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在考慮接下來要去哪裏。
    沈有福和翠花則坐在牛車上清點財物。
    沈有福激動得不行，“光是賣魚，就賺了將近七千錢，東家，做生意那麽容易的嗎？”
    翠花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我們之前，一家人辛辛苦苦忙活一個冬天，也未必能賺兩三千錢，主人果然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男人。”
    蕭凡一臉的複雜，能不能別一副沒出息的樣子？
    蕭凡沒好氣的說道，“這些都是些零零散散的小錢，用來雇點人給大家混口飯吃的，真的大頭，還是看麝香和雪蛤油，你們嘚瑟什麽？”
    沈有福和翠花，兩個人立刻低下頭去。
    蕭凡將東西收拾好，“咱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準備去下一站！”
    他們一行人趕著車，走在大街上，這會兒廟集已經散了，牛車走起來反而不難。
    他們找了一家麵食攤子，蕭凡跳下了馬車。
    沈有福拽著蕭凡的袖子，“東家，我帶飯了。”
    他之前出門做小買賣，從來不敢在外麵吃東西。因為人家開店鋪的，又是攤位，又是人工的，肯定是有不小的本錢的。
    這些東西換成吃食，肯定不便宜。
    翠花也跟著不停地搖頭，“東家，我跟著你出門做生意，已經是恩賞了，如果讓兩位主母知道，我還跟您在外麵吃東西，我一定會挨打的。”
    “讓你們跟著吃，你們就跟著吃。”蕭凡對二人的小家子氣，有些發愁，“不吃飽了，怎麽有力氣幹活，等會兒咱們還有大生意要做呢。”
    二人隻能聽命坐在攤前。
    蕭凡看了看，這家店主生意應該不錯，用一張白布支頂，裏麵有幾張小桌，一輛木車，小鋪子裏來來往往都是吃飯的食客。
    蕭凡他們趕著牛車在鎮上做生意，早就吸引了不少人注意。
    那麵攤的老翁，見到他們下了牛車，趕忙示意夥計過去栓牛，自己迎了過來，“哎呦，幾位客官，快請坐。”
    蕭凡對於飲食也是有講究的，聞著味道就知道這一家不錯。
    “我聞著你們這攤子有羊雜碎？”
    “有有有！上好的草原羊，專門給貴客們吃的。”
    說起自己的雜碎，老翁就頗為得意，這可是自己生意興隆的重要原因。
    “好好好，給我來三萬羊雜碎，天冷多加一些茱萸，三碗打鹵麵。”
    蕭凡笑著坐了下來，點了飯菜，蕭凡遠遠的看著，這小攤雖然簡單，但是食材都是鹵過的，沒有腥味，應該不難吃。
    不論是沈有福，還是翠花，都沒見過這等場麵，兩個人饞得不停的流口水。
    尤其是沈有福，口水都滴落在桌子上，這大雪封路之後，他已經很久沒出門吃好吃的東西了。
    等到六碗麵上桌，蕭凡拿起筷子，“別愣著了，快吃。”
    沈有福和翠花，也沒有那麽多講究，拿起筷子就開始吃麵，翠花對漢人的生活非常熟悉，對於筷子使用非常熟練。
    很快二人就進行了一次龍爭虎鬥一般的風卷殘雲。
    連湯湯水水都吃得幹幹淨淨。
    這場麵蕭凡都有些不忍直視，他扭頭望向不遠處歇著的麵攤老板問道，“大哥，最近跟狗國人的戰事又停了？好久沒聽說過有軍隊上前線了？”
    麵攤老板說道，“不是停了，是給養上不來，隻能讓隊伍先歇著。”
    蕭凡點點頭說道，“那有沒有下來休息的隊伍，在附近的？”
    “有，聽說前一陣子軍隊想要直接駐紮到鎮子裏來，是鎮長大人以死相逼，才沒讓官兵得逞。”老板壓低了聲音，“這事兒也挺複雜，不讓當兵的進城，他們當兵吃糧是真的辛苦，再風餐露宿的實在是讓人心有不忍。可這些當兵的，做事情又不幹淨，小偷小摸的還好，搶劫百姓的事情也時有發生，真的讓他們進了城，咱們這日子也沒法過了。”
    “不過好歹當兵也是一條出路，這不退下來的隊伍，時常能吸納一些走投無路的百姓，也算是彌補了一下戰場上死亡的虧空。”
    蕭凡隱隱約約想起來，之前他刷視頻的時候，聽一位博主說起過，每一次行軍打仗，軍隊周圍都有大量的隨軍商人。
    但是後來他聽九叔說，遼東卻沒有這種東西，因為遼東的環境太亂了，想把遼東的東西運出去，非常艱難，而且遼東士兵的對手，都是些窮逼，頂多能出手些牲口之類的東西，商人們瞧不上，所以往來的極少。
