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思，嫂子，我隻是提醒你。女人呢，最大的用處是生孩子。連孩子都生不出，最好不要作威作福。”
    許靜初不急不慢的嚼著東西。
    許大成和張桂芬才回過味來，許靜初不愧進過一趟城，回來說話都不一樣了。他們兩口子伺候兒子孫子心甘情願，憑什麽伺候兒媳婦。
    許小寶是獨孫，寶貝金疙瘩沒錯。他們一直因為許小寶被沈招娣拿捏。
    可是……許小寶金貴可不是因為沈招娣生不出孫子。不下蛋的母雞一個，現在村裏計劃生育的苗頭越來越嚴，他們聽說以後更嚴，沈招娣再生不出可真生不了了。
    地裏的人講究多子多福，他家人丁稀薄沈招娣“功不可沒”。
    “誰說我生不出，你血口噴人，你怎麽不說是你哥不行呢？”沈招娣反駁道。
    “臭不要臉的，自己生不出孩子還怪男人不行。”張桂芬見有人侮辱她最愛的好大兒，自然坐不住，上前和沈招娣廝打在一起。
    沈招娣邊廝打邊哭喊嚷著要回娘家。許小寶在一旁也哭，一頭是媽媽，一頭是奶奶，他不知道幫誰。
    “吵死了！”許建國把筷子摔在地上。“沈招娣，你對我尊敬點。你要想回娘家，你現在就回。自己回去，把小寶兒留下。”
    沈招娣傻眼了，她嘴上說回娘家隻是想嚇唬嚇唬許家人而已。她沒打算回娘家，娘家人也不可能待見她。
    大過年的，她要真是回去，家裏的弟媳婦兒能跟她幹起來。村裏的人一年到頭也吃不著好東西，全指著過年打牙祭。她回去豈不是搶人家的好吃的。
    她爸媽才不會向著她，他們得看著她弟的臉色過日子。
    “嫂子，大過年的，我知道你也是一時在氣頭上，坐吧。咱們一家人和和美美的吃飯。”
    他們鬧的空，許靜初已經吃飽了。她知道，沈招娣隻是鬧鬧而已，她不會真回娘家。
    所以，許靜初給沈招娣台階下。貓捉老鼠的遊戲，許靜初最喜歡了。
    沈招娣沒接許靜初的話，卻進廚房盛飯，又抱著許小寶坐在凳子，給許小寶喂飯。
    張桂芬見兒媳婦今天這麽乖順，心裏暢快不少。連帶著看許靜初都順眼不少。
    吃過飯，許建國一家回自己家。許靜初準備洗洗睡覺，昨天一夜沒睡好，學習也沒效率，不如好好休息。
    “靜初，你去那屋幹啥？”張桂芬見女兒去南房裏走。
    “我住那屋去。”許靜初提著自己的行李包回答。
    “不行，家裏柴火不多，沒有富裕的給你單獨再點一個屋子的炕。你跟著我和你爸睡炕梢。”張桂芬才舍不得柴火給許靜初用，哪怕不要錢。
    “不用給我燒炕，我自己住南房。”許靜初堅持。
    見許靜初說不用燒火，張桂芬也懶得管她，“隨你便。你把東西放那屋，我問你幾句話。”
    “你現在說吧。”許靜初知道張桂芬想問什麽，站在原地不動。
    見許靜初如此坦蕩，張桂芬反而扭捏起來，“那個……那個……”
    “那個什麽啊？”許靜初佯裝不懂，還是那句話，貓捉耗子的遊戲最有趣了。
    “就是……”張桂芬心一橫，“媽和你說的，生米煮成熟飯的事怎麽樣了？”
    “哦，不怎麽樣。”許靜初滿不在意的說。
    “你怎麽回事？好好的機會你不把握。你年紀小不懂事，不聽大人的話將來要吃虧啊！”張桂芬暴跳如雷，“死丫頭片子，主意別那麽正。早晚有你後悔的一天。”
    “媽，我不是不想做。我是不會。”許靜初挽起張桂芬的手臂，不知道的還以為母女關係多麽緊密。“媽，你教教我，怎麽生米煮成熟飯？我不懂啊！”
    許靜初求知若渴的眼睛盯著張桂芬，張桂芬被噎得不知道說什麽好。
    張桂芬憋了個大紅臉，甩開許靜初的手，“笨死你算了，豬都比你強。”
    “是是是。”許靜初唯唯諾諾的應著，“媽，我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生的你養的，我聽你的話，你告訴怎麽生米煮成熟飯。”
    對，自己生自己養的，張桂芬心想，自己還害臊個屁啊！女兒嫁人之前不也是要教這些。
    “你跟我過來。”張桂芬心一橫，拉著許靜初去了南房，關上房門，跟許靜初說了好半天。許靜初問這問那，事無巨細。張桂芬比城牆厚的臉皮紅了又紫。
    “死丫頭，現在都聽懂了嗎？”
    “聽懂了，媽，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許靜初又問。
    “問問問！”
    “媽，你說的那些事，如果男方不配合咋辦？”若不是許靜初的眼神太純淨，張桂芬一定認為她是故意的。
    “不配合？不配合就是你不夠努力。”張桂芬吐沫亂飛，“村裏都傳，亞娟在城裏搞上對象了。你倆一塊走的，到現在你沒工作，你也沒對象。我怎麽生了你這個廢物玩意兒。”
    張桂芬不解氣，邊說邊戳許靜初的腦門。
    “媽，疼。”
    “別嬌氣，我跟你說，今天看在你帶回來這麽多東西的份上就算了。從明天起，早上起來做飯幹活。家裏過年忙，你別四處亂逛。”張桂芬不解氣的給女兒布置任務。
    全家的福都讓她一個人享了，她幹點活也是應該的。說完，張桂芬快步離開南房，南房一冬天沒生火，牆都是涼的。
    許靜初嘴角微勾，輕蔑的笑了。許家人倒是好糊弄。給許大成和許建國帶的酒，是供銷社裏最便宜的白酒兌的白開水。給張桂芬和沈招娣帶的花，是林霆宇小了的毛衣拆出的線她自己隨便勾的。至於許小寶的泡泡玩具，更簡單——一瓶肥皂水。
    許家的南房是平時許家的儲物空間。許靜初之所以選擇在南房住，是因為她知道櫃子裏有很多破棉被破棉襖。
    許靜初翻出來，疊好鋪在床上，又用帶的草稿紙糊糊窗戶。她行李包中破褂子的口袋裏，帶了蠟燭和火柴。
    見許大成和張桂芬那屋沒有動靜熄燈了，許靜初點上蠟，翻看了幾頁林霆鈞帶給她的錯題集。
    困意漸漸襲來，許靜初吹了蠟燭，將蠟藏好，又把蠟油包在自己草稿紙裏藏好，才放心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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