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4章 與過往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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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奎倉如今已經能拄著拐杖慢慢下地行走了。
    雖然田銀花和兒女們護理的很好,每天都會為蘇奎倉按摩身體、翻身,防止肌肉萎縮,但蘇奎倉五年來一直隻能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身體機能還是大打折扣。
    五年沒有說話,蘇奎倉如今的表達能力也減退了不少,一句話要費好勁才能清晰地表達出來,有時候說著說著就住了嘴,腦子裏一片空白。
    五年的裏,他的思維依舊停在昏迷前的時刻,但蘇家莊的一切,身邊人的變化,卻已恍如隔世。
    有時候蘇奎倉自己都有些分不清,到底是夢裏的那個“蘇奎倉”所在的世界是真實的,還是他眼前看到的世界才是真實的?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莊周與蝴蝶隔著不同的時空兩兩對望,誰也不知道誰的世界才是夢幻與真實。
    夢裏的徐嬸子早就成了一抔黃土,後事還是他領著村裏人一起操辦的,由於沒有後人掃墓祭拜、鋤草添土,每年墳上的青草蔥蔥蘢蘢,一年又一年,不過幾年的功夫,突起的墳包便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不同種類的綠油油的莊稼。
    但現在呢,徐嬸子還好好地活著,跟著蘇妍母女兩個活的健健康康的,就連徐嬸子的後人竟然也還在,而且還從遙遠的大洋彼岸趕回來母子相認,還和慶華組成了一個新的家庭,和蘇妍成了父女。
    如今這一家人正有說有笑地站在他麵前,向他噓寒問暖。
    他看的出來,徐嬸子的兒子臉上的笑,是真切的,發自內心的,偶爾望向慶華的眼神,是溫暖的,包容的,尊重的,飽含愛意的……他雖然年紀大了,但依舊能看的分明,這個男人是真心愛著敬著慶華的。
    而他望向蘇妍的眼神,則是毫不掩飾的寵溺和讚賞,完全是一個老父親看著膝下有出息的兒女的眼神,驕傲又自豪。
    這些溫暖的眼神,他從來沒有在蘇家老院的那些人身上看到,更沒有在蘇妍的生父蘇長江身上看過一絲一毫。
    蘇長江給慶華母女兩個的眼神,永遠是嫌棄的、不耐煩的、冷漠的、算計的……
    而眼前這個不是蘇妍生父的男人,所表現出來的一切,才像是一個真正的丈夫和父親,對待自己妻女應有的態度。
    蘇奎倉看的分明,眼前這個男人身上的氣勢如淵,雖然已經被刻意收斂,但他還是從他的一舉一動、眼神氣質上,判斷出這個男人身份的不一般。
    這絕對是一個慣常發號施令的掌控者,那種不經意間散發的睥睨之姿,也隻有常年身居高位的人才能養成的,這一點倒是和蘇妍身上的氣質極其相似。
    眼前的“慶華”和夢裏的樣子天差地別。麵色不是夢裏的枯黃萎瘦,透著一股病仄仄的暮氣,仿佛隨時一陣風都能吹倒,而是麵色紅潤,肌膚瑩潤,眉眼唇角,都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這種由內而外、自然而然散發的幸福愉悅感,隻有生活在蜜罐裏的女人,被家裏人愛著、寵著時,才會有的表情。
    真正幸福的人,是能從臉上看出來的。
    而夢裏的“慶華”總是沉默寡言、老實懦弱、唯唯諾諾,除了在蘇妍的事情上格外堅持外,就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麵團子,可眼前的慶華雖然麵目溫婉,但氣質卻是利落大方的,說話抑揚頓挫卻清脆有力,透著一股事業女性的爽利感。
    眼前的蘇妍……哦,對,是蘇妍!
    蘇奎倉腦裏快速閃過一個念頭,這個念頭讓他思潮澎湃,有些不敢置信又欣喜若狂,內心的激蕩,讓他的身體禁不住微微發抖……
    如果說所有的改變都是因為蘇妍,那麽眼前“蘇妍”的身份就值得商榷了!
    正常長大的孩子,有幾個在很小的時候就有遠超成人的眼光、胸襟和氣度?!一個從未出過遠門的女孩子,怎麽可能知道哪裏有建食品廠所需要的機械設備要賣?還能準確地帶領他們幾個大人前去洽談購買?
