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一回事，而做是另一回事。
    真正到了調查的那一天，祁明輝算是見識到了張啟安排的排場。
    中紀委來的是鍾小艾、王強和白燕，鍾小艾身穿製服，神情嚴肅，眼神銳利。
    反貪局這邊，侯亮平帶著另外兩個同誌走進來。
    侯亮平那招牌式的自信，似乎有點過了。
    安全局則是張啟、章程雲和祁明輝。
    張啟站在眾人麵前，清了清嗓子，鄭重其事道：“今天，我們三個部門聯合對相關人員展開調查。此次調查意義重大，務必秉持公正、嚴謹的態度。大家要嚴格遵守相關原則和保密紀律，絕不能泄露半點信息。”
    眾人紛紛點頭。
    侯亮平不經意間瞥到祁明輝，見他一臉稚嫩，心中不免有些不屑。
    他小聲嘀咕道：“這麽個毛頭小子，能頂什麽用？”
    這話正巧被祁明輝聽到。
    他心裏一陣不悅，但還是忍住了。
    猴子真是嘴賤。
    祁明輝看向侯亮平，禮貌地說：“侯副處長，雖然我經驗可能不足，但我會全力以赴做好自己的工作。”
    侯亮平嘴角微微上揚，似笑非笑地說：“年輕人，這調查可不是兒戲，光有熱情可不夠。”
    意思很明顯，我行，你不行。
    張啟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連忙打圓場：“侯亮平同誌，祁明輝雖然年輕，可能力不容小覷。他是博士在讀。這次讓他參與，也是想讓他多曆練曆練。我們各部門協同合作，勁兒往一處使，才能把這調查工作順利完成。”
    學曆比不上人家。
    侯亮平聳聳肩，不再言語。
    鍾小艾看了看眾人，說道：“好了，大家也別在這互相試探了。時間緊迫，我們趕緊開始梳理一下調查流程和重點吧。”
    張啟點點頭，“諸位，此次調查圍繞漢東省的兩名官員展開，他們涉及的利益關係或許盤根錯節。中紀委的同誌著重審查黨紀方麵的問題，反貪局負責深挖貪汙腐敗線索，我們安全局則關注有無危害國家安全的行為。各部門要及時溝通，信息共享。”
    “是的，明白！”
    ....................................
    鍾小艾和中紀委的兩位同誌率先進入小會議室。
    當她看到坐在對麵的高育良時，鍾小艾不禁一愣。
    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高育良，曾經是她在校園裏敬仰的高老師，傳道授業，有著儒雅的學者風範。
    高育良同樣眉頭緊皺，被自己的學生調查，真不是個滋味。
    身處被調查的場合，絕不能提及師生關係。
    不提還好。
    如果提了，反而丟人。
    鍾小艾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用嚴肅且公事公辦的口吻說道：“高育良同誌，我是鍾小艾，今天我們代表中紀委對你展開調查，請你如實回答問題。”
    高育良微微點頭，神色平靜：“好的，我明白，一定會積極配合組織的調查。”
    中紀委王強率先發問：“高育良同誌，據了解，你與趙瑞龍交往甚密，能否說明一下你們之間的關係以及相關往來情況？”
    高育良表情坦然，不慌不忙地說道：“趙瑞龍確實時常與我接觸，試圖拉攏我為他的商業活動行方便。但我始終堅守原則，未曾答應他任何不合理的請求。不僅如此，我還多次嚴厲斥責他，讓他打消那些不正當的念頭。”
    鍾小艾緊盯著高育良的眼睛，追問道：“高育良同誌，那你為何不向組織及時匯報這些情況？”
    高育良歎了口氣，一臉無奈：“鍾小艾同誌，趙瑞龍的父親是趙立春。我向他老子舉報他兒子，你覺得有用嗎？我不想將事情鬧大，影響不好。我對省紀委是進行了深刻的自我批評。我深知自己身為黨員幹部，有責任和義務堅守底線，抵禦那種赤裸裸的圍獵行為。”
    中紀委白燕接著問：“高育良同誌，可據我們所知，你們的交往不止如此簡單，你確定沒有在某些決策上為他提供便利？”
    高育良舉起右手，語氣堅定：“我以黨性擔保，絕無此事。我主動向你們交代趙瑞龍圍獵一事，就是表明我經得住考驗，願意接受組織的任何審查。”
    幸好沒有批呂州的月牙湖美食城項目。
    否則，仕途到頭了。
    在接下來的詢問中，高育良對答如流，每一個回答都似乎無懈可擊。
    一個小時後，高育良起身離開。
    ....................................
