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睜開眼時，熟悉的病房天花板映入眼簾。
    “呃……”
    阿德勒茫然地眨了眨眼，試圖回憶最後的記憶——浸透鮮血的觸感與萊斯特雷德柔軟身軀的溫暖。
    ‘難道是因貧血在萊斯特雷德懷中昏過去了？’
    大致猜到被送醫的原因，阿德勒默默試圖坐起，卻發現身體不聽使喚。
    “哼，掙紮也沒用。”
    “……？”
    “你這具殘破的身體至少還需要兩天靜養才能動彈。”
    正困惑時，熟悉的聲音突然從身旁傳來。
    “克萊公主？”
    “別這麽驚訝，怪嚇人的。”
    化為人形的瓊·克萊公主正坐在阿德勒身旁。
    “怎麽沒變成貓玩偶形態？”
    “沒良心的小鬼。你昏迷後一直是我在護理。你這家夥真麻煩……”
    阿德勒歪頭提問時，克萊公主皺眉煩躁地嘀咕。
    “……啊，嗯。”
    看到她手中的濕毛巾和腫脹的手指，她的話似乎不假。
    “別用那種眼神看我。”
    “……”
    “你要是死了，我作為受契約約束的仆從會很麻煩，所以不得不照顧你。所以別笑了，不然我會在你眨眼前挖掉你的眼睛。”
    阿德勒帶著新的好奇看向她並咧嘴笑時，她立刻激烈反應。
    “好好。”
    “討厭的小鬼。”
    “哦。”
    克萊公主一邊嘀咕，一邊把手中的毛巾甩到阿德勒臉上，低聲補充道……
    “……以後少挨點打。”
    阿德勒想立刻掀開蓋在臉上的毛巾看她表情，但怕她真的挖眼睛，隻好作罷。
    “既然有我這樣的部下，就該把我留在身邊，而不是突然派去偵察……”
    她真是傲嬌吸血鬼公主的完美詮釋。
    “你那討厭的笑容，應該留給莫蘭小鬼看，而不是我。”
    “哈？”
    “我們偵察回來時，你奄奄一息，那孩子傷心欲絕，哭了一整夜，連眼睛都沒合過。”
    阿德勒默默對克萊公主的可愛舉止微笑，但聽到她的話後，額頭冷汗直冒，不得不問道……
    “她現在在哪兒？”
    “她大概正帶著你那個會說話的動物女仆，動員所有麾下的半人種族，發了瘋似的在黑道上搜尋，發誓要為你報仇，還叫嚷著如果你有什麽不測，她就隨你赴死。大概就是這樣。”
    “啊……”
    不知為何，阿德勒感到一陣寒意，仿佛業力正在實時累積。
    若連對阿德勒特別忠誠的兩人都發瘋，那阿德勒真的無路可走了。
    “回頭我會和她們談談。”
    “……謝了。”
    “哼。”
    阿德勒不知不覺臉色陰沉時，公主瞥了阿德勒一眼，低聲嘀咕著甩頭轉向一旁。
    “……話說回來，隻有你們來找我了，對吧？”
    “哈？你在說什麽？”
    阿德勒心中對她的好感度上升了幾分，好奇地問道。她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回答：
    “過去幾天有十幾個人來看過你。”
    “……什麽？”
    “這還不包括我認識的人，以及我以貓形態守護你時目擊的人。”
    她停頓片刻，深吸一口氣後開始列舉：
    “那個煩人的偵探昨天和萊斯特雷德一起護理了你一整天，後來因案件垂頭喪氣地離開。然後她的助手像偷腥的貓一樣溜進房間，敲了幾下打字機，搖頭晃腦地走了。”
    “啊……”
    “除此之外，還有個明顯來自波希米亞的神秘女子、不知為何仍在倫敦逍遙的羅馬尼亞叛逆者、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的獵犬、萊斯特雷德的妹妹，甚至還有我曾欠人情的黑道羅斯上校……”
    “……”
    她開始列舉訪客時，阿德勒額頭的冷汗如洪流般湧出，其中一些人他能猜到是誰。
    “對了，沒算那個深夜短暫出現在窗外又消失的絲綢禮帽單片眼鏡身影、曾在我權威下顫抖的倫敦上流貴婦，以及帶著死魚眼和藏在懷中的刀前來卻被趕走的你的前女友們。”
    “我好害怕，小姐。”
    “真正可怕的是把所有人都逼瘋的你。”
    阿德勒帶著微微顫抖的笑容低語，貴族公主用冰冷的眼神看著阿德勒回應。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現在想想，你不覺得自己管得太寬了嗎？”
    “……還在可控範圍內。”
    “……瘋子。”
    她對阿德勒直率的回答搖頭表示不讚成，低聲嘀咕道……
    “……你本應效忠於我，我們本可以一起征服世界。那會容易得多。”
    “……”
    “如果你現在改變主意，我很歡迎。我在美國一直準備著逃亡的退路……”
    貴族公主佯裝冷酷地微笑，向阿德勒湊近。
    “怎麽樣？和我一起私奔征服世界……”
    “……你辛苦了，我給你獎勵。”
    “嘖。”
    說實話，這可能是阿德勒來到這個世界後內心最動搖的時刻。但阿德勒隱藏情緒回答，貴族公主眼中閃過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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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吸血吧。”
    阿德勒靜靜解開上衣露出脖頸，貴族公主的眼睛不自覺地泛起紅光，慢慢湊近阿德勒的脖子。
    “……算了。”
    “哈？”
    “我對貧血者營養匱乏的血液沒興趣。”