    除非蘇妍早就知曉那些信息,除非蘇妍早就去過那些廠子!
    而她又是怎麽知道的?那時候的蘇妍才不過十一歲!
    除非……除非……除非蘇妍本就是從那一個世界過來的!帶著那一個世界的記憶,那一個世界的經曆,來到了這具年輕的身體裏!
    蘇奎倉被自己這個奇異的想法駭的瞠目結舌!
    是的,也隻有這個可能……否則蘇妍不可能小小年紀便展露了與眾不同的經商天賦,也不可能帶領大家創立蘇記食品廠,帶著蘇家莊的村人們實現共同富裕!
    除非,那個曾經一去不複返的孩子,帶著一身本事又回來了!回來搭救這個曾經讓她又恨又愛的小村莊,搭救在蘇家老院受苦的母親劉慶華,搭救受陷於貧困落後泥淖裏的村人們,幫助他這個不稱職的村支書和……羞恥於五爺爺這個稱呼的他,一起帶領鄉親們走上一條自救致富的道路!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否則無法解釋蘇妍身上發生的一切,無法解釋他在夢裏看到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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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這樣,那麽一切都解釋的通了!
    他在夢裏看的真切,夢裏的那個“蘇妍”,就是一個尋常的女孩子,雖然比同齡人聰明伶俐,學習上也有天分,成績一直遙遙領先,是村裏第一個考上大學的女孩子,但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在村裏長大的姑娘,心裏的小九九和眼裏的渴望,與村裏其他的孩子一樣,淺水般透明,一眼就能看出來,更談不上什麽閱曆見識、計謀手段。
    但眼前的蘇妍,可以說是在他的眼皮下看著長大的,雖然錯失了她五年的成長,但在自家媳婦田銀花的嘮叨下,他還是對這五年蘇妍所做的一切了解了個七七八八。
    按照他昏迷前蘇妍製定的五年規劃 ,如今的蘇家莊早就變了模樣,舊日的土牆瓦房、摻雜了數代人心血汗水的宅基地,已經被一座座整齊的廠房、倉庫、食堂以及寬闊平整的柏油路所取代。
    曾經的村莊早已經遠去,化成了曆史的塵埃,取而代之的是占地廣闊的幸福社區、設備齊全的幼托一體化學校、九年一貫製的免費現代化學校,正在不斷拓展中的現代化醫院……
    人們的工資、獎金、分紅、逢年過節發的各種禮品……給富足的生活錦上添花!
    過去因爭奪土地、房屋各種資源引發的愛恨仇怨、吵架打罵,早就成了過去式。
    他昏迷前,蘇妍設定的五年規劃方案,已經實現並超額完成了目標!
    否則他就是掙下再多家業,也不可能以一個植物人的狀態躺在床上活了五年!這五年躺著所需要的花費,那是一筆巨額的支出!
    如果不是蘇妍,他蘇奎倉家壓根就沒有足夠支撐他護理五年的底氣!
    他自醒來後,便一次次透過寬敞明亮的窗戶望著蘇家莊,如今夢裏的、記憶裏的蘇家莊早已不複存在,除了熟悉的安澤河,和不遠處河堤上那些熟悉的老槐樹、老柳樹外,如今的蘇家莊已經找不出多少舊時的樣子。
    而蘇家莊的村民們也發生了太多變化,每個人臉上都消去了記憶裏愁苦黑黃的樣貌,取而代之的是紅潤的臉龐,豐盈滿足的微笑,看到他醒來,都喜笑顏開地向他問好。
    這些人裏有很多他熟悉的麵孔,五年的時光將他們的神色臉龐雕刻的更顯富足,一看就知生活的如意和日子的富裕。
    還有很多不熟悉的新麵孔,經妻子介紹他才知道這都是周圍十六個村子合並來的新村民,他們這些時日來都陸陸續續、成群結隊地上門來看他,每個人都親切地叫著他“老支書”、“蘇支書”……向他問好,幾個和他握手的他倒還記得,都是原來其他村裏的支書,如今是蘇家莊聯合村村委的成員。
    原蘇家莊的人也發生了很多的變化。
    其中變化最大的便是蘇家老院。
    如夢裏一樣,蘇春江和蘇白氏養下的幾個孩子,個個都沒有良心。
