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打牌嗎？”
    沈遊苒直截了當地問道，“不如我們先來一場激動人心的決鬥吧？”
    他相信，隻要來一場決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營業額、風評、快樂、新朋友，一切都會有的。
    隻要是牌佬的話，在牌店裏就不會拒絕決鬥的邀請確信臉.jpg）。
    除非她根本不是牌——
    “對不起……”
    女孩聽到這句話後，終於有了其它反應，“我……不是很想決鬥。”
    但她話還沒說完，察覺到對方拒絕之意，沈遊苒就已經眼前一黑了。
    原來，她根本不是牌佬，隻是知道遊戲王而已？
    外麵響起了淅瀝瀝的雨聲。
    不過沈遊苒對自己的變通能力一向非常有數，所以他迅速轉變思路，用自己那靈活的頭腦找到了出路。
    不打牌，那我把人拉入坑不就行了？
    入坑=消費=營業額
    入坑=打牌=新朋友
    無敵！
    “那太可惜了。”他遺憾道，接著不經意地表露出自己的好奇，“是因為沒有卡組嗎？”
    女孩猶豫了一下，並沒有第一時間回答：“不——”
    她環視四周的視線忽然聚焦在了某一處，愣住了。
    沈遊苒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看到一麵展示櫃，冷軋鋼櫃體，漆黑的塗漆，裏麵放著各種卡盒和收藏卡，基本都是穿越前的收藏。
    雖然穿越後不知曉本地的情況，但作為一個牌店，總得有東西撐一撐門麵，所以得盡量從卡本裏掏出來擺著。
    沈遊苒收藏的大部分是妹卡，他是忠實的妹卡癌玩家。
    “那張卡……”女孩喃喃道。
    “哪張卡？”沈遊苒靠近櫃子比對了一下視線的方向，也愣了一下，“‘冰之女王’？
    “這是相當老的卡了吧？你喜歡這張卡嗎？”
    卡牌在展示櫃中，就著燈光閃閃發亮。卡圖上呈現出一個美麗而威嚴的女性形象，她穿著一襲華麗的潔白色長袍，頭戴一頂華冠，手持一把冰杖，周圍環繞著寒冰和雪花。
    宛如鏡麵的碎紋在其上覆蓋。
    他轉回頭來，卻是一驚。
    女孩睜著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著，從下麵竟然怔怔的湧出淚，晶瑩的淚珠撲簌簌沿著麵頰滾落下去。
    什麽情況？沈遊苒有點摸不著頭腦。
    而一旁的老任似乎也意識到情況不對，飛到他的肩膀上疑惑地看著她。
    “‘冰之女王’……”女孩喃喃道，很快收拾了情緒，抹掉眼淚，從桌子上下來。
    “抱歉，我不能和你決鬥。”她繼而無比苦澀地道，“我……現在沒有那種心情。”
    她抬眸，那一瞬間，沈遊苒似乎在那雙蒼藍的眼眸中看到了一抹死灰色的情感，悲哀而又痛苦。她身上的肌膚上，似乎還有一些不正常的淤青或傷痕。手緊緊握著另一邊的臂膀，看上去卑弱又可憐。
    不對。
    他在過去曾見過這樣的眼神——對未來沒有期待，不存在對美好世界的向往，希望破滅的眼神。
    他猛地意識到，眼前這名女孩的心境非常糟糕，甚至有可能走向歧途。
    “遊苒。”老任眯起眼，眼瞳中倒映出女孩的身姿，聲調並不高地複讀了一遍，“沈遊苒。”
    沈遊苒摸了摸老任的腦袋，輕聲“嗯”了一聲：
    “係統，你說顧客都有「願望」，那這位顧客的「願望」是什麽？”
    【決鬥一場，便能得知。】
    【不過，現在的你可以看到一些記憶的碎片才對。】
    “怎麽做？”
    【看她的眼睛。】
    沈遊苒抬眸，直視那雙蒼藍的眸子。
    一霎那間，他感到四周的景象被陡然拉長，一幕幕閃爍的剪影在視野中閃過。
    學校、課程、其它女生，以及……被撕毀的卡牌和醫院。
    冰冷的白熾燈，冰冷的空氣，冰冷的視線。
    一切都是冷漠而冷酷的世界。
    僅僅數秒，他便從那種狀態中抽離，晃晃腦袋，將不適和眩暈感驅散。
    烏鴉啄了啄他的耳根。
    “原來如此。”沈遊苒歎息一聲，“我這人最見不得這些了，要是有個打牌的小萌新被迫在我麵前退坑的話，我恐怕要做好幾年的噩夢——您叫什麽名字。”
    “誒？”女孩有些茫然，可下意識地回答了，“姬伊。”
    看著店長那張頗具親和力的臉，她不自覺地稍許放下了防備。
    “很好，姬伊。”沈遊苒伸手道，“請坐。”
    姬伊遲疑了一下，剛想說什麽，一陣粗啞的烏鴉叫聲打斷了她：
    “下雨了！下雨了！”
    她臉色微變，看向窗外。
    冰冷的雨絲從天而降，密密集集的雨滴猶如銀線一般垂落。這雨恐怕是要越下越大，她沒有雨具，身上也沒有帶包，此刻要是離開的話，隻怕得要淋一陣大雨了。
    “淋雨的話對身體不太好，不嫌我這裏亂的話，就先坐一會兒吧？”
    沈遊苒微笑道，“本店別的沒什麽，就是座位特別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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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姬伊遲疑著點了點頭，坐下了。
    看得出她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該做什麽。
    雖然對方大概不會喝，但沈遊苒還是給她泡了杯熱茶放在桌子上。
    他靠在櫃台前，喝了口茶道：“你似乎對這張卡有什麽想法？”
    他指了指展示櫃上的“冰之女王”。
    這張是相當老的妹卡，並且是tcg的ser版本，也就是英文語言的銀碎，是這張卡的最高罕。
    姬伊沒有說話。
    “不過，沒有心情的話，先休息一會兒吧。”沈遊苒溫和地問道。
    “……對不起。”姬伊小聲道。
    “為什麽要道歉？”
    姬伊沉默了片刻：
    “……對不起。”
    有點棘手。
    沈遊苒思索片刻，放下手中的茶杯，走到展示櫃前。
    店裏安靜下來。
    “這家店是卡店。”良久，他忽然說道，“換言之，也就是決鬥者進行決鬥，以及交換卡牌的地方。”
    姬伊抬起頭，有些迷茫。
    決鬥和交換卡牌的地方？
    她從未聽說這樣的店。
    卡牌應當是很難獲取的東西才對，在風塔學院區，它們由風塔掌管。理論上這樣的店，風塔也不可能允許其存在。
    但看到這個地方，到處都擺放著卡牌。她也有些相信沈遊苒所說的話。
    她雖然年紀小，但也能明白這位“店長”的潛台詞——他想要發起和她的決鬥儀式。
    但是……
    “對不起……”她低聲說道，“其實我想放棄……”
    “你打算和卡牌告別嗎？”沈遊苒打斷了她的話語。
    女孩躊躇了一段時間，最終輕輕點了點頭。
    仔細端詳對方表情的青年，嘴角卻流露出一抹不明顯的笑意。
    “但是，就這樣簡單地用一句話來結束自己的愛好，是不是有點太過單薄了？”
    “……”
    “就好像人類的死亡會迎來親朋好友的告別儀式一樣，放棄一項愛好就如同埋葬過去的自己，所以——”
    姬伊緊了緊手臂，抬頭，這句話似乎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看到黑發的店長敲了敲展示櫃的玻璃，輕笑道：“所以，來一場告別的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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