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農夫與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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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餃子館的二樓辦公室有扇大窗戶,從窗戶上望去能看到長街的兩頭。
劉慶華最初選擇這間房子做辦公室,就是為了能一眼看到穿過長街而來的女兒。
但如果辦公室的人靠近窗邊,樓下也能看到窗邊的情形。
此時的蘇愛霞又驚又怕,外麵的動靜她聽得一清二楚,包括蘇白氏的話,張寡婦的話,還有張玉海的威脅。
她想跑又不敢跑,隻要她一露麵,劉慶華也保不住她。
和張家沾親帶故的村人,全都來了,她跑不掉!
蘇愛霞悄悄地挪到窗戶邊,想看看外麵的情況。
豈料她的臉剛一出現在窗戶邊,就和樓下一雙陰惻惻向上望的眼睛對上了。
蘇玉霞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渾身打顫,冷汗直流,欲哭無淚!
完了,全完了!
張玉海嘴邊噙著一抹獰笑,抬手指著二樓的窗戶:“還說俺媳婦沒在裏麵?!俺剛才都看見了!那明明就是俺媳婦!你這個前嫂子,藏著俺媳婦幹啥?要破壞俺的婚姻嗎?要拆散俺的家庭嗎?俺再說一句,你讓不讓開?再不讓開別怪俺砸店了!”
劉慶華心下一驚,便知不好。蘇愛霞還是沒聽她的話,竟然已經自行暴露了行蹤,事已至此,隻怕今日之事不能善了。
但她還想再努力下,盡力保護好蘇愛霞,隻要再拖一會,公安那邊的人也該到了。
隻要公安能驅散了眾人,她就能再想想辦法安置蘇愛霞。
劉慶華內心焦灼,但麵上不顯,依舊從容地道:“你看錯了,那就是吃飯的客人,沒有你媳婦!我再說一遍,公安的人馬上就到了,不想惹事的就離開,否則影響了我們店裏的生意,驚擾了我們店裏的客人,你們擔得起責任嗎?!”
接著她對張寡婦道:“嬸子,我再說一句,愛霞沒有來我這裏,你們要找人,就請去別的地方找。我和蘇家、和你們張家無親無故,更不會藏你們的人、理會你們的家事。還請你帶著你們的人離開。”
張寡婦正要跳腳,張玉海卻不耐煩地一揮手:“別聽她廢話,二賴、長貴、青海、陳升,你們四個衝上去,就那個窗戶邊,看準了,那臭娘們就在裏麵!等老子抓到她,看老子不收拾死她!”
張玉海滿臉狠戾,話裏的森森寒意,聽的樓上的蘇愛霞心驚肉跳。
她像隻沒頭蒼蠅似的團團亂轉,怎麽辦?怎麽辦?
蘇愛霞那顆並不聰明的腦袋,在這緊急的關頭,想的都要爆炸了也沒想出來什麽脫身的好辦法。
在極度的恐懼中,她心裏又升起一股對劉慶華的怨恨:不是說了會想辦法保護住她嗎?為什麽不找人把那些人趕走?她不是挺有本事、挺有錢的嗎?為什麽不早點去薑家莊將受苦的她接出來?為什麽她和蘇妍在縣城裏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的美滋滋的,卻要把她丟在貧苦的薑家莊裏吃苦受罪?
如果她早一點把自己接出來,那她就不用受張家母子的氣,也不會再承受那些難以齒口的摧殘了!
如果當初在蘇家老院,她能護住自己不給二哥換親,自己也不用嫁到薑家莊受苦了!
她為什麽就不早點有本事有錢呢?
為什麽?為什麽?
……
蘇愛霞在極度的恐懼中,絕望地想著。
……
此時,樓下的氣氛已是劍拔弩張。
隨著張玉海的一聲令下,被點到名字的幾個壯勞力就開始往店裏衝。鐵錘師傅趕緊先將劉慶華圍在中間,防止她被傷到。
劉慶華著急地喊:“先別管我!快,守住門口,別讓他們進去!等公安的人過來!擋住他們就好,不要動手!”
