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風塔的學院地區，初等學部，曾經這一片地帶的中心，那座高高的黑色之塔之中。
    塔的外麵一片朝氣勃勃的喧囂，可靜謐的塔內卻寂然無聲。
    會議室放下了所有的窗簾，昏暗中，一道光芒從投影儀之中射出，照在屏幕上，顯示出了來自彼方的情況。
    初等學部的高層教師、來自學院高層的專員乃至學部的管理層，以及精悍的高級決鬥者坐在桌子後麵，傾聽著匯報者的講解。
    “以上就是這次拓荒行動的結果。”
    來自拓荒集團的信使站在屏幕的旁邊，指著在卷宗之間浮現的那張模糊的虛影，肅聲道：“長久以來，那些仇屍盤踞在風塔南方的荒野之上，為我們帶來了巨大的麻煩，因為它們的原因，去年我們與南方奈芙蒂斯神殿區的貿易量下跌了七個百分點。
    “而且，它們對拓荒者們造成直接或間接的死亡案例已經接近五百餘人。”
    “沒有試過與南方神殿一起出動正式的軍隊尋找核心並清剿嗎？”有高級決鬥者提問。
    他並非是外行，而是代表著學院區的高級決鬥者們向拓荒集團提問，為的是一個清晰而準確的回答。
    拜荒野之上的環境所賜，風塔所不能輻射到的地方，拓荒者們已經和那些怪獸消耗了太久。
    人類漸漸疲憊。
    “我們難以確定生成仇屍的條件。”信使回答，“就算出動軍隊施行剿滅，也不過是迎來一時的平靜而已。
    “我們所追求的是在兩方之間掃出一片絕對的安全區，以擴大人類的活動範圍。”
    “有考慮過拾荒者麽？”有學院高層的專員詢問。
    這群成天坐在辦公室裏的機構成員們，最擅長的就是為事情找到天然的耗材。
    “倘若那些鬣狗願意的話，那片地區就不會如此危險了。”講解者歎息道，“我們派出的說客大多都被他們割了手指送回來，還有送過去就回不來的。”
    “那群不講信用的野狗。”學院的高層專員皺了皺眉，“荒野上的人類必須團結一致，連這點道理都不明白嗎？”
    “對那些被迫在荒野上流浪的人來說，這條法則恐怕並沒有太大的說服力。”講解員搖頭，收起投影，“總之，我方期待貴學院對提案的回答。”
    旋即他向室內的眾人點頭致意後，便離開了這裏。
    在他離開後，室內的人們討論起來。
    “真的要派學生出去荒野？”
    “拓荒集團明顯不安好心，打算讓我們為他們打頭陣。”
    “仇屍不會離開那一片領地，那裏本就不在風塔的範圍內，根本和我們沒有關係。”
    一番討論之後，他們最終得出了“暫且擱置”的結論。
    “總之，此事暫且擱置，就算要參與，也不是我們能做的決定，至少要等待院長下決定才行。”
    有人清了清嗓子：“接下來是初等學部例行會議，無關人員可以退場了。”
    一批高級決鬥者們相繼離開會議室，剩下的基本都是學部的老師以及管理層。
    “先進行學生私鬥事件的處理。”主持者說道，兩名學生的信息投影在屏幕上，“昨日上午，這兩名學生產生了口角，並發生了肢體衝突。”
    屏幕上的兩人，一個粉毛一個藍毛。
    下麵的老師立馬認出了這兩個在不同層麵上赫赫有名的學生。
    “那是希爾卡凜和姬伊吧？”
    “並且在今日早上上課前，兩名學生進入決鬥塔，私自發起了決鬥儀式。”主持者講述著事件的經過，“決鬥儀式結束後，希爾卡凜重傷，姬伊回到學院繼續上課。”
    “決鬥儀式？”有老師感到吃驚，“她們的矛盾這麽大？需要進行決鬥儀式來解決？”
    “重傷？決鬥儀式是誰贏了？”
    “決鬥儀式的結果，姬伊勝出。”主持人看著手中的資料講解道，“根據儀式相關的規則，她可以對敗者施以一定程度的懲戒。”
    “具體情況呢？”
    “希爾卡凜變成了植物人，現在在醫院的監護室中，沒有蘇醒跡象。”
    會議桌上又是一片驚訝的響聲。
    “那個赫爾曼的小女兒變成了植物人？”
    “毫無疑問，這是私刑。”有老師立刻說道，“此事與學院無關。”
    “決鬥儀式勝出後，禁止對對手施加私刑。姬伊毫無疑問觸犯了這條鐵律。”
    “我提議對姬伊進行退學處置。”
    有幾名老師竊竊私語地交談了一番，主持人沒說話。
    “我有異議。”角落裏的一名老師說道，“我是她們的執教老師，那兩名學生之間的矛盾並沒有那麽激烈。況且以姬伊那個孩子的性格，不可能做出這麽極端的事情。
    “還有早上決鬥塔的值班老師是誰？為什麽會放學生進去？”
    主持人看了看資料，平靜地報出了名字：“值班的是柳生老師。”
    “是那個倒黴蛋。他老婆不是在黑街被人打了一頓嗎？好像和赫爾曼有關係。”
    有幾個清楚對方情況的老師麵露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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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議辭退柳生。”最開始說話的那名老師立刻說道。
    “柳生很清楚違反規章的後果，他為什麽還會放學生進去？”
    “他難道睡著了嗎？”
    “赫爾曼最近風頭正盛，我們招惹不起，而且姬伊的行為明顯違背了風塔學院的規章製度。”
    “退學姬伊是最好的處置，還要派人去醫院探望。”
    “她們的特別決鬥課老師是誰？”
    “好像是教堂區的朱丕爾。”
    聽到這個名字，他們短暫地沉默了一下。
    “居然是那個兼職的……”
    而主持人不言不語，隻是忠實地記錄著會議上的發言。
    直到，有個沉穩且老成的聲音從會議桌的盡頭傳來：“‘退學’處置，是嗎？”
    這聲音一旦響起，如同有魔力一般，所有的討論聲都止息了。在場的諸人不可避免地感到呼吸一窒。甚至連主持者都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副院長？”
    那桌首的男子看起來並沒有那麽蒼老，他雙鬢斑白，雙目似鷹，嚴肅的麵容上寫滿了不怒自威的氣概，嘴唇削薄，連下巴的胡須都打理得和這位副院長本人一樣一絲不苟。
    他穿著一件黑色貂皮大衣，長袍下淡銀色的襯衫若隱若現，手持著銀色的手杖，一雙鷹目環顧四周。
    “副院長大人有什麽不同意見嗎？”那名始終提議要退學姬伊的教師咽了口口水，問道。
    “當然。”副院長神色有些嚴肅，但還是笑了笑，“按照風塔的慣例，決鬥儀式需要公證人才能夠進行。”
    “也就是說，姬伊還存在著一個共犯？”那名教師眉頭一皺，“這可不太好，建議將那名共犯也找到，然後同樣給予處分，不然赫爾曼那邊——”
    “如果，我說。”副院長揚了揚眉毛，緩緩說道，“那名公證人，是尤玫·斯卡雷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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