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桌子琳琅滿目的各類小菜，都是常生的妹妹常華做的。
    常華這姑娘長相算不得有多麽漂亮，甚至因為常年生活在荒原上，皮膚有些粗糙，臉上還有幾顆俏皮的雀斑。
    可這姑娘十分的勤勞，來到定北關後，便操持起了家務。
    尤其是梁坦的飯食，都是常華親手做的。
    老頭子雖然吃起飯來動作優雅，可明顯速度極快，看樣子應該是餓了。
    薑燕則是殷勤的給老頭子布菜？倒酒，照顧的是無微不至。
    很快一頓便飯吃完，魏家的女眷上來將餐具收回，又給三人上了茶點。
    老頭子喝了口茶，這才開口說道“你知道你師父李玄明是什麽人嗎？”
    梁坦搖頭道“師父從未提起他的過往。”
    “嗬！”
    老頭子輕笑一聲道“你師父的心結估計到死都沒有解開吧？”
    “心結？”
    老頭子點頭道“你師父李玄明乃是陵帝的皇子，當今皇帝的親哥哥！”
    “啊？？”
    見梁坦震驚的樣子，老頭子輕笑道“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梁坦疑惑的問道“那師父為何會成為道士？流落民間？”
    “還不是因為陵帝這個昏君想要長生不老？竟將皇子送去學習玄門之術？你師父沉迷外丹玄術，也是為了讓完成陵帝的旨意！”
    老頭子看向梁坦笑道“結果他耗盡一生，為陵帝煉出的丹藥最終竟然便宜了你這小子！”
    “可陵帝不是早就死了嗎？師父為何還繼續煉丹？”
    老頭子聞言歎口氣道“他不堅持又能怎麽樣呢？”
    老頭子喝了口茶繼續說道“當年劉永弑君造反後，占據西部數洲建國，也就是現在偽漢！
    宇國皇帝大位空懸，數名皇子以起兵平叛為由，開始爭奪皇位，殺的是血流成河，整個宇國都亂了套。
    你師父也是皇子，本可參與皇位之爭，可他竟對皇位毫無興趣，選擇繼續修道不問世事。
    老夫勸了他數次，不是勸他參與爭奪皇位，而是希望他公開皇子身份！”
    “公開皇子身份？”梁坦疑惑道“既然不打算參與皇位之爭為何還要公開皇子身份？”
    老頭子一臉鄙視的看著梁坦問道“你以為他李玄明隱藏身份，別的皇子就不知道他了嗎？他隻有公開身份，才會有其他皇子來拉攏他！如此才能保住性命！不然天天都會有人來刺殺他！”
    老頭子繼續說道“你師父是皇子，自然明白其中道理，可他是奉秘詔成為師尊弟子的，所以這個固執的家夥為了陵帝的聲譽，哪怕連續遭到刺殺，依舊不肯公開皇子身份！
    直到現在的皇帝登基，他以為事情算是過去了，可我無量山突然遭到大軍圍剿！帶兵的正是閆秉昌這個屠夫！”
    說道這裏，老頭子的眼睛都紅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老夫師尊是神仙般的人物！竟然因為救你那廢物師父，被床弩所殺！無量山所有弟子幾乎全被殺害，隻有老夫護著你師父逃了出來！”
    老頭子暴怒的指著梁坦吼道“你那個廢物師父竟然不想著為師尊複仇！竟然還想著繼續煉製那狗屁丹藥！
    那個王八蛋！趁著老夫不備，竟然給老夫下了藥！然後獨自逃走了？
    你說說！你那混賬師父還是人嗎？”
    老瘋子的行為確實有些說不過去，再怎麽樣也不能給救自己性命的師兄下藥吧？
    梁坦苦笑道“師伯，這事是我師傅幹的，您不用指著我的鼻子罵吧？”
    “你還好意思說？你師父這個沒良心的，不想著為師尊報仇！你作為他的徒弟居然投靠宇國朝廷？為那個昏君效力！你看老夫打死你！”
    梁坦趕緊起身往外跑，這老東西的拳腳他可扛不住。
    “師伯！你冷靜點！你聽我解釋！”
    薑燕也拉著老頭子勸道“師父您消消氣！”
    老頭子氣哼哼的怒道“滾回來！”
    梁坦這才小心翼翼的走了回來，然後親自給老頭子倒了杯茶道“師伯您不能怪我啊，我師傅沒跟我說過這些。當時我父母、師父全都被戎寇所害，燕州也被戎寇霍霍的不成樣子，我要不投軍，如何能給父母、師父報仇？”