但已經來不及了。
張家的人太多了,一個人對付餃子館的一名職工,就這樣還足足剩下十餘口人的力量。
農村出來的壯勞力,是餃子館裏的職工們抵禦不了的力量。
張寡婦親自帶著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往樓上衝去。
店內原本看熱鬧的食客們大驚失色,紛紛貼牆站立,以防被人流波及。
周曉麗拉了蘇白氏一下,也跟了過去。
飯店裏華麗的裝修和精致的飯菜讓婆媳倆紅了眼。
要不是鐵錘師傅護著,劉慶華也差點被洶湧的人流衝倒。
她又急又氣,推開護著她的眾人,便衝到了二樓,鐵錘師傅和兩個小夥子緊隨其後。
餃子館的經濟損失是小事,保護好劉慶華才是大事。
鐵錘師傅不知道藏在劉慶華辦公室裏的那個女人是誰?但飯店裏的這場禍端可是她引起來的。
隻要來人隻是找人,不是砸店打人泄憤,他也不想店裏的職工和對方發生衝突,為了個不相幹的人受到無謂的受傷。
來的人都是年輕精壯的農村勞力,不是他們這些顛勺端菜的力氣能對抗的了的。
張家的人正在一桌桌地尋找,一間間包房地搜索,一路過去人仰馬翻,驚叫聲一片。
張玉海跛著腳,帶著張寡婦直奔二樓有窗戶的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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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能藏人的地方都搜了一遍,連台布下的空隙都翻了一遍,依然沒有蘇愛霞的蹤影。
最後所有的人都站在了房門緊閉的辦公室門前。
劉慶華張開雙臂擋在門前:“這是我的私人辦公室,誰也不許進去!”
鐵錘師傅帶著人一左一右地護著劉慶華。
隔著一道木門,張玉海陰沉的臉仿佛要滴下水來。
門裏的蘇愛霞抖成了篩子。
張玉海不理劉慶華,陰惻惻的聲音透過木門傳進蘇愛霞的耳朵裏:“愛霞,俺知道你在裏麵。你老老實實地跟俺回去,俺可以不追究你的錯,就當俺陪你逛趟縣城了。如果你不開門,就別怪老子不客氣!俺數十個數,數完你再不開門,就別怪老子捆你回去了!”
“十……九……八……七……六……”倒計時的數數聲,仿佛冰冷的鍘刀貼著脖頸緩緩下壓,無邊的絕望和恐懼讓門裏的蘇愛霞崩潰大哭:“我不!我不要回去!我不要跟你回去!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
終於聽見了蘇愛霞的聲音,蘇白氏和周曉麗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找到了人,蘇家的危機就解除了,剩下的他們就不用管了,個死丫頭真夠折騰的!
放下心來的婆媳倆施施然地選了個餐桌坐下準備看戲。
外麵遠遠地有警笛聲響起。
接著有噔噔噔的腳步聲傳上來,兩名公安人員的身影出現在了樓梯口。
張玉海倒數的聲音戛然而止,側身往樓梯口望去。
出於對公安人員的畏懼,辦公室門前聚集的張家人也迅速散開。
此時辦公室裏的蘇愛霞也聽到了警笛聲,爬到窗戶邊往外一看,頓時轉悲為喜。
門忽地一下從裏麵打開,蘇愛霞的臉出現在門口,張玉海的眼神閃爍了一下,死死地盯住了蘇愛霞。
劉慶華用自己的身體護住蘇愛霞:“愛霞,你先別出來,公安同誌到了,咱們當著公安同誌的麵說清楚……”
話還沒有說完,肩上一緊,接著一陣大力從背後傳來,在眾人的驚呼聲裏,劉慶華隻覺得身體一輕,從高處墜落的失重感讓她一陣眩暈,一陣天旋地轉的疼痛裏,她滾進了一個有著淡淡煙草味的懷抱。
在昏迷前的那一瞬間,她仿佛聽到了女兒撕心裂肺的驚呼 “媽……”
接著她便陷入了黑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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