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嶽臣的話讓梁坦陷入了沉思。
    他想要為父母、師傅以及那些被屠戮的離城鄉親複仇，可如何才能算是複仇成功呢？隻是殺死更多的戎寇嗎？這樣做確實會讓他心裏好受不少，可他一個人力量實在是有限。
    “獲得朝廷的支持嗎？”
    可是要如何獲得朝廷的支持呢？
    梁坦雖然兩世為人，可也沒有與官府打交道的經驗，對於這種事完全是一頭霧水。
    想不明白那就隻能以後再說了。
    剛好戎寇也沒有給梁坦思考的時間，第二天的攻城戰便再度開始。
    第一天的攻城戰宇國守軍傷亡近三百人，而戎族大軍的傷亡接近五百。
    這樣的傷亡完全是因為鎖燕關的地形限製，讓兩軍實際接戰的兵力不多導致的。
    別看戎族大軍人多勢眾，可真打起來往往是守軍在集中兵力以多打少，如果不是這樣守軍的傷亡隻會更多。
    第二天，戎族大軍便吸取了第一天的教訓，紮木拖依舊帶領兩千戰士進行攻城，不過他把這兩千戰士分為了數隊進行蟻覆攻城，還組建了數隊弓箭手，以此壓製城頭守軍。
    這些戎族弓箭手裏不乏神射手，他們的箭又快又準，讓與之對射的落羽營吃了個小虧，甚至一度壓製的守軍根本不敢在城牆上露頭。
    陳旭無奈之下選擇將守軍按營分配任務，由各都監親自帶領本部人馬，劃分防區各自禦敵。
    因為戎族神射手的壓製，守軍隻能將戎族戰士放上城牆在與之交戰，一時間險情頻發，傷亡也是增加了不少。
    梁坦則被陳旭當成“救火隊長”來用了，隻要有出現險情的地方，陳旭就會派遣梁坦帶著他的部分親兵趕去支援。
    雖然紮木拖已經將第一天被梁坦擊潰的戎族戰士全部處死，可當時戰場上那麽多人，攻擊周圍城牆的戎族戰士又不是瞎子，所以梁坦“白毛惡鬼”的名頭已經傳開，開始在戎族大軍之中蔓延。
    有害怕梁坦威名的，自然也有不服氣的。
    當梁坦帶著陳旭親兵快速來支援北城牆時，一名發式怪異穿著虎皮外袍，身材健碩的壯漢衝出了戎族戰士們組成的陣線
    這名壯漢目目露凶光，雙手拎著一柄狼牙棒擋住了梁坦的去路，大嘴一咧用腔調怪異的漢話粗聲粗氣的說道“你就是那個白毛惡鬼？俺要與你單挑！”
    梁坦皺了下眉頭，他腳步不停的衝向壯漢揮舞镔鐵長矛便砸了過去。
    壯漢毫不示弱，他大喝一聲掄起狼牙棒硬悍梁坦的镔鐵長矛。
    誰知梁坦突然變招，他抖動手腕，镔鐵長矛隨即如同蛟龍般扭曲的刺向還在全力揮舞狼牙棒的壯漢。
    壯漢根本沒看清發生了什麽，隻覺得肋下一陣冰涼，镔鐵長矛那如同闊劍的矛頭已然刺入了他的身軀之中，隨後镔鐵長矛因韌性快速繃直，矛頭也就順勢挑開了壯漢的身體，鮮血噴湧，壯漢難以置信看著梁坦，搖晃了兩下最終倒地身亡。
    梁坦看都沒看壯漢一眼，冷著臉如猛虎一般衝向戎族戰士組成的陣列，手中镔鐵長矛帶著恐怖的破空聲橫掃而去，幾下便讓戎族戰士陣型大亂，之後守軍一擁而上，配合梁坦將這夥戎族戰士擊潰。
    就這樣打了整整一天，戎族大軍雖然數次攻上城牆，可就是無法站穩腳跟，更不可能擴大戰果，最後紮木拖隻能恨恨的下令收兵。
    戰後他問詢了一些攻上城牆的戎族戰士，得知了他們幾乎都是被“白毛惡鬼”帶人給擊退的。
    此時紮木拖對於這“白毛惡鬼”已經是恨得咬牙切齒了。
    守軍這裏也不輕鬆，說到底鎖燕關守軍隻是一支負責守衛地方的廂軍，哪怕陳旭這個團練使盡心盡力，可不管是軍械還是人員都算不得精銳，和戎族戰士對戰往往會陷入劣勢之中，要不是有梁坦這個怪物一般的存在，鎖燕關可能已經失守了。
    而梁坦隻有一個人，他就算戰力無雙，也分身乏術，根本無法照顧整麵城牆的戰事，所以這一天下來，守軍又增加了近三百人的傷亡。
    晚間陳旭回到團練使衙門休息，看到呂文傑統計的傷亡報告露出滿臉的苦澀之意。