    老頭子這才臉色轉好了一些，他喝了口茶平複了一下心頭怒火後問道“現在知道了？接下來你打算怎麽做？”
    梁坦小心的往後退了半步，做出隨時都能逃跑的姿態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師伯，我現在雖然是宇國的將軍，可我的目標隻是對抗戎寇，與您老要做的事並不衝突。
    而且聽您的意思是想找老皇帝報仇是吧？可您想過您真的報仇之後會發生什麽嗎？”
    “嗯？”老頭子皺眉道“你什麽意思？”
    梁坦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您經曆過陵帝死後的亂世，就算那個皇帝是個昏君，可亂世降臨，受苦的還不是平民百姓？
    我不是想要阻止您去複仇，隻是您起碼得想好如何平複您複仇後出現的亂世吧？”
    老頭子聞言陷入了沉思，他確實沒想過這個問題，亂世他是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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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他的複仇，再來一次那樣的亂世？他如何有麵目去見師尊？
    見老頭子良久都不說話，梁坦小心翼翼的繼續勸說道“就算是您不考慮亂世降臨的後果，那總不能讓戎寇趁機南下入主中原吧？如果因為您的一意孤行，讓戎寇統一了天下，甚至導致漢人亡國滅種，您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老頭子瞪了梁坦一眼，嚇的他差點就要轉身逃跑了，這老頭子的戰力實在是太過恐怖，他可不想成為老頭子發泄怒火的目標！
    “誒！老夫明白了！”
    老頭子起身說道“老夫不會因為一己之私，導致天下大亂的！不過老夫一定會取下老皇帝的狗命！”
    他又看向梁坦道“你很不錯！老夫代師尊認可你小子成為無量山弟子了！”
    “無量山弟子？”
    梁坦不屑道“不知成為這無量山弟子，有何好處？”
    老頭子看著梁坦陰惻惻的笑道“第一個好處就是老夫不會殺你！”
    “額？”
    梁坦覺得老頭子說得對！這確實算是一個天大的好處！
    “老夫會傳授適合你的功法，以後你也可自稱老夫弟子，以武林盟自居了！”
    老頭子看著窗外的天空，有些惆悵的說道“不管老夫此生能否完成複仇，絕不能讓異族奪了天下啊！”
    他又看向梁坦，沒好氣的說道“你小子和你師父一個樣！隻會拿這些大義壓老夫！看到你就來氣！給老夫準備房間！明日老夫傳授你功法！”
    安排好了老頭子，梁坦坐在大堂裏仔細回憶老頭子的話。
    老頭子的話信息量實在是太大了，自己那個瘋瘋癲癲的師父竟然是當今天子的親哥哥？
    那顆救下他性命的龍虎玄丹竟然是為陵帝所煉？
    這無量山到底是什麽？竟然能同時培養出老瘋子這樣的通玄之人和老頭子這樣的天下第一高手？
    不知道過了多久，薑燕湊了過來低聲說道“你沒事吧？我師傅有沒有傷到你？”
    梁坦沒好氣的道“傷倒是沒傷到，就是差點死他手裏！”
    “我師傅就是有點衝動。”
    “那是衝動嗎？話都不說清楚就下死手！”
    見薑燕有些窘迫，梁坦擺了擺手道“算了！本將軍心胸寬廣！不會和一個老頭子一般見識！”
    薑燕笑道“你是心胸寬廣的人嗎？還不是因為你打不過我師傅？”
    梁坦大怒道“你個小丫頭！現在是有靠山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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