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路滑，班車開的比以往慢很多，將近兩個小時才到，一路上爺孫倆都著急的不行。
    一下車就叫了個三輪車往醫院趕，醫院人不多，爺孫三人直奔急診。
    陳煦躺在病床上推著去做檢查，陳十雨急急忙忙去交了錢後，就在門口和爺爺一起等著。
    所有檢查做完，醫生看著片子神色凝重，陳煦是主動脈狹窄，是一種常見的心髒瓣膜病，會引發心力衰竭，暈厥甚至猝死。
    爺孫倆不懂這是什麽病，但聽到猝死，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陳老漢急切的問道：“醫生，那怎麽辦？”
    醫生緩緩開口：“現在看是個中度狹窄，暈厥是因為腦供血不足，動手術是最好的，暫時也可以吃藥，適當緩解症狀。”
    陳老漢疑惑不解：“之前一直就是在吃藥，怎麽還會暈厥？”
    醫生耐心解釋道：“藥物隻能是緩解，不能根治的。”
    爺孫倆沉默下來，良久陳十雨才問：“醫生，那手術的話需要多少錢？”
    “手術至少十萬，甚至更多，我們小縣城對於這麽大的手術沒有很大把握，我建議你們還是去大城市手術，成功率高。”醫生思索一瞬又補充道：“還是不能拖太久，得盡快手術。”
    爺孫倆走出辦公室，陳老漢滿臉憂愁，家裏錢不夠動手術的，看著孫子難受的模樣，他隻恨自己沒能力。
    陳十雨扶著爺爺坐在一旁椅子上，不管怎樣，病是一定要治的，在努力一年，加油賺錢，帶他去市裏手術。
    在醫院輸了液，開了藥，爺孫三人趕著最後一趟班車回了家。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陳煦簡單洗漱後就先睡了。陳老漢坐在床邊一直守著。
    陳十雨和往常一樣端了盆熱水進屋，給爺爺洗臉洗腳。
    洗漱完，陳十雨拉著爺爺坐在一邊，她從口袋裏掏出一遝皺巴巴的錢遞給他。
    陳老漢看著她手裏的一遝錢，逐漸模糊了視線，他偏過頭長歎一聲，他抬起那雙布滿老繭、粗糙不堪的大手，迅速地在臉上抹了一把，
    陳十雨察覺到了爺爺的情緒變化。她溫柔地拉住爺爺的手，將那遝錢穩穩地塞進他寬大掌心之中，並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寬慰道：“爺爺，你放心吧！我長大了，這些都是我靠自己的努力掙來的，還有平時沒有花完的。你別擔心，我也能賺錢了，到時候給弟弟治病。”
    她嘴角上揚，露出一抹淺淺的笑容，宛如冬日裏的暖陽，給人帶來無盡的溫暖與希望。
    陳老漢低頭凝視著手中那一遝錢，麵額大多都是十元、二十元的。這些零零散散的小錢，或許對於別人來說微不足道，但對於他們而言，卻是要救命的錢。
    陳老漢艱難開口：“都是爺爺沒用，還要讓你賺錢，你怎麽賺的？”
    陳十雨就怕爺爺這樣所以才不想告訴他，這會兒為了弟弟治病無奈才實話告訴他。
    “在一家餐館給人幫忙，一天三十，就是周末和放假時候才去，不累，爺爺你別擔心。”
    “累就別幹了，隻要你好好讀書就行。”陳老漢摸了摸她的頭：“實在不行，到時候把剩的那塊種柑橘的地給賣了……”
    “爺爺！”陳十雨打斷道：“我不累，而且我也沒耽誤學習，小煦是我弟弟，這是我應該做的。”
    對於孫女如此懂事，陳老漢百感交集，心裏格外愧疚。
    這天過後，陳煦被勒令好好休息，什麽都不讓他幹，陳十雨怕他無聊，給他教一些新知識，他就每天就坐在屋裏學習。
    陳老漢每天從早忙到晚，經過這一次後，他隻有偶爾下雪了才去山裏看看，冬天沒什麽活幹，平時就在家編東西，一刻也不停歇。
    剛過完年，陳十雨就打算提前去縣城，她想先去餐館工作一段時間再回學校。
    她決定好了，陳老漢也勸不動，送她去了車站就趕回了家。
    陳十雨一到縣城直接去了餐館，宋琪看到她還給了個開門紅包，她很無措，不知道怎麽感謝，隻能努力幹活來回報她。
    因著學校還沒開學，宋琪讓她晚上就住在了店裏，白天起來開門。
    陳十雨每天忙忙碌碌，陳老漢也沒閑著。
    最近河邊有一艘特大輪船需要卸貨，在村裏招小工，一袋水泥兩塊錢，陳老漢立馬就去了。
    陳老漢已經六十多了，盡管那一袋袋水泥有著幾十公斤的重量，但他卻絲毫沒有懈怠。
    隻見他彎下腰，雙手緊緊抱住一袋水泥，然後深吸一口氣將其扛到肩上，大步往岸上走。就這樣，他一趟接著一趟不停地搬運著，仿佛不知疲倦一般，比年輕人還積極。
    其他人看著頭發花白、滿臉皺紋佝僂著背的陳老漢，十分不忍，都知道他家裏有個讀書的，還有個生病的，太需要錢了。
    除了中午吃飯時間休息了會兒，整整一天，陳老漢就賺了兩百八十塊錢，他也累的不行了。
    回到家，剛坐下想換了鞋就去做飯，誰知道一坐下便睡著了。
    陳煦在屋裏聽到屋簷下時不時傳來一聲呼嚕聲，瞬間明了。
    他拿著自製拐杖走到床邊拿了條毛毯去給陳老漢蓋上，爺爺沒醒，他又去了廚房。
    早上爺爺煮的飯還有剩的，他摸索著生了火，鍋裏倒了些水準備煮成稀飯。
    陳老漢聞到飯香才醒來，連忙走進廚房去做飯。
    陳老漢連著卸了五天的水泥，賺了一千五百塊錢，比那些年輕人還賺的多。
    羅大勇從兒子口中得知陳老漢為了賺錢身體都不顧，還專門跑到他家說了他一頓，年紀大了，得注意身體，不然錢賺了健康沒了。
    陳老漢十分感激他，嘴上答應著，該幹的時候還是照樣幹。
    陳老漢連著搬了五天，也把他累到了，渾身酸痛，腹部也隱隱作痛，因為以前也痛過，所以也沒當回事，隻覺得是累的。
    陳老漢和陳十雨為了弟弟的醫藥費都在努力著，陳煦做不了其他的，但也想為爺爺姐姐分擔，隻能在家做些編織品，他看不見，動作會慢一些，兩三天才能編出一個背簍。
    一家三口都在各自努力著，大半年攢了小兩萬塊錢，加上之前存的，已經有差不多四萬多萬塊錢了，到時候再賣了地，再去借一點，應該勉勉強強能湊夠十萬塊錢。
    眼看就要好起來了，陳老漢身體卻在這時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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