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章 別有用心
    周曉麗回到蘇家莊的時候天已經擦黑。
    剛進村就聽到了蘇白氏去世的消息，周曉麗的心一時喜憂參半。
    喜的是蘇白氏這個沒用的老貨，終於撒手歸西，再也不用費錢費力地照顧她，老院的宅基地以後也能進了她的腰包。
    憂的是兒子蘇小寶會不會受到驚嚇？自家的房屋財產有沒有受到波及？
    雖然值錢的東西物件和票子，她都提前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但家裏還有不少值錢的東西呢。
    雖然她早就將自家屋子周圍的柴火提前清理幹淨，但難保不會有火星子迸濺出來，燒毀房子和東西，她也是心疼的！
    她早就想過要利用蘇白氏愛抽煙的癖好，讓她人不知鬼不覺地自絕而亡，徹底擺脫這個不中用的死老婆子。
    但周曉麗萬萬沒想到一天會來的這麽快。
    她還是低估了蘇白氏的煙癮。
    周曉麗一邊掏出手絹快速地擦掉唇上的口紅、臉上的胭脂，將原本披散著的卷發盤了個低髻，原本有些妖嬈的發型頓時規矩了許多。
    再看看身上，幸好今天穿的是條黑色碎花的裙子，倒是不怕衝撞了靈堂。
    胡同裏人很多，剛搭好的靈棚裏已經點起了火燭，蘇白氏的黑白遺照也擺到了桌子的正中央，香燭紙錢燃燒的氣息，將整個老院都染上了悲痛之氣。
    蘇白氏已經被裝殮進了一口漆黑的棺材裏。
    棺材前的瓦盆裏，蘇長江正往裏麵丟紙錢。
    周曉麗將摩托車一停，就一邊用手帕捂著臉跑，一邊悲痛地嚎哭，“娘哎，我的親娘哎，才半天不見的功夫，你咋就這麽去了啊？！”
    蘇長江聞聲看過來，周曉麗已經跪倒在靈前大哭，“我的娘啊，娘啊……你咋就這麽去了啊……孩子生活費不夠了，餓了兩天了，我就今天出去了一趟，回來咋就見不到娘了啊……啊……啊……我滴娘啊……我滴個親娘啊……我以後再沒娘疼了啊……”
    聲音顫顫悠悠，伴隨著哭到打嗝的聲音和悲痛欲絕的呼喚，簡直是聽者悲痛，聞者落淚。
    在場的大娘嬸子也都紅了眼，紛紛誇讚周曉麗的孝順懂事。有人將她拉起來，小聲勸慰著，然後將裁好的孝衣給她換上。
    瞬間功夫，已經是一身重孝的打扮。
    “媽媽，媽媽，我怕！……嗚嗚……” 聞聲趕來的蘇小寶聽到周曉麗的聲音，頓時像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撲進了母親的懷抱。
    周曉麗抱著蘇小寶，將孩子上下打量了一遍，發現除了有點狼狽外，沒有絲毫受傷，這才放下心來，“別怕，別怕，媽媽回來了，小寶不怕！”
    蘇長江見她這麽晚才回來，心裏原本還有些怨氣，但見母子倆這樣淒淒艾艾地抱在一起哭，那股氣頓時就消散的無影無蹤，“曉麗，你先帶孩子回家，將家裏的一攤子安頓好，這裏有我在。”
    一旁的大娘嬸子也在勸，“是啊，寶她娘，你先帶著孩子收拾下，娃還沒吃飯呢！”
    “你家圈裏的豬也趕緊去喂喂，都叫了好一陣了！”
    “是呀，是呀，你先安頓好孩子再說！”
    周曉麗淒淒艾艾地謝過了大家，便一邊捂著眼睛，一邊拉著蘇小寶往前院走去。
    手帕下的目光快速掃過自家的屋子，除了偶爾的黑灰外，安然無恙，周曉麗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
    遠在市裏的蘇長海也被蘇長江的電話給叫了回來。
    ……
    深夜，久未謀麵的三兄弟，在分別幾年後第一次聚到了一起，卻是在蘇白氏喪事的境況下。
