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5章 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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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日後,京城裏的風向變得越發詭異。
    那則關於“景星現,紫微黯”的讖言,非但沒有因為巡城司的嚴厲抓捕而銷聲匿跡,反而如同野草般,在禁令的重壓下,以更隱秘、更扭曲的方式蔓延。
    市井間的流言悄然變了調。
    不再僅僅是虛無縹緲的星象預言,開始有了更具體的“佐證”。
    “聽說了嗎?青州大水,那是天降懲罰啊!不然何以治水之人死了一個又一個?鎮北侯府派去的兄弟二人,如今一死一傷。可景州就不同了!”
    “可不是嘛!而且去年侯府大公子那篇名動京城的治水策,便是被陳王舉薦,否則,恐如今這水患更為嚴重,可見陳王有識人之明!”
    “陳王殿下心懷蒼生,關懷百姓,力挽狂瀾!”
    這些話,七分假三分真,摻和在一起,卻精準地戳中了百姓對皇權、對貴胄的複雜情緒。
    青州治水的功績,被巧妙地偷梁換柱,安到了遠在景州的陳王頭上。
    一時間,陳王“賢明仁德”、“心係天下”的名聲,傳遍整個京城。
    皇宮,禦書房。
    “啪!”
    上好的青玉硯台被狠狠掃落在地,摔得粉碎。
    墨汁飛濺,染黑了明黃色的龍袍一角。
    皇帝胸膛劇烈起伏,臉色鐵青,殿內伺候的宮人內侍噤若寒蟬,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負責監察的官員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陛下息怒……散播謠言者,臣等已抓捕數百人,嚴刑拷打之下,皆招供是受人蠱惑,源頭……源頭多指向景州方向……”
    “景州!”皇帝眼中寒光迸射,“好,好得很!”
    就在京城風聲鶴唳,巡城司緹騎四出,人人自危之際。
    一輛看似普通的青布馬車,低調地駛入了京城。
    景州陳王,在未接到聖旨傳召的情況下,主動入京了。
    消息傳開,朝野震動。
    這是要幹什麽?逼宮?還是……負荊請罪?
    次日早朝。
    陳王身著素色王袍,摘去王冠,形容憔悴,步履間帶著幾分踉蹌,竟是在兩名內侍的攙扶下,才勉強步入金鑾殿。
    他一進殿,便掙開內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額頭重重叩在冰冷的金磚上,聲音嘶啞,帶著明顯的惶恐。
    “臣弟,參見陛下!”
    “臣弟有罪!”
    滿朝文武皆屏息凝神。
    皇帝坐在龍椅上,麵無表情地看著下方匍匐著的“賢王”,並未立刻叫起。
    大殿之內,隻剩下陳王壓抑的請罪聲。
    “臣弟遠在景州,驟聞京中竟有此等惡毒讖言流傳,汙蔑陛下,構陷臣弟,實乃五雷轟頂,寢食難安!”
    “此等謠言,不但毀臣弟清譽,更欲離間我君臣兄弟之情,其心可誅!其心可誅啊!”
    “臣弟自知封地偏遠,約束下屬不嚴,恐有宵小之輩受人利用,在外胡言亂語,才釀成今日大禍!”
    “臣弟惶恐,特星夜兼程趕回京城,向陛下麵陳心跡,請陛下……嚴懲!”
    他再次叩首,聲淚俱下:“若陛下疑臣弟有半分不臣之心,臣弟願卸下所有官職,自囚於府中,以證清白!”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惶恐不安之態溢於言表,仿佛真是被冤枉構陷的忠心藩王。
    不少官員心中暗忖,這陳王倒是聰明,與其被動等待皇帝發難,不如主動入京請罪,將姿態放得如此之低,反倒讓皇帝不好下手了。
    龍椅上的皇帝,沉默了許久。
    久到陳王伏在地上的身體都開始微微顫抖。
    終於,皇帝緩緩開口,聲音聽不出喜怒:“皇弟請起。”
    “些許流言蜚語,乃奸佞小人搬弄是非,朕豈會因此便疑心皇弟?”
    “治水一事,皇弟勞苦功高,朕心中有數。”
    陳王顫巍巍地起身,臉上猶帶淚痕,一副感激涕零又惶恐不安的模樣:“陛下聖明!臣弟……”
    “隻是,”皇帝話鋒一轉,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喙的意味,“皇弟此番受驚不小,一路奔波,想必也累了。”
    “皇弟便暫且留在京中,好生休養一陣,也免了再受那些流言蜚語的侵擾。”
    “待風波平息,皇弟養好了身子,再回景州不遲。”
    此言一出,陳王臉色微不可察地一僵,但瞬息之間便恢複了那副惶恐感激的神情,再次跪倒:“臣弟……謝陛下隆恩!”
