鳶，我是不是真的……不配和你組隊？”
    黎鳶心頭一顫，想起自己那句玩笑般的“死神光環”。
    她一把奪過證書，故意板起臉：“祁因，你聽好了。如果數據能決定一切，那我現在就該被關在實驗室裏當標本！”
    她將證書拍在他胸口，“你的價值從來不是那些冷冰冰的數字能衡量的。在【七天】，是你沒有放棄我，把我救了出來；在【刑期無期】，是你陪我逃出管道。沒有你，我早就死了！”
    祁因愣住，眼眶又紅了。
    他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黎鳶放軟語氣，輕輕抱住他：“別聽宇文舟瞎說。我們是搭檔，是朋友，更是彼此的依靠。明天的副本我需要你，但不是作為‘保姆’，而是作為能托付後背的隊友。”
    祁因終於繃不住，將臉埋在她肩上，悶悶道：“可我害怕……我怕又一次眼睜睜看著隊友死在我麵前。”
    “那就變強。”黎鳶推開他，直視他的眼睛，“我們一起。”
    祁因深吸一口氣，重重地點頭。
    離開理發工作室時，夜色已深。
    黎鳶獨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情沉重。
    上次的a+級副本差點要了她和祁因的命，這次s級又會是怎樣的艱難呢？
    一陣異樣的感覺激起了她後頸的汗毛，有人跟蹤她。
    黎鳶假裝沒發現，繼續往前走。
    進入宿舍，她故意把門留了一條縫隙，迅速檢查窗戶是否鎖好，隨後靠在牆邊靜靜等待。
    幾秒後，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悄無聲息地溜了進來。
    “啪！”
    黎鳶猛地關上門，反手鎖死，同時按下牆上的開關。
    燈光大亮，照出宇文舟略顯錯愕的臉。
    “又跟蹤我？”黎鳶抱臂冷笑，“白毛徒弟，你是不是有什麽特殊癖好？”
    宇文舟推了推眼鏡，恢複一貫的冷靜。“我隻是想和你談談。”
    “談什麽？談怎麽把祁因踢出隊伍？”
    黎鳶逼近一步，眼神危險。“如果你敢動祁因，我不敢保證我能做出什麽事來。”
    “不，與他無關。”
    黎鳶疑惑，“那是？”
    宇文舟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開口：“其實我是想和你聊聊那個boss。”
    黎鳶心中立刻拉起警鈴。
    她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強裝鎮定道：“一個副本boss而已，有什麽好聊的？”
    雖然她表現得很平靜，但是宇文舟已經捕捉到了她瞳孔變化的細節。
    “你知道他不隻是npc。”
    宇文舟的聲音壓得很低，隨後拿出一個小型屏蔽器。
    “那72小時的黑屏記錄、他對你說的那些話…我都知道了。”
    黎鳶感覺心髒像被人揪住般，猛地一緊，嘴裏卻仍在狡辯：“你知道什麽？別以為你三言兩語就能詐我。”
    宇文舟看一眼她身下緊握的兩隻拳頭，盡可能地用聽起來友好的語氣說：“我想和你結盟。不僅是為了明天的副本，更是為了……”
    他的話戛然而止，對著黎鳶露出一個迷之微笑。
    “你知道的。”
    黎鳶呼吸一滯，“知道什麽？我什麽都不知道。”
    宇文舟微微低頭，灰色的眸子略過鏡片審視黎鳶。
    “我認為我們都是聰明人，有些事……無需多言。”
    房間陷入沉默。
    窗外，一隻烏鴉掠過夜空，發出沙啞的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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