    “這傷亡太大了，兩天時間就傷亡了近六百的士卒。”
    呂文傑拱手說道“將軍莫要太過擔心，下官今日在營裏轉了一圈，士卒們的士氣還是不錯的。”
    “哦？”陳旭有些意外的問道“傷亡這麽大，士卒們的士氣居然還不錯？”
    陳旭這個團練使對自己的手下士卒還是了解的，按理說傷亡如此之大，作為一支上不得台麵的廂軍應該會畏戰、厭戰才對，怎麽會士氣還不錯？
    呂文傑麵無表情的答道“主要是因為梁坦表現神勇，再加上將軍你說過朝廷的大軍將至，所以即便傷亡不小，可士卒們還是保有求勝之心的。”
    陳旭苦笑了一下道“援軍？誰知道援軍何時能到？梁坦確實神勇，不過隻靠他一人之力，無論如何也守不住關城。”
    說到這兩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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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旭早就說過，鎖燕關最多能守三到四天的時間，現在看起來這都很是勉強，如果關城被攻破，他們二人棄關逃回去，估計也是死罪。
    投降？
    這兩天戎族大軍也是死傷慘重，投降也必然會被處死。
    最終陳旭歎了口氣，從腰帶上解下他團練使的腰牌扔給呂文傑道“我這個團練使無論如何也不能逃，你拿著這個腰牌，如果關城被攻破，你就讓梁坦護送你逃回去找張知府，讓他想辦法保你一命吧。”
    呂文傑皺眉問道“將軍這是何意？”
    陳旭慘笑道“總不能都死在這裏吧？我不能連累家人，隻能死在這。我希望你活下來，以後可以幫忙照看一下我的家人罷了。”
    呂文傑聞言張了張嘴，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雖然與陳旭共事多年，可兩人的關係其實也算不得親厚，沒想到最後關頭，陳旭會為他準備一條活路，這讓他五味雜陳。
    “從明天開始，你就坐鎮團練使衙門，傷兵、騎軍都歸你調遣。”陳旭快速寫了一道手令，再次遞給呂文傑，表情鄭重的囑咐道“準備車馬，如果關破不必支援，你能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人，明白嗎？”
    呂文傑看了一眼手令，有了這張手令，他就算不得臨陣脫逃了。他收起手令，恭恭敬敬的給陳旭行禮道“文傑領命！”
    陳旭擺了擺手笑道“你不必如此，我如此做也不過是以防萬一罷了。
    我會盡力守住關城，相信此時張知府已經得到了消息，說不定援軍已經在趕來的路上，哪怕隻是其他廂軍前來支援，這鎖燕關也不是戎寇能輕易攻破的！”
    陳旭仿佛又想起什麽囑咐道“那個梁坦確實不錯，你要將他的功勞記得詳細些。此子以後會有大作為，咱們也算是跟他結個善緣。”
    呂文傑不瞎，自然也看出梁坦勇力無雙，當即拱手領命。
    兩人又聊了一會，這才各自回去休息。
    當太陽再度升起之後，第三天的攻城戰再度打響。
    紮木拖此時陰沉個臉看著劊子手們將幾名之前帶頭潰逃的戎族戰士按倒在他的戰旗之下，隨後手起刀落斬下了這些人的頭顱。
    他又看向站在他麵前的五名雄壯勇士沉聲說道“你們五人都是被薩滿祝福過的勇士，這一次你們必須去殺掉那個白毛惡鬼！將他的頭顱帶回來給我！”
    “遵命！”
    五人同時行禮後便轉身騎馬奔向了戰場。
    紮木拖滿麵寒霜的看著喊殺震天的鎖燕關，恨恨的說道“今日必破此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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