    雖是市井流言,皇帝到底還是上了心,看似信任,實則是監視。
    滿朝文武心中雪亮,卻無人敢多言半句。
    次日早朝,金鑾殿上的氣氛依舊凝滯。
    皇帝端坐龍椅,神色平靜,看不出半分波瀾。
    皇帝例行詢問政事後,徑直將目光投向了班列中的鎮北侯顧聲遠。
    “鎮北侯。”
    顧聲遠出列,躬身行禮:“臣在。”
    “青州水患,崔峰玩忽職守,貪墨賑災糧款,致使民不聊生,幸得愛卿及時處置,才免於釀成更大禍患。”皇帝語氣平緩,“朕聽聞,此番世子顧瑾言亦隨軍前往,於治水賑災一事上,頗有建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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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聲遠心頭一跳,麵上卻不動聲色:“回陛下,犬子年輕識淺,不過是盡了些微薄之力,不敢居功。”
    “哦?”皇帝挑了挑眉,“朕聽到的,可不是這樣。”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殿下眾臣,聲音揚高了幾分:“青州奏報,世子顧瑾言,深入災區,體察民情,獻策修堤,以工代賑,安撫流民,更揭發崔峰罪行,使青州局勢迅速安定。可謂少年英才!”
    滿朝文武一片寂靜。
    誰也沒想到,皇帝會在此時,如此高調地褒獎鎮北侯世子。
    對比起昨日與陳王請罪時候的表現,更顯得意味深長。
    顧聲遠垂首:“陛下謬讚,皆賴陛下天恩浩蕩,臣等不敢懈怠。”
    “有功便賞,有過便罰,此乃國之常綱。”皇帝擺了擺手,“顧瑾言雖年輕,卻有擔當,堪當大任。”
    他看向身旁的內侍都知。
    黃岩會意,上前一步,展開一卷明黃聖旨,朗聲宣讀: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鎮北侯世子顧瑾言,於青州治水賑災,表現卓異,功績斐然,深慰朕心。特封顧瑾言為‘欽差大臣’,加封‘都水少卿’銜,即刻啟程,督辦青州、景州兩地水患善後事宜,安撫災民,核查賬目,務使兩地百姓早日恢複生計。欽此!”
    聖旨宣讀完畢,大殿之內落針可聞。
    顧聲遠的心沉了下去。
    他瞬間明白了皇帝的用意,攥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
    麵上依舊是那副沉穩恭敬的模樣,深深叩首:“臣,代犬子,謝陛下隆恩!”
    ……
    青州,府衙。
    顧晗額頭上的傷口早已經結痂,隻是臉色依舊蒼白。
    陳王火急火燎入京的消息傳來後,顧晗便和沈詩琪一道住進府衙,日日相對。
    沈詩琪正拿著小銀勺,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
    那日的放縱之後,兩人之間似乎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親昵。
    “張嘴。”
    顧晗乖乖張嘴,心裏卻在琢磨著婆婆寧氏那些話,以及世子之前那句“短時間內回不了京城了”的含義。
    他總覺得,世子大混蛋雖然嘴上說得輕鬆,但心裏肯定不像表麵那麽平靜。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葉青神色凝重地快步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一名身著內侍服飾的年輕太監。
    那太監手捧拂塵,麵無表情,眼神銳利地掃過屋內,最終落在沈詩琪身上,而後上前一步,尖細的嗓音響起:“鎮北侯世子顧瑾言接旨!”
    沈詩琪跪倒在地:“臣,顧瑾言接旨。”
    “……督辦青州、景州兩地水患善後事宜……欽此!”
    “臣,顧瑾言,領旨謝恩。”沈詩琪的聲音平靜無波,聽不出任何情緒。
    她雙手高舉,接過了那份沉甸甸的聖旨。
    小太監臉上露出一絲公式化的笑容:“世子爺,陛下對您寄予厚望,望世子爺不負聖恩,早日啟程。”
    “有勞公公。”沈詩琪站起身,朝葉青遞了個眼色。
    葉青會意,立刻上前,不動聲色地塞給小太監一個分量不輕的荷包。
    小太監掂了掂,臉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世子爺客氣了,奴婢還要趕著回京複命,就不多打擾了。”
    送走了傳旨太監,房間裏隻剩下沈詩琪、顧晗和葉青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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