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鼎趕緊點頭，
    “是啊，剛才你三叔找到我說是生活不如意，遇到了困難。
    畢竟是一家人，我哪裏能夠看著他過得這麽苦？”
    慕鼎坐在慕雲歌對麵，身體微微前傾，眼神懇切，帶著幾分哀求的意味。
    “雲歌啊，你三叔這些日子可真是太難了。”
    慕鼎眉頭緊鎖，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他這些年事業不順，家裏又出了那麽多事兒，每天愁得頭發都白了。”
    說著，慕鼎抬手輕輕歎了口氣。
    “你知道他現在混得有多差嗎？因為投資失敗欠債了，把宅子都賣了，現在一大家子擠在破破爛爛的房子裏。
    那房子還沒有我們家一個廁所大，環境也差，看起來髒兮兮的。”
    “他明明比我還小了好幾歲，現在卻是滿頭白發，看起來比我還蒼老了……”
    見慕雲歌沒有說話，慕鼎接著回憶道：
    “你小時候，三叔可疼你了。
    你最愛吃的糖人，三叔每次外出回來都給你買；
    你被別的孩子欺負，也是三叔第一時間衝出來護著你。
    他那時候對你多好啊，把你當親閨女一樣。”
    慕鼎邊說邊觀察慕雲歌的表情。
    慕雲歌靜靜地聽著，表情有些複雜，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
    慕鼎見狀，趕緊趁熱打鐵，又說道：
    “你現在有出息了，日子過得好，可不能看著三叔在水深火熱裏不管啊。
    他就盼著你能拉他一把，你要是不管，他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說完，慕鼎緊緊地盯著慕雲歌，似乎在等待著她的答複。
    慕雲歌沉默良久，終於緩緩開口，
    “我知道你嘴皮子厲害，但是你也不能昧著良心瞎編啊，他對我好不好我還不知道？”
    慕雲歌斂眸，似乎是不太願意回憶起那段往事。
    慕雲歌從小不受重視，慕鼎是個不管事的，親媽也是個淡漠的人，沒有人在意這個女兒。
    如果不是身子不好，他們肯定會再生一個。
    慕雲歌不知道自己小時候怎麽過來的，但是一直在老爺子帶走她的那段時間，她都是過得很差。
    昏暗的屋子裏，慕雲歌瑟縮在角落，身上還留著三叔慕慶國打罵後的淤青。
    剛剛，他的女兒又惡人先告狀，說慕雲歌弄壞了她的玩具，慕慶國不分青紅皂白，抄起手邊的掃帚就往慕雲歌身上招呼，嘴裏還罵罵咧咧：
    “你個沒爹教沒娘疼的東西，就知道惹禍！”
    慕雲歌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不敢哭出聲。
    她知道，就算自己解釋，三叔也不會相信。
    在這個家裏，慕慶國的女兒就是掌上明珠，而她就像沒人要的野草，任人踐踏。
    更可怕的是，她的親生父親居然也是這麽認為的，覺得都是她的錯。
    窗外的雨淅淅瀝瀝地下著，打在窗戶上，仿佛也在為慕雲歌的遭遇哭泣。
    慕雲歌一直很羨慕家裏其他的女孩子，她們都被寵愛得很好。
    隻有她一直以來都不被重視，就連吃穿用度都比不上她們。
    突然，門“砰”的一聲被推開，慕慶國的小女兒趾高氣昂地走進來，衝著慕雲歌得意地揚了揚下巴：
    “哼，誰讓你跟我搶東西，這就是下場！”
    慕雲歌看著她，心中滿是無奈和委屈。
    “你明知道我沒有弄壞你的玩具，為什麽要這麽說？”
    慕珍珍冷哼一聲，
    “我就是故意的怎麽了？你有什麽意見嗎？”
    夜深了，屋子裏漸漸安靜下來。
    慕雲歌望著黑漆漆的天花板，暗暗發誓，一定要努力長大，離開這個沒有溫暖的家，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光明。
    後來被老爺子接走了，慕雲歌才鬆了一口氣。
    無論怎麽樣都比繼續待在這個家裏好，所以她也拚了命地學習老爺子傳授的知識，想要留在那裏。
    慕雲歌眼神冰冷，宛如寒夜的霜雪，直直地盯著麵前的慕鼎。
    小時候那些被家人忽視、委屈的畫麵如潮水般在她腦海翻湧，她用力甩了甩頭，試圖將這些痛苦回憶甩開。
    慕鼎搓著雙手，臉上堆滿討好的笑，聲音帶著幾分急切：
    “雲歌，你就幫你三叔這一次，你現在有能力了……”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嘛，其實他對你也挺好的啊，隻不過誰都會偏袒自己的孩子的。你那些好看的衣服不都是他買給你的嘛！”
    話還沒說完，慕雲歌便打斷了他，語氣冷漠決絕：
    “我不會幫的。小時候你們不管我，需要我了就想起我，哪有這麽好的事。”
