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免想起小時候的江露，圓圓的臉上掛著兩個酒窩，眼睛亮晶晶的，像兩顆靈動的星星，總是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後，乖巧得像隻小貓。
    那時候的她，隻要他一伸手，就會乖乖地把小手遞過來，讓他牽著走。他讓她做什麽，她就做什麽，一聲“哥”叫得又甜又糯，軟得能化進他的心裏。
    現在呢，她不再是那個乖乖女，而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她已經長大，出落得越發美麗動人，那古典婉約的氣質，讓他沉醉，但她眉眼間多了一份倔強和獨立，眼神裏透著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卻讓他不喜。
    他心裏一陣煩躁，可煩躁歸煩躁，他還是忍不住去幫她想周全。
    她一個人在外麵，會不會餓著、累著？會不會被人騙？他越想越揪心，可又不想表現出來。
    江瑾深吸一口氣，起身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密密麻麻的人流車群，眼神裏透著幾分霸道和固執。
    就讓小丫頭折騰吧，從小到大，她的一切都是我給的，她的生活軌跡也都是我安排的，再怎麽折騰也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拿出手機給江露打電話，嘟嘟幾聲都沒接，一直要到掛斷時，溫柔的女聲才響起。
    “喂，大哥。”
    熟悉溫婉的聲音傳來，江瑾感覺一股春風拂過，吹散工作的疲憊。
    “明天周六，我們去看房子吧。”
    江瑾慵懶地靠在靠背上，正期待著江露高興的回複，卻沒想到電話那邊一直沒聲響。
    江露此刻正愁眉苦臉的，她剛和暖暖小曦約好了明天去置辦東西，大哥怎麽突然要和她去看房子。
    “說話。”江瑾等得有些不耐煩了，聲音有些冷。
    “我——”江露猶豫不決，她想和秦暖小曦一起，但對著江瑾她就是害怕拒絕。
    “露露你怎麽了？”秦暖見江露剛剛還興高采烈的，現在就滿臉苦惱。
    “你哥？”能讓江露這個樣子的人，隻有江瑾。
    江露點點頭，將手機拿遠，湊在秦暖耳邊小聲說：“我哥讓我明天和他一起去看房。”
    秦暖眼珠子轉了轉：“你答應他。”
    “我不想去。”江露嘟嘟嘴。
    “你先答應。”秦暖眨了一下眼睛。
    接收到她的信號，江露半信半疑地答應，對著手機另一邊的江瑾：“好，大哥我知道了。”
    雖然不滿意她隔了這麽久才回應自己，但小姑娘答應了江瑾還是高興的。
    放下手機，江露看著秦暖，“暖暖，你剛剛想說什麽？”
    “你哥要給你買房子，你總是要去一趟呀，這個躲不掉的。”
    “可是明天我們約好了要去買東西的。”
    “哎呦，你先和你哥去看嘛，隨便選一套，然後我給你打電話叫你出來，你不就有理由出來了嘛。”
    “我這周本來就有出來的理由呀。”自從從學校回到江家，她的周末就不再自由，去哪裏都要和江瑾報告。
    “不一樣呀，你哥陪你去看房子，看房挑房一上午過去了吧，再中午一吃飯，下午你肯定還得和他待在一起，但是明天我給你打電話把你叫出來，你就不用一天都和他待一起了呀。”
    “暖暖，你真會安慰人。”雖然沒有避免和江瑾待在一起，但是她的這番言論確實有安慰到自己。
    幾人下班後，秦暖一回到秦家就大聲宣布。
    “親愛的爸爸媽媽，我要搬出去單獨住。”
    秦母坐在客廳擺弄著自己剛從花園裏剪的花。
    “你又哪根筋抽了？”想一出是一出的。
    “媽，我說真的，房子我都租好了，我和露露住一起。”秦暖拿出自己的租房合同擺在秦母麵前。
    秦母放下手中的花，拿起合同看了看，十秒後看著女兒：“你在家住的不舒服？”
    “不是，你女兒想長大，隻有搬出去住我才能真正長大出來。”秦暖一臉上進地看著秦母。
    秦父端著茶杯從樓上走下來，拿起合同看了看，“這附加內容你寫的？”
    “那當然，怎麽樣，你女兒沒吃虧吧。”
    秦父寵溺著點點頭，“還不錯。”條條款款都很清晰，把模糊的內容，都備注得很清楚。
    “喲，大小姐回家了，沒出去玩？”秦羽走進來就看見秦暖躺在沙發上，瞄見茶幾上的合同，“哪來的租房合同？”
    坐下打開看了看，見甲方寫得秦暖江露，挑挑眉：“你要出去住？”
    “是呀，以後你回家就沒人煩你了，耳根子清靜不少。”秦暖對著秦羽比鬼臉。
    “嗬，那是誰以前住校的時候，天天給我打電話，一會兒讓我給她買吃的，一會兒讓我給她買用的，一會兒讓我帶她出去玩的。”
    “那是以前，現在不一樣了，我已經長大了，不會找你了。”
    “是嗎？”秦羽上下打量了一下，除了身高有變化，在他眼裏秦暖還是個小孩子。
    “你什麽眼神？”秦暖讀出他眼中的鄙夷，撲過去打鬧起來。
    這樣的場景秦父秦母已經見怪不怪了，一個繼續插花，一個繼續泡茶。
    ——
    陸亦曦回到文苑小區，輕推開門，屋子裏靜悄悄的，隻有窗外的風偶爾吹動窗簾，發出細微的沙沙聲。
    夜笙庭出差了，她忽然感覺家裏有點空。
    習慣性地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將鞋子整齊擺進鞋櫃裏，上了一天班，捏捏有點疲憊的脖頸，走進客廳，坐在沙發上。
    清麗的眼眸環顧四周，之前也不覺得，今天怎麽感覺家裏好大。
    往常，她一個人時，總是享受獨處的時光，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自由自在。
    可今天，她卻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仿佛少了些什麽。
    這應該就是孤單的感覺吧，陸亦曦挑挑眉，二十多年來，她一個人待的時間也不在少數，但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孤單。
    她有些詫異，夜笙庭對自己的影響竟然這麽大。
    摸摸肚子，有點餓，她走進廚房，打開櫥櫃，找出掛麵和調料。
    水燒開後，她把麵條下進去，熟練地攪拌著，幾分鍾後，一碗麵煮好了，她盛出來，坐在餐桌前。
    可第一口吃下去，細細的柳眉皺起，麵條軟塌塌的，味道也寡淡得很，完全提不起食欲。
    勉強吃了幾口，陸亦曦放下筷子，歎了口氣，把碗推到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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