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溫阮與榮曜的分析，眾人恍然大悟。
    也瞬間明白剛才溫法醫那句——“可能不是你們不夠細致，而是嫌犯跟警方有時間差”，究竟是什麽意思了。
    管加薪揉了揉眉心。
    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不知是因為熬夜還是被周圍煙霧熏得，早已遍布紅血絲。
    而一次性說了太多話的溫阮，拿起指紋解鎖的保溫杯，抿了一口。
    榮曜見狀，也端起杯子。
    醇香濃鬱的奶味兒加上紅茶的回甘，僅是一口，便讓他整個人都舒服到眯起了眼睛。
    如果，能在將這兩個窮凶極惡的凶手都繩之以法之後，跟溫阮圍爐煮茶，品嚐各類軟糯誘人的甜點，透過落地窗欣賞外麵漫天大雪簌簌而下。
    然後，在午後溫暖的房間裏，跟她相擁躺在鬆軟的大床上沉沉睡去。
    榮曜轉瞬即逝的美好幻想，卻被封序提出的問題打斷。
    “可是，活體肢解比死後分屍更殘忍，根據兩個凶手對待淩芳的方式，顯然第一位凶手才更殘暴，那他為什麽會聽命或者模仿第二位凶手？”
    溫阮清寒眸光，穿過杯中升騰的嫋嫋煙霧，看向封序。
    暫且不說這個變態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給自己送父親手骨的人。
    僅憑他單手扼死淩芳，並且還用殺人分屍的方式挑釁警方，就足以證明這人就絕非善類。
    “或許，不是他不夠殘暴，而是你知識麵太窄。”溫阮聲音頗冷。
    封序，“……”
    就是這般平緩的語調，卻讓他瞬間感到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完了！
    果然，下一句就聽溫阮說，“那我來告訴你，一個人的窒息全過程，究竟要經曆怎樣的痛苦。”
    “窒息前期，由於你體內尚有剩餘的氧可供組織細胞利用，也由於機體的代償作用，在最初30秒內，你並不會感覺到明顯的症狀和不適。”
    “但當你到達吸氣性呼吸困難期，由於體內缺氧和二氧化碳瀦留刺激延髓呼吸中樞，你會出現呼吸加速、吸氣強於呼氣、血壓升高、回心血量增多等反應，同時還會導致你麵部、口唇、手指發紺、眼球突出，這個過程一般會持續11.5分鍾。”
    “等你熬過這一劫，就會迎來呼氣性呼吸困難期，由於體內二氧化碳持續增多，刺激迷走神經，反射性地加劇呼吸運動，使呼氣強於吸氣；這時你會體驗到全身骨骼肌痙攣，由於腦組織嚴重缺氧，你的意識也會逐漸喪失，並且伴隨心率下降、流涎、瞳孔縮小，大小便失禁！”
    “上麵這樣的折磨，雖然一般不會超過1分鍾，但在你體驗到度秒如年的煎熬之後，還會迎來呼吸淺而慢、狀如假死的呼吸暫停期，可你的感官卻因為窒息而被無限放大，先前的痛苦還會呈幾何倍增長，尋常的12分鍾，此刻將會讓你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久。”
    “然後，當你以為自己終於要解脫的時候，才會迎來終末呼吸期，出現呈間歇性張口呼吸的潮式呼吸，同時瞳孔散大、肌肉鬆弛。該過程少則1分鍾，多則數分鍾，整個過程中你會感覺自己的意識和肉體，像是被鈍刀子一點點剝離開一樣。”
    “最後，才會迎來呼吸停止期，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你仍然可能會有微弱的心搏。”
    “而整個窒息的過程，需要510分鍾。”
    眾人聽完溫阮這段關於窒息性死亡的描述，雖然有些細節不能感同身受，但卻能從那直白樸實的詞匯中，聽出死者死前的煎熬與無力。
    莫名有種脖子被人掐著的憋悶。
    有的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可溫阮接下來的話，卻更似利刃，狠狠紮進封序心裏。
    “一般情況下，當一個人窒息不超過3分鍾，就算是呼吸停止，對其進行人工呼吸，也是可以完全使其複蘇的，哪怕經過45分鍾，仍有救活的可能。”
    “即便心髒停止跳動，人類的大腦也會保持5分鍾才會出現不可逆的死亡，隻要在這期間進行合理急救，就還有希望。”
    “人的求生欲是不是很強？”溫阮看向封序，笑意冷然。
    “但也正是這份頑強，卻讓淩芳在被凶手扼壓頸部導致窒息，但極有可能還沒完全喪失生命體征的情況下，被你剛才所謂並沒那麽殘暴的凶手，一刀刀劃開皮肉、神經、骨骼，切下整個頭顱。”
    “然後，這個先前曾被你說並沒那麽殘暴的凶手，將這顆新鮮頭顱倒掛在門上，等一個倒黴刑警開門。”
    “讓他真切感受到——死者腔子裏溫熱的鮮血滴在自己臉上，讓他知道自己就隻差一步就能救下這個受害者。”
    “讓他下半輩子都極有可能在自責，痛苦中煎熬，從噩夢中驚醒。”
    溫阮餘光掃了眼榮曜撚動的指尖。
    寒星般的眸子，直視封序。
    “你現在，還覺得這個凶手，不夠殘暴嗎？”
    這一變態殺人誅心的惡毒伎倆，僅是一個重演的活體肢解，就已經讓溫阮痛不欲生。
    ——題外話——
    代償作用：人體的一種保護機製。通過加強某一器官或組織的功能以適應或補償生理或病理情況下需要的一種生理現象。
    人體呼吸過程由3個環節組成：
    外呼吸包括肺通氣和肺換氣）、血液中氣體的運輸、內呼吸能源物質在細胞內氧化的過程，消耗氧產生高能鍵、二氧化碳和水等，又稱細胞呼吸）
    上述任何一個呼吸過程受阻或異常，都有可能導致全身各器官組織缺氧，二氧化碳瀦留，從而引起組織細胞代謝障礙、功能紊亂和形態結構損害。
    瀦留：液體或氣體在體內不正常地聚集停留。
    呼吸中樞：中樞神經係統內產生呼吸節律和調節呼吸運動的神經細胞群；廣泛分布於中樞神經係統各級水平，包括脊髓、延髓、腦橋、間腦和大腦皮層等；它們通過各級中樞之間相互協調以及相互製約，共同完成機體的正常呼吸運動。
    延髓呼吸中樞：呼吸中樞的一個部分。延髓中有產生節律性呼吸的基本中樞，兩部位有部分重疊，在腦幹不同平麵橫切時引起的呼吸變化，如刺激呼氣中樞，引起持續呼氣動作；刺激吸氣中樞，引起持續吸氣動作；交替刺激兩個部位，可引起相應呼氣和吸氣交替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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