    “而且你說的那些都是莫須有的事情罷了，你所謂的好看衣服都隻是他那兩個女兒不要的破爛而已。”
    慕鼎臉上的笑容僵住，眼神閃爍，囁嚅著想要解釋：
    “雲歌，那時候家裏大家都有自己的難處……”
    慕雲歌冷笑一聲：
    “難？難就是你們拋棄我的理由？這麽多年我是怎麽過來的你們根本不在乎。”
    她的聲音微微顫抖，壓抑著多年的憤怒與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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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鼎垂著頭，不敢看她的眼睛。
    其實提起那些往事他也很心虛，畢竟他確實沒有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
    但是他除了是一個父親，也是家裏的長子，是弟弟們的兄長啊。
    慕雲歌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下情緒，一字一頓地說：
    “我不會再被所謂的親情綁架，你們自己的問題自己解決。”
    這頓飯也沒有繼續吃下去的必要了。
    慕雲歌正準備抬腳出門，門“砰”的一聲被撞開，慕慶國如一陣狂風般衝了進來。
    他滿臉急切，眼睛瞪得溜圓，額頭上青筋暴起，雙手像鉗子一樣緊緊抓住慕雲歌的胳膊，力氣大得讓慕雲歌生疼。
    “雲歌啊，你可不能走！”
    慕慶國扯著嗓子喊道，那聲音仿佛破了的鑼，又響又刺耳。
    緊接著，他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滾落下來，鼻涕也順著鼻翼流到了嘴唇上。
    他用髒兮兮的手背胡亂一抹，嗚咽著說：
    “我這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吃了上頓沒下頓，債主天天堵在門口，我都沒地方躲。”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力搖晃著慕雲歌的胳膊，身子也跟著前後晃動，像個失去平衡的不倒翁。
    “以前是我不對，我不該那麽對你，你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計較了。
    你現在日子過得好，拉我一把，就當救救我這條老命。”
    慕慶國說著，雙腿一軟就要往下跪。
    慕雲歌皺著眉頭，臉上滿是厭惡和抗拒，她用力掙脫慕慶國的手，往後退了好幾步，冷冷地看著他，眼神裏沒有一絲憐憫。
    “我可受不起你的下跪，我隻是一個沒爹教沒媽疼的賠錢貨而已。”
    慕慶國弓著背，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眼神中滿是祈求，
    “雲歌啊，我以前真是犯渾啊！”
    慕慶國聲音顫抖，帶著哭腔，
    “我那時候豬油蒙了心，對你不好，我知道錯了。”
    他邊說邊抬手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看我這嘴，不會說話，淨幹糊塗事兒。”
    慕雲歌冷冷地站在一旁，眼神裏沒有一絲波瀾，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現在我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債主天天上門鬧，我實在沒轍了。”
    慕慶國越說越激動，鼻涕眼淚都流了下來，
    “你就行行好，幫我把債還了吧。我保證，以後一定改，重新做人。”
    他頓了頓，又急切地補充道：
    “還有啊，你再給我份體麵的工作，讓我能有點收入，好好過日子。
    我以後肯定聽你的話，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你爸剛剛說的對，在公司裏還是得有家人幫襯才行，萬一被外人欺負去了都沒人給你說理是不是？”
    “我們都是你的親叔叔，怎麽會害了你？”
    慕雲歌冷笑一聲，
    “你早幹嘛去了？現在知道錯了，當初對我惡語相向、拳腳相加的時候怎麽沒想到會有今天？
    這債我不會幫你還，工作更不可能給你找。”
    “公司裏我也不需要所謂的親人幫我，外人沒那個本事害我，想害我的隻有你們這些標榜著親人的吸血鬼而已。”
    說完，慕雲歌轉身就要走。
    慕慶國見狀，趕緊撲上去拉住她的衣角，
    “雲歌，你不能見死不救啊，我是你三叔啊！”