    蕭凡心中有了成算，又問道，“從咱們這邊兒去附近的軍營，大概要多久？”
    “不遠，你們有牛車，趕過去，連一炷香都用不了。”
    蕭凡謝過老板，付了餐費，然後專門去找了一趟老村長。
    這會兒老村長正在跟舊友喝茶，聽說蕭凡要多出去一會兒，便揮手示意蕭凡忙自己的，不必管他。
    蕭凡便驅趕著牛車，前往軍營。
    此時已經是中午時分，鎮城門口連往來的人都沒有了，蕭凡他們這算是獨一份。
    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蕭凡他們就抵達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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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凡遠遠的看了一眼，就察覺到軍人不容易。
    孤零零的軍營，偶爾有三五個小隊，推著羊角車往裏麵送物資，每當有人停靠，便會引來軍隊的注意，一大幫穿著厚厚皮裘漢子，幫忙卸貨。
    翠花倒好，是見過大世麵的，沈有福可就不行了，隻感覺腿肚子打轉，在牛車上都坐不穩當。
    蕭凡正看著軍營的方向，就見翠花拽了拽蕭凡的胳膊，指了指不遠處。
    就見著軍營不遠處，有一處破落的村子，蕭凡看了看輿圖，這個村子似乎早就荒廢了，朝廷將這裏的居民，都遷移到了他處，如今卻重新有了人煙。
    沈有福見蕭凡扭頭，咽了咽唾沫，解釋道，“這個村子我知道，早就荒廢了，那裏麵的人，估計是逃難來的，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去南邊兒宣傳的，說中原實在活不下去了，可以來遼東闖一闖，真的是坑爹。”
    “東家，您看看他們那服飾，明顯不是咱們這邊兒的。還有那母親懷裏的孩子，都凍死了，她還抱著哭呢。”
    興許是許久沒有見到有牛車過往，這個荒廢的村子，忽然跑出來十幾個婦人，遠遠的跪在一邊兒苦寒，“家裏斷糧了，恩人，救救我們把，隻要給口吃的，讓我們幹啥我們都樂意。”
    蕭凡看了看，這群婦人之中，不乏底子不錯的，如今竟然被逼無奈，一口飯就能賣掉自己。
    瞬間心情就跌到了穀底。
    如果自己一不小心死掉了，自己的家人，估計也難逃這樣的命運。
    蕭凡收回目光，沒有愚蠢的發善心，而是帶著眾人繼續往前走。
    前麵就是一個千戶所，裏麵大概有三百多名士兵修養。來的時候他打聽清楚了，本來這個千戶所有五百餘名士兵的，結果一戰下來，就剩下三百名，向朝廷報了六百多人的戰損。
    蕭凡這才意識到，原來軍隊還可以通過這種方式平賬。
    也就是說，一仗打下去，之前多少的空額，都不會再有人知道了。
    軍隊前，也有些老百姓在這附近逛遊，不過看樣子，大家都失望而歸。
    蕭凡的牛車還沒停下，就有人好心提醒道，“大兄弟，趕緊走吧，這群軍爺，就是一群窮鬼，又想吃咱們的東西，又不想給錢。據說他們日子過得艱辛，已經三五個月沒發過餉銀了。”
    “謝謝提醒。”蕭凡笑著說道，“不過，我來都來了，總要看看有沒有門路。”
    蕭凡停下牛車，沒多久就引來了官兵的注意。
    不過興許是怕嚇到百姓，這一次他們隻是出來了幾個人。
    他們穿的破破爛爛，手裏的武器也五花八門，不過看過去，年紀都不是很大。
    蕭凡帶著沈有福和翠花，在軍營門前吆喝起來，“收廢銅爛鐵，收破布，收皮子嘞！”
    “收不要的廢物、雜物，什麽都收，錢財有限，先到先得！”
    正在退走的一群老百姓頓時目瞪口呆。
    那些廢銅爛鐵、破布、破皮子收回去做什麽？
    他們想來軍隊碰碰運氣，想要的真金白銀，亦或是糧食，弄一堆廢品回去，根本就倒騰不出去，而且也換不了錢。
    百姓們默默的搖頭，估計眼前的這男子，又是那個大家族出來的公子哥。
    然而！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那幾個大頭兵聞言，竟然真的加快了腳步，急匆匆的走到蕭凡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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