    祁同偉邁步走進了會議室。
    祁同偉看到鍾小艾，微微一愣。
    隨即坐在鍾小艾對麵，“小艾，沒想到是你負責調查我。”
    鍾小艾嚴肅地說：“祁同偉同誌，希望你能端正態度，配合調查。我們現在是工作關係，請如實回答問題。”
    祁同偉點點頭：“鍾小艾同誌，我明白，你問吧。我一定全力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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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鍾小艾問：“祁同偉同誌，你與趙瑞龍之間是否有經濟往來？”
    祁同偉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和他隻是認識，並無經濟往來。我清楚他那些生意背後可能存在貓膩，一直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祁同偉，你應該清楚，這次調查是嚴肅且全麵的，任何隱瞞和欺騙都逃不過組織。趙瑞龍在漢東一向高調，你確定你們之間僅僅是認識？”
    祁同偉神色鎮定，迎著鍾小艾的目光，坦然說道：“鍾小艾同誌，我很清楚此次調查的嚴肅性。我和趙瑞龍確實隻是泛泛之交。我出身貧寒，能走到今天這一步，靠的是自己的努力和組織的培養，我不會輕易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去和他有什麽經濟往來。”
    畢業以後，都是祁同偉審犯人。
    現在坐在鍾小艾的對麵，感覺如坐針氈，如芒在背。
    雖然心裏有底氣，但是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難怪一些被調查的老幹部，一夜之間白了頭。
    很正常，壓力太大。
    中紀委白燕接過話茬，語氣犀利：“祁同偉，據我們掌握的線索，你和趙瑞龍多次一同出現在一些私下場合，這又作何解釋？若隻是普通認識，為何會有如此頻繁的私下接觸？”
    祁同偉微微皺眉，沉思片刻後說道：“確實，我和他有過幾次私下見麵，但那都是因為工作上的應酬。在漢東的官場環境中，有些應酬是難以推脫的。不過，每次見麵我都保持警惕，沒有涉及任何不正當的交易。而且吃飯也是aa製。每次我都開了發票，而且還是自掏腰包。”
    中紀委王強冷笑一聲，“應酬？什麽樣的應酬？祁同偉，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每一個回答都將成為呈堂證供。”
    祁同偉額頭微微沁出細汗，但依然堅定地說：“鍾小艾同誌，我理解你的質疑。隻有幾次，都是趙瑞龍主動邀請，想和我拉近關係。每次他打著趙立春的名義，你說我能不去嗎？但我始終堅守底線，沒有答應他任何不合理的請求。比如有一次，他想讓我幫忙在京州市公安局某個項目的招標環節行個方便，我當場就拒絕了。”
    王強立刻追問：“既然你當場拒絕了，為何之後還會有接觸？這似乎不符合常理，難道你就不怕他繼續糾纏，給你帶來麻煩？”
    祁同偉無奈地歎了口氣，“趙瑞龍背後其實是漢東省省委書記趙立春，我也擔心徹底得罪他會給工作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之後的接觸，我也隻是盡量敷衍，希望趙瑞龍能知難而退。我總不能每次都罵趙瑞龍，就我這個副廳長想見到趙立春趙書記沒有那麽容易。”
    鍾小艾的身體微微前傾，“祁同偉，你說的這些我們會進行核實。如果你真的如你所說，問心無愧，那自然最好。但如果調查結果與你所說不符，你應該清楚後果。”
    祁同偉挺直腰板，一本正經地說：“鍾小艾同誌，我願意為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我相信組織會查明真相，還我一個清白。”
    鍾小艾點點頭，“調查結束，你可以離開了。”
    祁同偉苦笑道：“小艾同學再見！”
    還有反貪局那一關，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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