    慕雲歌用力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夜色中，隻留下慕慶國在原地癱坐，絕望地咒罵著。
    慕慶國坐在地上，雙手拍打著地麵，那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滿是怨憤，嘴裏的咒罵聲如洶湧的潮水般不斷湧出：
    “慕雲歌，你這個沒良心的冷血東西！你就是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
    我可是你親叔叔，你看著我落難也不管。
    你有錢又怎麽樣，連一點都不肯拿出來幫我，你不得好死！”
    他的頭發蓬亂得像個鳥窩，衣服也皺巴巴的，滿是灰塵，活像個街頭的瘋漢。
    周圍遠遠地圍了一圈傭人，對著他指指點點。
    有人小聲嘀咕：
    “這慕慶國自己是個廢物，之前就成天遊手好閑的，就算慕雲歌有錢，也沒必要幫他。”
    也有人搖頭歎息：
    “畢竟是親叔叔，慕雲歌是不是做得太絕了，這樣讓一家子人都寒心啊。”
    慕慶國聽到這些議論，罵得更起勁了，聲音都有些嘶啞：
    “你們都看看啊，這就是慕雲歌，她的心比石頭還硬。”
    就在他罵得起勁的時候，慕雲歌冷冷地走了過來，眼神中沒有一絲波瀾：
    “慕慶國，你自己做的那些事，心裏不清楚嗎？我幫你一次，你能改嗎？
    就你那些本事，我也不需要你來公司幫我，別再拿親情來道德綁架我。”
    慕慶國沒想到慕雲歌居然又回來了，一時間有些尷尬，畢竟自己破口大罵都被人家聽完了。
    “雲歌，你就幫幫我吧，我們是血濃於水的親人啊。”
    “滾。”
    慕雲歌隻是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便不再理會他，而是把一張紙拋給了慕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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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你這些年在我這裏花的錢，自己算算，欠了我多少。”
    “之前我不計較，是看到你是老爺子的兒子的麵子上，並不是因為你是我的爸爸。”
    “現在到了該算賬的時候了，你自己要多管閑事我不管你，但是你最好別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來。”
    慕雲歌說完也不廢話，直接出去了，大廳裏隻剩下慕慶國和慕鼎兄弟兩人。
    慕鼎的臉漲得通紅，手中的賬單被他攥得皺巴巴的，指關節都泛了白。
    他眼神中滿是惱羞成怒，嘴裏還嘟囔著：
    “這孩子，真是不懂事，我好歹是她親爹，花她點錢怎麽了？”
    他氣呼呼地把賬單扔到一邊，在客廳裏來回踱步，時不時地還踢一下旁邊的椅子腿，發出“哐當”的聲響。
    想到女兒平日裏的種種表現，慕鼎更加火大。他覺得女兒太斤斤計較，一點都不懂得孝順。
    “我含辛茹苦把她養大，現在花她點錢就開始跟我算得這麽清楚，真是養了個白眼狼。”
    他越想越氣，決定等下次慕雲歌回來好好教訓她一番。
    地上的慕慶國也麵色難看，不過在看到慕鼎這個親爹都被刁難之後心裏有些幸災樂禍。
    “大哥，你和雲歌的關係怎麽這麽勢同水火了，好歹是親生父親啊，她就對你這種態度？”
    慕鼎麵色陰沉，隻覺得在弟弟麵前沒麵子，心裏更加責怪慕雲歌不懂事。
    “她向來是自私自利，不願意幫助親人，等以後她孤苦無依自然是會後悔的！”
    慕慶國幹巴巴笑了兩聲，心裏有些苦澀起來。
    他以後該怎麽辦？慕雲歌一點都不願意幫他的忙，那樣的債務他根本還不起。
    “大哥，我覺得我的日子真的一點也活過不下去了，我沒辦法了……”
    他突然眼眶通紅，滿臉絕望地看著慕鼎，似乎是下定了什麽決心。
    “我也不想連累大家，如果以後我的妻子女兒遇到了什麽困難你一定要幫她們一把，算我求你了。”
    慕鼎聽到這話呼吸一窒，察覺到了慕慶國的狀態不對，趕緊拉住了他的胳膊，
    “你想幹什麽？你別犯渾！”
    “我沒有犯渾，我真的走投無路了，隻有這樣才是最好的辦法。
    債務是我的，我死了自然是人死債消了，這樣對大家都好。”
    慕慶國笑得戚然，看的慕鼎心裏酸澀，自責自己沒有幫到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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