    曾經人丁興旺的蘇家老院，如今隻剩下了他們兄弟三個。
    清理過的院子依舊一片焦黑，原有的屋舍都被燒的斷壁殘垣，顯得格外空曠又詭異。
    四周一片漆黑，唯有靈棚裏亮著的白熾燈和瓦盆裏燃燒的紙錢，打破了夜的寂靜。
    漆黑碩大的棺材兩邊，白色蠟燭發出幽幽的光芒，照亮著亡靈的路。
    蘇白氏死狀慘烈，蘇長江心裏直發虛。
    蘇長湖和蘇長海也不知道怎麽想的，誰也沒有說話。
    幫忙的人多，不過一個下午，就辦了個七七八八。
    喪事話事人勒令他們幾個必須每晚守靈，以祈求安撫亡靈，保佑全家平安，否則以後他們有事就得自己擔著。
    蘇家三兄弟乖乖照做。
    沉默一直籠罩著整個靈堂。
    幾年過去，兄弟三個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尤其是蘇長湖、蘇長海，變化更甚。
    脫去了學生時代的驕傲和書生氣，如今的蘇長湖變的沉默寡言，渾身散發著冷漠疏離的氣息，臉上的傷疤在跳躍的火光下顯得格外陰沉，整個人透著一股子冷酷狠戾。
    而蘇長海則脫去了以前的瘦弱，顯出了中年發福的跡象。在幾個兄弟姐妹裏，他本就皮膚偏白，這幾年多是坐辦公室，很少在外麵跑動，皮膚越發顯得白淨，再加上這幾年混的風生水起，誌得意滿，養的臉孔方圓，再加上梳的一絲不苟的大背頭，越發有了官老爺的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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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白氏癱瘓了兩年，除了蘇長江外，蘇長湖和蘇長海一句都沒有過問過，不過他們放棄了蘇家莊的宅基地和土地，倒是讓滿腹怨言的蘇長江也不好說什麽。
    夜深了，三兄弟換上了新的白蠟燭，重新燒了香，便各自席地睡去。
    ……
    蘇家前院。
    周曉麗躺在床上，一邊輕聲哼著歌謠，一邊輕輕拍著受到驚嚇的蘇小寶，直到孩子沉沉睡去，她才坐了起來。
    外麵繁星滿天，漆黑一片。
    將門再次鎖好後，周曉麗這才將藏在小挎包夾層裏的銀行卡和金項鏈拿了出來。
    將項鏈戴在脖子上，對鏡欣賞了好一會兒，周曉麗戀戀不舍地摘下來，放進絲絨小盒裏。
    周曉麗抬起放置在套間裏的櫥櫃，用螺絲刀撬開櫥櫃旁邊的幾塊地磚，露出一個灰色的厚實瓦罐，打開罐塞，周曉麗從裏麵摸出一個長方形的鐵盒子，將銀行卡和金項鏈放了進去，然後再恢複原樣，拖過櫥櫃蓋上，再將拖拽的痕跡用抹布抹去。
    很快，地麵恢複如初。
    蔣曰福今天給她的卡裏有五萬，連同之前陸陸續續給她的卡和錢，這幾年攢下來，也差不多有六十萬了，首飾衣服還沒有算進去。
    蔣曰福說，那是他們以後翻身過日子的本錢，周曉麗愛惜的很。
    這是蘇長江並不知曉的藏錢地。
    這是獨屬於周曉麗自己的藏寶地。
    自從生下兒子蘇小寶後，和對待前妻劉慶華截然不同，蘇長江將家裏的財政大權全都放到了周曉麗手裏。
    明麵上的家庭收入和購置的貴重物品，周曉麗並不會瞞著蘇長江，反而在每次豬圈清欄後，就和蘇長江盤賬報賬，所以蘇長江對周曉麗放心的很。
    從來沒有懷疑過周曉麗的別有用心。
    更沒有懷疑過蘇小寶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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