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欽差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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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武與蕭遠並肩立於臨塞城頭,北風凜冽,刮得旗幟獵獵作響。
    城下,將士們操練正酣,口號聲震天,身著秦家灣特製鋼甲的士卒,個個目光銳利,身姿挺拔,宛如出鞘的利劍。
    城外不遠處的屯田區,農人忙碌,田地規劃整齊,隱約可見的作坊區飄出淡淡的煙火氣。
    這片曾飽受戰火蹂躪、貧瘠落後的土地,在秦武的經營下,已然煥發出勃勃生機。
    尤其那千裏之外的秦家灣,在王姒、羅桑兒等人的打理下,絲綢產業日進鬥金的消息,如同涓涓細流匯聚成河,為臨塞城這顆北疆之心注入了磅礴的生機和底氣。
    源源不斷運來的精鐵、糧食、金銀,是這支軍隊得以壯大、這座城池得以強固的堅實基礎。
    秦武,從一個被譏諷為懶漢的秦五,到帶領秦家灣自保自強,再到投身蕭遠麾下,曆經血戰,剿匪平叛,擊潰烏戎偏師,最後在臨塞城下力斬烏戎大將鐵赫,他的傳奇經曆,他的強大軍隊,他身後那座神秘富庶的秦家灣,如同烈日般崛起在北疆的天空下,光芒耀眼,也自然引來了無數關注的目光。
    然而,在這強盛之下,暗流也在湧動。尤其是遠在京城的鍾離,以及與秦武結下深仇的鍾橫,他們對於秦武和蕭遠實力的膨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
    鍾離,這位朝中手握重兵、盤根錯節的老狐狸,深知邊將坐大對皇權的威脅,更不能容忍任何挑戰他家族權威的勢力存在。
    “叔父,那秦武如今可是聲勢煊赫,麾下盡是精銳,更有那秦家灣作為後盾,財富恐怕已是富可敵國!”鍾橫在鍾離的書房中,一臉陰鷙地說道。他在北疆多次吃癟,又被秦武搶去風頭,對秦武的恨意入骨。
    鍾離端著茶盞,緩緩呷了一口,眼神深邃:“哼,區區一個邊陲豎子,仗著幾分蠻力得了些許功勞,便如此張揚。這等人物,如何能留?蕭遠雖失勢多年,到底餘威尚存,又得此人相助,若任其發展下去,必成大患。”
    鍾橫急道:“那我們該如何是好?如今他手握重兵,戰功赫赫,難以動武。”
    鍾離冷冷一笑:“對付他們,何須動刀?明著來自然棘手,但暗度陳倉,借力打力,總有辦法。”
    他放下茶盞,眼中閃過一絲算計,“京城那些勳貴,哪個不盯著邊疆的肥肉?隻是苦於無由介入。朝中素來有禦史清查邊防的慣例,特別是那些新晉將領。我們可以運作一番,讓皇帝派遣一位正直嚴苛的欽差前往北疆‘巡查慰問’。”
    鍾橫聞言一怔,隨即反應過來,興奮道:“叔父是說…禦史中丞孫銘?”
    “正是。”鍾離滿意地頷首,“孫大人素以清廉嚴苛著稱,不黨不私,看似難以拉攏。但正是他這副做派,最適合做這枚棋子。他隻認死理和規矩,最容易被表麵現象所蒙蔽。我們隻需提供一些‘線索’,引導他去發現秦武和蕭遠‘不合規矩’的地方,再利用其自身的性子,自然會替我們辦事。”
    鍾橫陰笑道:“侄兒明白了!我們可以散布些‘擁兵自重’、‘軍紀廢弛’、‘貪墨軍資’的流言,再將一些經過‘處理’過的賬目或人證送到他麵前,以孫大人的脾性,必定會深挖細查。屆時無論查出什麽,隻要能沾上罪名,我們便有借口對其進行打壓!”
    鍾離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隻是輕揮衣袖,示意鍾橫可以著手去辦。一場針對臨塞城和秦家灣的政治攻勢,在京城悄然展開。
    幾天後,一道蓋著兵部大印、內含聖旨的公文,如同冰冷的箭矢,送抵了臨塞城將軍府。
    蕭遠和秦武正在議事廳中商議招募流民、擴充軍隊事宜。信使恭敬地呈上公文。
    蕭遠接過,拆開火漆,展開公文。一目十行後,他臉色驟變,將公文遞給秦武。
    秦武接過,迅速瀏覽,眉頭緊鎖,眼中閃過一絲怒意。
    公文內容冠冕堂皇,先是褒獎蕭遠和秦武在北疆抗擊烏戎的功績,隨後話鋒一轉,以“體恤邊防辛勞,加強軍民聯係”為由,宣布皇帝特派禦史中丞孫銘,前來臨塞城進行“邊防巡查與將士慰問”,並要求臨塞城方麵“全力配合,不得有誤”。
    雖然公文措辭客氣,但在軍政經驗豐富的蕭遠和秦武看來,這無疑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禦史中丞,這個以糾察百官、監督政務為職的官職,此刻來到北疆這片幾乎是秦武和蕭遠說了算的地盤,絕對不是來送溫暖的。尤其是孫銘,他那出了名的嚴苛和不近人情,更是讓人心生警惕。
    “哼,慰問?巡查?”蕭遠冷笑一聲,“這分明是鍾家和鍾橫按捺不住,要來探我們的底了!”
    秦武將公文放在桌上,麵色凝重:“禦史中丞孫銘…此人以嚴苛著稱,向來油鹽不進。他們派這樣一個人來,是想借他的手,光明正大地尋找我們的把柄。”
    蕭遠來回踱步,憂慮地說道:“鍾離果然老謀深算。欽差駕到,我們不能不接,但他若是存心刁難,想要查出點什麽,隻怕我們再小心也難以應對。軍營裏的事還好說,就怕他們把手伸到秦家灣去,那裏的事務,可不是三兩句能解釋清楚的。”
    秦武沉思片刻,眼中閃過一絲銳利:“他們要查,便讓他們查。不過,查出什麽,可不是他們說了算。欽差要來,說明我們已經被京城所忌憚,但同時,也是一次機會。隻要應對得當,不僅能化解眼前的危機,或許還能借此讓一些真相浮出水麵。”
    “你有何打算?”蕭遠停下腳步,看向秦武。
    秦武目光投向遠方,聲音平靜而堅定:“禦史中丞孫銘…既然他要查,我們就讓他查。隻是這查的方式,這查看到的東西,得由我們來安排。臨塞城,該是時候向京城展示我們真正的麵貌了。”
    窗外,北風呼嘯,似乎預示著一場看不見的風暴,正伴隨著那位即將到來的欽差,席卷向這座北疆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