    和夢裏一樣,蘇春江癱瘓在床,本就暴烈的脾氣越發捉摸不透,整天汙言穢語大罵妻子兒女,無人待見,自然也沒人再好好照料他,蘇白氏更是懶得照顧他,到最後連一碗水都沒能喝到,餓著肚子渴著嗓子就離開了人世。
    接著便是蘇白氏癱瘓,嗜煙如命的她和夢裏一樣,自己把自己送進了火葬場。
    但蘇長江、周曉麗卻是個變數。
    夢裏的蘇長江和周曉麗帶著三個拖油瓶兒子活的好好的,三個兒子繼承了蘇家老院、蘇家前院、蘇長河家的宅基地,在蘇家莊徹底紮下根來。
    而這裏的蘇長江,則因為抓奸周曉麗,爆出了蘇小寶的生父和真正身世,又因為周曉麗之死和蘇家家破人亡、分崩離析的種種打擊,精神失常,被送進了市裏的瘋人院。
    夢裏的蘇長河依舊遊手好閑、不學無術,最後跟著縣裏的一個包工頭混了一段時間,為了討好上司,他還動了歪心思,把才十來歲的親侄女蘇妍騙進了酒店包房,害的蘇妍差點被那個四十多歲的包工頭給糟蹋了。
    夢裏的“蘇奎倉”得知此事後氣的要抽死蘇長河的心都有了,看著那一切的他也無可奈何,幸好蘇妍聰明,最終機智地逃了出來,這才免遭毒手。
    後來蘇長河跟著一幫流氓混混拉幫結派,攔路搶劫、吃喝嫖賭,無惡不作,儼然成了當地一害,就連他這個村支書說話也不再管用了,好在後來公安嚴打,蘇長河被抓挨了槍子,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蘇長河那個可憐的換親媳婦張玉花,孩子不過百日發燒,張玉花去賭場裏求蘇長河拿錢給孩子看病,卻被嗜賭如命的蘇長河以沒有錢為由將她打罵一頓趕了出去,致使孩子活活燒死在那個寒冷的冬天,此後張玉花的神誌便時好時壞,到最後成了村裏人人厭棄的女瘋子,再後來突然消失不見,生死成謎。
    而這裏的張玉花卻先後擁有了兩個孩子,卻都夭折在周曉麗手裏,張玉花還是瘋了,卻親手溺斃了殺害兩個孩子的凶手,並選擇了同歸於盡。
    蘇長湖自離家出走後便沒有一絲消息傳過來,直到“蘇奎倉”離世,都沒有再見過蘇長湖。那個年代很多南下的人,一去都沒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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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裏的蘇長湖卻拿著黑吃黑的錢,在縣城置辦下了偌大產業,過上了紙醉金迷、左擁右抱的風流生活,卻因為命案告破被槍斃,與之有染的蘇媚卻也因為賣淫曝光,被關進了監獄。
    再也沒有發生蘇媚偷賣蘇妍大學通知書的事情,他也沒有再犯糊塗,欠下良心債,懷著對蘇妍的愧疚死不瞑目。
    蘇長海則是個好命的,入贅進了在安澤市當官的嶽父家,仗著嶽家的資源,從那以後平步青雲,官運亨通,一路坐到了市教育局局長的寶座,卻很少回來看望自己的父母,就連親生父親蘇春江去世,也就出殯的那天來了一次,便在城裏媳婦的催促下匆忙離開了。
    至於蘇家老院的兩個女兒蘇愛霞和蘇愛雲,因為生在那樣的家庭,就連嫁出去,也過得並不如意。
    張蘇兩家換親,張玉花的日子過的不好,蘇愛霞的日子也好不到哪裏去。蘇愛霞本就不是個機靈的,張玉海也不是個好東西,兩口子鬧騰出不少事來,張寡婦也將自己閨女在蘇長河那邊受的氣,都發泄到蘇愛霞身上,最終張玉海成了精神病,在一個深夜將蘇愛霞折磨致死,族人怕不好給蘇家交代,再加上張玉海成了精神病對村裏也是一個威脅,便一起商量好將他勒暈後和蘇愛霞一起懸在了房梁上,最後一起收殮葬在了一處。
    蘇愛雲一心想攀高枝,嫁個城裏人,過上吃香的喝辣的好日子,奈何自己外在條件一般,最後被個二流子哄騙失了清白身子,嫁了個一貧如洗的城郊農民,婚後因為錢的問題鬧得雞飛狗跳,為了獲取錢財,兩個人不走正道,經常偷雞摸狗,成了附近遠近聞名的“三隻手”,連帶孩子也遭人唾棄。
    ……
    夢裏做惡的人,這一世全都遭到了應有的報應。
    而本該早亡的慶華,卻早早從蘇家老院裏脫離出來,跟著女兒蘇妍擁有了另一份苦盡甘來、圓滿如意的人生!
