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躍進得了許靜初的首肯後上躥下跳，入廠第一天便整治了幾個工人。說是他們偷奸耍滑。
    “許廠，他們還真不是。”車間主任偷偷跟許靜初匯報，“人家勤勤懇懇的幹了一上午，去個廁所，回來後坐下歇會喝點水怎麽了？”車間主任看著王躍進吊兒郎當的樣子就煩。一看不像個幹正經事的人。
    許靜初心裏清楚，她怕工人隻拿錢不幹活，從那一天定的就是多勞多得的政策。王躍進根本沒了解製度，隻想著來的一天樹官威罷了。何況，這裏麵還有一個她花大價錢請來的老師傅。
    許靜初點點頭，“我知道了。您別著急，也讓那幾個工人別寒心。我回頭跟財務說，扣他們的錢會雙倍返還給他們。讓他們別出聲。”
    接著，許靜初又裝似無奈的說，“這人。。。也是家裏長輩硬塞進來的，我沒辦法。讓大家夥都小心行事吧，別上趕著觸他黴頭，我會想辦法。”
    得了許靜初的心裏話，車間主任心裏有底不少。他們一直覺得許廠年齡不大，卻成熟穩重，從不出昏招。沒想到辦出這麽一件事，看來許廠也是被逼無奈。
    和車間主任聊完，許靜初也沒閑著。廠裏有一個她的好幫手，這不就派上用場了。
    “靜初，你來了？”沈招娣看見許靜初現在態度極好，這是給她飯吃的人，是讓她和她兒子在城裏安身立命的人，她現在誰也不指，好好幹活，盼著兒子早日長大。
    “恩，我有件事求你。”許靜初和沈招娣現在有一種另類的默契。有事說事，不拖遝不客氣。將很多別人說起來婉轉的事擺在明麵上，反而大家都不會反感。
    “諾，答謝禮物，給小寶買的零食玩具和練習題。”許靜初將滿滿一兜子東西放在沈招娣麵前。
    “謔，還挺多，你趕緊說吧，要不然我收著不安心。”沈招娣玩笑似的說道。
    “你知道咱廠新來一個人吧。”許靜初說。
    “知道，他們都說你腦子糊塗了。我才不信，你腦子糊不糊塗我能不知道？你又憋著什麽招了。”
    “唉，被逼無奈。我也煩他。”許靜初跟沈招娣能放心聊真心話。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話，你弄來的人，你煩他，你讓我怎麽辦？我把他弄走公然，和你作對？我還想幹呢。”沈招娣連連擺手，“咋的，我過兩天好日子你不安生是吧。”
    “沒沒沒，哪敢？”許靜初央著，“你就用點小招數給他添堵心就行。他說扣你錢，我雙倍給你補。他說辭退你，你接著第二天來上班，跟他打跟他鬧，我在背後支持你。”
    “不是，許靜初，這是不是你想擠兌我走的招數啊。他說辭退我，你就坡下驢真辭退我？”沈招娣狐疑的看著許靜初，她相信許靜初，但是這也太奇怪了。
    “不好意思哈，我在你這兒信任度低也正常。”許靜初確實有幾分心虛，“要不然我給你立個字據？”
    “字據不必了。”沈招娣一擺手，許靜初若是想整治她肯定早早動手，何必等到現在。
    “再信你一回。”沈招娣爽朗的說。
    “行，這次我要坑你我是王八蛋。”這是村裏人最直白的發誓方式，沈招娣進城後很少聽到人這麽說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
    有了許靜初的暗示，這幾天沈招娣帶頭跟王躍進鬧，其他人跟著風向，滿滿咂摸著滋味。
    王躍進這人吧，也不全是缺點，至少交際能力強。來工廠沒幾天，已經交上了很多狐朋狗友。許靜初靜靜的看著，心裏默不作聲，心想這些都是漏網之魚，等整治完王躍進，這些人都一並清除了。跟王躍進臭味相同的，能使什麽好東西。就算是為了迎合王躍進臭味相投，溜須拍馬也不是好人。
    沒幾日，王躍進更過分了。開始建立自己的小團體，甚至開始排除異己。不斷的為自己那一批人爭取利益。升職加薪，對他們違反工廠紀律的行為視而不見。
    “許靜初，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工人們心裏都不好受。你再讓這個王躍進待下去，你這廠子白幹了。”沈招娣雖然語氣不好，但她是著急，她好不容易跟兒子有個落腳的地點，眼看著被不知道哪來的王躍進毀了。也因此，她跟王躍進打起架來更起勁了。
    “再等等。”許靜初按下心中的怒火，最難的是等待，最重要的也是等待。很多事情要時機。
    “等個屁，”沈招娣話糙理不糙，“再等把廠子等黃，你就美了是吧。”
    許靜初有耐心，廠裏的工人們不一定有耐心。許靜初深知這個道理。
    馬上要春節了，今年許靜初準備發更多的年貨。暫時安撫人心。
    林家夫婦邀請許靜初和林霆鈞去過春節，林霆鈞借口說要去躍進媽那裏，拒絕了林家夫婦的邀請。
    其實，林霆鈞和躍進媽相處的並不好。躍進媽次次試探，幾次下來，林霆鈞給的軟釘子她自然能體會。
    軟的不行，躍進媽直接上硬的，一哭二鬧三上吊的去林霆鈞單位鬧。可是，林霆鈞是多麽國寶級別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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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躍進媽去鬧，還沒等林霆鈞反應，林霆鈞的領導先急了。用家事幹擾林工的工作，不行不行！
    躍進媽試圖用市井潑皮那一套哭訴自己多年辛苦，老了無人養老多可憐。領導卻不接話茬，直說國家的困難。“老太太您要有大局觀。林工的工作是造福全國人民以及我們的子孫後代。您想讓子子孫孫都恨您嗎？”
    躍進媽被唬住了一次，轉天又來找林霆鈞的領導。“別人的事我不管，但是我不能犧牲自己的幸福。養兒防老，我養了半天，不管是哪個兒，反正我付出了，現在到我收獲了。”
    “行啊。”林霆鈞的領導也痛快，“把林工叫來。”
    林霆鈞來了之後，躍進媽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說辭。“林工，老太太說無人給她養老，你什麽態度？”
    “誰告訴您我不給您養老的？”林霆鈞反問。
    躍進媽正準備說幾句，回想起來發現兒子確實沒說過這話。真是……兒子太有學問了也不好，實在沒法糊弄。
    不管了，躍進媽大手一揮，“你給我養老不給我錢？”
    “我逢年過節提著東西看您，給您留的錢不夠嗎？”這話林霆鈞沒說錯，為了不給人落下口實，林霆鈞隔斷時間會帶著水果去看躍進媽，一般還會留點錢。
    可是躍進媽哪裏滿足這些，她要的是林霆鈞的將來的媳婦兒跟她住在一起，給她幹家務活，和秦亞娟一樣。同時，林霆鈞和媳婦兒的工資必須全部上交，當做家用，跟王躍進和秦亞娟以前一樣。
    躍進媽聽別人說林霆鈞的工資很高，她已經暢想著拿林霆鈞的工資蓋房吃肉穿新衣裳，可怎麽也等不到，能不著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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