    但就在她的獠牙即將刺入阿德勒脖頸時，貴族公主突然站起身，小跑著躲到房間角落，低聲嘀咕。
    “等你血味變香了再吃你，蠢貨。”
    “不過，你維持人形這麽多天，肯定能量不足了。”
    “……不關你的事。”
    她靜靜撿起地上的貓玩偶：
    “看來得暫時忍受這具討厭的身體了……”
    “你不會是把消化的血不必要地分給我了吧？”
    “閉嘴。”
    阿德勒困惑地看著她為何不敢麵對自己，撓頭時突然想起什麽，問道。
    “對了，你提到的訪客中，隻有你認識的那些人嗎？”
    “……你為什麽這麽問？”
    “那……教授……沒來嗎？”
    她竊笑著轉頭，斜睨著阿德勒。
    “你是說那個我懷疑可能得了老年癡呆的顧問？”
    “這有點過分了。”
    阿德勒略帶煩躁地反駁時，她好奇地看著阿德勒問道……
    “……你不怕她嗎？”
    “我為什麽要怕可愛的莫裏亞蒂小姐？”
    “你這麽說可以理解，畢竟你沒聽說她最近向我這個年紀的女孩打聽過什麽。”
    “教授不在時，你說話可真不留情麵。作為女性，你該尊重她的隱私。”
    “你在說什麽？她從進房間起就片刻不離你身邊。”
    “哈？”
    她默默指向阿德勒身旁，阿德勒費力地抬頭查看，終於明白為何身體一直感覺沉重。
    “啊……”
    “她已經幾天沒合眼地守在你身邊，剛才才睡著。”
    轉頭一看，莫裏亞蒂教授正趴在床邊，手放在阿德勒腹部施展束縛咒。
    “……”
    “是啊。”
    與克萊公主的話相反，她此刻正用睜大的灰眸專注地盯著阿德勒。
    “……她真是個奇怪的女人。”
    克萊公主準備附身貓玩偶時嘀咕道。
    房間的氣氛似乎變得更冷了——或者這隻是阿德勒的錯覺？
    “看，最近她一直在嚐試顯年輕的化妝技巧……”
    “我不管你想說什麽，最好住口。”
    “哈？”
    “我不想就這樣失去一個可靠的部下。”
    “哼，你突然胡說些什麽……”
    克萊公主化為紅色煙霧附身貓玩偶時，莫裏亞蒂教授冰冷的目光依舊。
    ——
    “阿德勒先生。”
    “……教授。”
    不知過了多久。
    “我現在有兩個困擾。”
    “……是嗎？”
    莫裏亞蒂教授仿佛盯著阿德勒的眼睛過了漫長的永恒，終於默默開口。阿德勒勉強抬起頭，額頭冷汗直冒地回應。
    “聽起來很有趣。但現在我有點困……”
    “第一個困擾是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地嘲笑我的年齡。”
    莫裏亞蒂教授無視阿德勒轉移話題的企圖，繼續說道……
    “很奇怪。我正值二十多歲。甚至不是晚婚年齡，而是英國女性平均結婚的完美年齡。”
    “……”
    “我完全沒有理由因年齡被嘲笑。反而是那些無知的年輕人……”
    “……你化妝了嗎？”
    阿德勒茫然地凝視她，歪頭輕聲問道……
    “難怪你最近看起來更年輕了。”
    “……”
    “說實話，教授，你不化妝也很可愛。”
    教授停頓片刻，默默盯著阿德勒看了一會兒。
    “……我們談談第二個困擾吧。”
    她輕鬆跳過第一個困擾，阿德勒暗自鬆了口氣，點點頭。
    “聽好了。”
    “嗯？”
    教授帶著狡黠的笑容，從口袋裏掏出一台微型留聲機。
    “看來是時候由我掌控倫敦了。”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她撫摸著嵌在中央的魔法石，留聲機開始輕聲播放幾天前阿德勒在秘密據點與萊斯特雷德的對話。
    “逐步擴大影響力，最終連可愛的教授都會落入我的掌控。之後，我會同時調動多個犯罪組織……”
    “……夠了。”
    關鍵語句播放時，魔法石和留聲機因教授突然爆發的強大魔力而碎裂。
    “呃，教授。那個……”
    “休假期間，我忍受了很多，阿德勒先生。”
    “……”
    “你得自己承認。你親眼看到我為了可愛的小助手放下多少驕傲了吧？”
    教授彈開手上的煙霧，標誌性地歪頭，向阿德勒湊近。
    聽著。
    盡管阿德勒多次召喚係統澄清現狀，沉默已久的係統再次出現在阿德勒麵前。
    “……我給你五分鍾，阿德勒先生。”
    此刻，阿德勒正處於結局與隱藏路線的分歧點。
    “在五分鍾內解釋，為何今天你不該成為我完美犯罪詛咒的受害者。”
    在信息之外，阿德勒凝視著掛著冰冷微笑的教授，強顏歡笑試圖掩飾恐懼。
    “……順便說，我的詛咒允許的完美犯罪包括多種類型，不隻是謀殺，阿德勒先生。”
    慎重選擇。
    係統信息降低透明度自然遮擋教授麵容後，在緩緩消失前發送了最後一條信息。
    ——
    “啊，還有件事我好奇很久了。”
    “嗯？”
    多虧係統的體貼，阿德勒很快恢複了些許鎮定。
    “你一直在查看的那些懸浮在空中的信息……”
    莫裏亞蒂教授充滿純粹好奇的聲音傳入阿德勒耳中。
    “……那些，該不會是某個女人發來的吧？”
    阿德勒本在飛速運轉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談之前我能喝杯水嗎？”
    “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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