    也收獲了後半生的幸福!
    如果不是蘇妍提前預知了慶華的結局,慶華就是在蘇家熬死、磋磨死,也不可能有膽子離婚。
    說到底,是蘇妍給了她莫大的底氣!
    而蘇妍何嚐不是給了他蘇奎倉莫大的底氣?!有了蘇妍的才華和能力,他才敢貸款,敢創業,跟著蘇妍開創了蘇記食品廠,帶領鄉親們走向致富的道路!
    年少的蘇妍,麵對貧窮落後的蘇家莊,提出的致富之路,當別人都在質疑一個毛孩子的異想天開時,隻有閱曆半生的他,卻毫無理由地信任蘇妍並執行到底,那些毫無由來的、堅定的信任和篤定,現在想來,他才終於明白其中原委!
    ……
    好在現在一切都來的及,他不僅能親眼見證慶華的幸福,將來也能親眼見證蘇妍的幸福,以及她帶領著蘇家莊的人們親手創下的蘇氏集團,和打下的這一片江山!
    曾經的愧疚,曾經的悔恨,在這一世將終得釋然和圓滿!
    他暗暗決定,等他身體恢複好了,他還要去蘇氏集團做安保,哪怕看大門也行,他要親自為蘇妍,為長格,為這些可愛的孩子們保駕護航,守護好他們辛苦創下的基業!
    ……
    無與倫比的激動讓他的眼眶發熱,胸腔裏激蕩著混合了兩個世界、兩種人生的複雜情緒。蘇奎倉嘴唇顫抖,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能愣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家三口。
    初冬的暖陽光線燦爛,將房間照的一片溫暖。
    田銀花開心地招呼三人坐下,又將愣怔怔的蘇奎倉扶到沙發上坐下。
    蘇妍知道蘇奎倉正在恢複期,思維有時候跟不上現實,倒也沒太在意他的異樣。
    這段時間蘇氏集團的對外貿易做的如火如荼,剛從各大交易會飛回來的蘇妍,剛回到安城縣,便和同樣風塵仆仆趕回來的徐卓全碰了麵,於是一家三口便打算趁著這個難得聚集的機會,一起趕到蘇家莊,來看望蘇奎倉。
    蘇妍笑意盈盈,向雙方做了簡單介紹,“五爺爺,五奶奶,這是我爸徐卓全,這是……”
    蘇家莊的人和事,徐卓全雖然沒有太大印象,但聽母親和妻子聊過很多次,對這邊的事情多少還是了解一些。
    從輩分上論,蘇奎倉和田銀花應該管徐奶奶叫嬸子,徐卓全和蘇奎倉夫婦兩個是平輩。
    但現在徐卓全娶了劉慶華,蘇妍管他叫爸,管蘇奎倉兩口子叫爺爺奶奶,要是按蘇妍母女倆這邊的輩分來論,他得管蘇奎倉兩口子叫叔和嬸,平白地矮了一個輩分。
    這讓徐卓全有些叫不出口。
    對於蘇家莊這個曾生養過他幾年的故鄉,徐卓全的感情並不深,但比較複雜。
    他祖輩的墳塋,在批鬥的年月裏被平了,變成了平坦的耕地,無數的牛羊人腳從那裏踏過,無數的小麥玉米大豆在那裏生長,後來母親循著記憶一點點找到了墳塋的遺址,將祖輩的骨殖挪到了分給自己的田地裏。
    再後來宅基地和田地被村企征用,蘇家莊所有的墳塋,都被集體遷移到安澤河附近的公墓裏,他們徐家的祖輩長眠之地才算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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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家莊吞噬過他們徐家的人命,他的父親在這裏被批鬥致死,他的母親懷揣著對他的執念苦苦掙紮,他從這裏被抱走,母親被迫骨肉分離了半個世紀,直至母親暮年才得以母子團聚。
    愛這裏他還談不上,但小時候恨這裏的時候,是真的恨!
