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官家經不起這樣的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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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臘看著勝利的天平逐漸向著自己傾斜,慢慢的也放下心來。
    天下大勢,順之者昌,逆之者亡。
    大宋官家倒行逆施十幾年,百姓們早已經忍無可忍了。
    方臘不過是一個引路人罷了,真正想要大宋性命的是千萬被壓迫的無法存活的人。
    隻要今天能夠攻破汴梁,擒了官家,讓所有人知道朝廷的虛弱。
    等到群雄並起,中原割據,自己鞏固江南向北一統天下,再造一個太平盛世!
    方臘的手微微發抖,眼看多年的願望就要實現了,怎能不讓人感歎?
    這時候遠處匆匆跑來的一人打斷了方臘洶湧的思緒。
    那人是厲天閏部下的探子,此刻跑的氣喘如牛,神情慌張。
    孫寅皺了皺眉頭,將那人帶了過來。
    那探子渾身濕透,滿臉疲憊,充滿警惕性的向著周圍看去。
    他走上前對著方臘耳邊說了幾句話,方臘的眼裏精光四射,沉聲道:“你看的真切?”
    探子看著方臘,斬釘截鐵的說道:“回聖公,小人絕對不會看錯!”
    孫寅聽了探子的話也變了臉色,望著方臘道:“聖公早要做決斷!”
    方臘望著城牆上正在廝殺的軍卒,臉色陰沉的可怕。
    他稍作沉思,叫過幾個傳令兵開始發布命令。
    此時城牆上禁軍的抵抗力量已經達到了極致,越來越多的方臘軍衝上了城牆。
    天上的雨越來越小,天色逐漸明亮起來。
    楊元嗣看到苗傅就在自己不遠處,他本來左手已經受傷,全靠一把戰刀殺敵。
    周圍的親衛也隻剩了十幾個人,都殺的渾身浴血,盡量將苗傅護在中間。
    苗傅穿的是帶有獸頭吞口肩鎧和帶著大紅披風的鎧甲。
    這正是大宋高級軍官的通用裝束,也吸引來了大隊的方臘軍。
    他的侍衛們已經抵擋不住,苗傅仗著盔甲厚,一連砍死了四五個敵軍。
    後麵一個方臘軍推開身邊的軍卒走了過來。
    他手裏舉著一把沉重的鐵錐,三五下就將苗傅的侍衛砸的東倒西歪。
    苗傅舉起手中的戰刀朝著敵人砍去,卻被輕鬆躲開。
    那軍卒舉起鐵錐第一下將他的戰刀磕飛,第二下敲在苗傅右臂上,直接將右臂也砸斷了。
    他又將鐵錐高高舉起,馬上就要將苗傅的腦袋砸碎。
    苗傅眼看著越來越近的鐵錐,想著躲避,卻覺得身體沉重無比,無法移動分毫。
    他眼看敵人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微笑,一截矛尖從他脖子裏透了出來。
    楊元嗣將刺入方臘軍脖子的槊拔了出來,一腳將他踢翻。
    苗傅感激的看了楊元嗣一眼,想說點兒什麽又開不了口。
    侍衛們將苗傅扶了下去,畢竟在這裏他也已經沒法戰鬥了。
    楊元嗣不知道自己已經殺了多少人了,他現在嘴裏老是有一股揮之不去的血腥味。
    這種味道使他有種想嘔吐又吐不出來的感覺,隻能大口大口的呼氣。
    城牆上的敵軍眼神充滿恐懼的看著楊元嗣,他身上的鮮血被雨水衝刷幹淨了又沾滿,反複形成了一種奇怪的顏色。
    這時候雨已經完全停了,天色大亮。
    楊元嗣放眼望去,心裏暗暗的吃驚。
    城牆上的人還是越來越多,可是他們的裝束明顯跟方臘軍不一樣。
    這些應該都是田虎和遼人的軍卒,那麽方臘哪裏去了?
    城牆上的宋軍還在抵抗,不過形勢也不容樂觀。
    楊元嗣想著實在不行還有退守宮城這條路,現在重要的就是撐下去。
    徐寧的金槍班已經戰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都廝殺了一夜,筋疲力盡。
    魯達的大刀已經砍的缺了刃,他實際離元嗣不到一百步,昨晚卻根本顧不上彼此。
    楊元嗣隻感覺渾身酸疼,好在還是有一股氣在。
    他活動了一下筋骨,又將前麵的敵人一槊刺倒。
    其實不光是大宋禁軍減員半球,城門下的田虎軍也損失慘重。
    他們一開始用瓦礫堆積的那座小山已經被踩的矮了有三尺。
    不過旁邊掉下來的屍體已經堆積的跟城牆也差不多高了。
    田虎現在的心情也很矛盾,天快亮的時候,方臘那邊急匆匆的跑過來一個斥候,帶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
    大宋官家半夜的時候就從東華門跑了,現在不知所蹤。
    方臘和田虎這次行動謀劃了三年,他們的目的也不一樣。
    方臘的目標是官家,田虎的目標是汴梁城內的金銀財寶。
    現在官家跑了,方臘下了決心,帶著全部隊伍追蹤而去。
    現在汴梁城下就隻有自己這一支隊伍了,擺在麵前的有兩個選擇:
    劫掠汴梁城或者攻破皇宮大內。
    前者不費吹灰之力,後者還需要攻破宋軍的最後一道防線。
    田虎心裏搖擺不定,他知道現在時間其實已經非常緊迫了。
    大宋朝廷的援軍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回援,自己的部隊搶了還要安全撤退,這都需要時間。
    他看著城牆上的混戰,一時下不了決心該怎麽辦。
    汴梁城內的居民夜間聽見城中喊殺聲起,知道是賊人已經攻進了城內。
    隻是天黑雨大,誰也不敢出門查看。
    汴梁自從北周建立,再也沒有經曆過戰火,承平日久。
    城中百姓也早已經忘了怎麽樣應對亂世。
    天剛亮,一些大膽的居民開始探頭探腦的出門觀察。
    他們很快就發現賊人攻擊的隻是皇宮大內,並沒有四處擄掠。
    賊人如果在城外,那麽就應該往城內躲。
    如果賊人在城內,那自然就要往城外跑了。
    隻要有第一個人開始跑,就會有一堆人跟隨。
    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汴梁城內的百姓們就開始攜帶著財物四散而逃了。
    這也成了壓垮田虎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知道,現在那些部下肯定再也沒有了攻城的心思了。
    田虎命令身邊的傳令兵吹響了撤退的號角,城牆上的軍卒其實也早就失去了戰意。
    這些大宋的禁軍戰鬥力實在是超乎了他們的想象,他們是來搶劫,不是來拚命的。
    這時候聽見了撤退的號角,急忙調轉矛頭潮水一樣退了下去。
    城牆下的遼軍早已經按耐不住,已經開始上馬四處擄掠去了。
    耶律石墩看著部下的兒郎們如狼似虎的四散而去,滿意的點了點頭,搶劫擄掠才是正事嘛。
    城牆上的宋軍眼看著叛軍離去,心裏也隻有慶幸。
    大半夜的廝殺也已經使他們失去了下城追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