    尤其是後來他跟著表叔逃亡港城的那幾年,他猶自記得家裏被打砸,父母親人被拉去批鬥的場景,就會對蘇家莊和這裏的人們,升起無盡的恨意。
    尤其是後來多年,和母親骨肉分離、音訊斷絕的時候,他和表叔都認為母親熬不過暴民們的磋磨,肯定早已經香消玉殞了。
    所以對蘇家莊和這裏的人們,他隻有恨,沒有愛和敬。
    直到他遇到蘇妍和劉慶華,這兩位偉大的女性,一個是他的摯愛,一個是他的至愛。
    對劉慶華,他發自內心的尊重和愛戀,對蘇妍,他發自肺腑地寵愛著這個自小不幸卻又堅強的女兒。
    是她們在母親孤苦無依的時候,將母親當做自己的親娘和親奶奶,帶在身邊照顧;是她們用善良和包容,給了母親一個溫暖的家,才讓母親熬了這麽多年,才終於守的雲開見日月,母子終於團聚。
    他本想著將蘇妍留在魔都,留在港城,留在羊城……哪怕任何一座大城市都行,他有這個資本,讓蘇妍母女兩個過上衣食無憂的幸福生活,但蘇妍卻依舊選擇了回來,回到蘇家莊。
    她被這裏的村民們愛著,敬著,嗬護著,即便被蘇家老院的人狠狠傷害過,卻依舊放棄大城市的繁華,放棄熱戀中的愛人,毅然決然地回到村裏,開創了蘇氏集團。
    她所做的一切,無非都是為了回饋那些年鄉親們對她釋放的善意,為了振興鄉村、改變家鄉貧窮落後的麵貌,用所學的知識帶領鄉親們創造美好富裕的生活。
    她說到的,都做到了。
    自己母親也早已經放下過往,並在母子倆團聚的最初,便也勸過他要放下。
    如今母親既然已經放下了,他也要放下了,不然他也不會陪母女倆走這一遭。
    ……
    “妍丫頭……”蘇奎倉顫抖著嘴唇,眼裏淚花閃爍,“……五爺爺做了一個長長的夢……”
    蘇妍愣了一瞬,便迅速明白過來。
    劉慶華的臉有些發白。
    母女兩個已經交過心,自然明白彼此顧慮的是什麽,也明白蘇奎倉未說完的話裏,是什麽意思。
    這些事說起來匪夷所思,但自己心裏知道就好,還是不要說出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蘇妍衝母親安撫地笑了笑,便握住蘇奎倉的手,“……五爺爺,您不要累著了……你想說的,我都明白……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想……我們要放下,向前看……”
    話裏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蘇奎倉已然明白,自蘇醒後一直沉甸甸的心思,也終於輕鬆起來。
    他擦掉眼角的淚,猶如擦掉背了兩世的心債,整個人精神煥發。
    敏銳地察覺到這些變化的徐卓全,雖然不知道蘇妍母女和蘇奎倉之間秘而不宣的秘密到底是什麽,但看三人的神態變化,便知道他們已然在瞬間達成了一致意見。
    “蘇支書,你好!”徐卓全溫和又不失禮貌地伸出手。
    “徐先生,歡迎回來!” 蘇奎倉愣怔了一瞬,在田銀花和蘇妍笑盈盈的提示下,兩雙大手握在了一起。
    蘇奎倉何嚐不明白徐卓全的意思。
    作為蘇家莊曾經的地主崽子,曾經被村民們批鬥的對象,又被迫和親生母親骨肉分離了五十多年,心裏恐怕早就視蘇家莊和村民們為敵了吧?否則也不會在和徐嬸子母子相認幾年後才願意來到這裏。
    徐卓全的情況,他也聽老妻田銀花提過幾次,也知曉他現在是大老板,旗下資產遍布華國各大城市,蘇氏集團的對外貿易開展的如此紅火,其中也少不了徐卓全的推波助瀾。
    作為曾經視蘇家莊為敵的人,如今卻願意陪著蘇妍母女來看他這個見證過徐家落魄的村支書,說明徐卓全也放下了。
    真好,無論是他們還是她們,都放下了過往,與過往達成了和解,未來的路,就是心無旁騖地去闖,去走,去鋪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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