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也大聲嚷嚷開了：
    “什麽偏向我們？我們老百姓雖然用水車，但這勞什子的圖，可都在縣太爺手裏管著呢，哪裏是我們這種老百姓知道的東西？”
    “對對，沒錯，這明顯更傾向於這群當官的，他們見多識廣，知道的肯定也多，懂的更多。”
    兩方爭執不下，眼看要打擾到台上比賽的兩隊，聞祭酒不得不站出來。
    “諸位觀眾，請保持理智和安靜，不要打擾到選手們解題。”
    眼見觀眾台要失控，他繼續解釋道：
    “方才兩邊觀眾席考慮到的問題，皇上早已考慮周全。”
    “第一，為何讀書？”
    “第二，為何科舉？”
    聞祭酒的聲音鏗鏘有力，頓時現場一片安靜。
    緊接著，他一揮袖袍，指向場中正在埋頭解圖的學生們繼續說道：
    “讀書使人明智，科舉為國選材——”
    “但若讀死書、死讀書，連百姓生計都不顧，這樣的學問要來何用？這樣的官員要之何用？！”
    麵對聞祭酒的質問，現場的兩方觀眾席都瞬間安靜了下來。
    場上，李毅接過圖紙後，其它四人便立刻圍了上來，比起國子監那五人如無頭蒼蠅一般亂轉，明顯，李毅這組做事情更有條理。
    “我們先把圖紙搞懂，你們過來......”
    李毅將圖紙鋪在案幾上，手指迅速劃過關鍵部位：
    “虎子，你計算水流；阿寧負責計算水鬥大小；狗子，你將圖紙上的數據報給他倆；我和包子研究調節閥的活動性。”
    希望小學的五人分工明確，立刻進入狀態——
    沒一會兒，幾人陸續得出：
    “若水流速三丈，齒輪該用七齒配五齒！”
    “水鬥帶著螺旋紋路，雖然阻力比會稍大，但這樣舀水更多，還不易灑！”
    “若是加上可旋轉的銅管成本上會高點，但使用時轉個方向就能澆不同地塊，更具實用性！”
    有了這個思路，五人甚至要了些木板，開始製作簡易的模型。
    而國子監這裏，就有些不夠看了，簡直可以用潰不成軍來形容。
    “怎麽辦？這個《水經注》裏也沒寫啊？”
    “齒輪？那不是工匠的賤業嗎？”
    為首的藍衫學子見對麵已經開始動手做模型，竟有些惱羞成怒道：
    “有辱斯文！我等讀書人豈能將精力放在這等奇技淫巧上！”
    雖然成績還未出來，但無論是觀眾席上，還是評審席上的人，都能看出兩個學院的差距。
    很顯然，在實際生活中，兩個學院的學生麵對挫折的態度是迥然不同的。
    這讓原本叫囂的國子監學子父母開始反思。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希望小學的五人組已經將簡易模型組裝完畢。
    五人要了一桶水開始現場試驗。
    簡易的木製水車在人工小溪中嘩嘩轉動，通過齒輪組帶動銅製出水口，竟真能360度旋轉灌溉！
    “成了？”
    聞祭酒是全程看著五人從畫圖到組裝完成的，他心中的震撼，比在場的任何一人都要強烈。
    反觀國子監五人組這裏，到目前為止，案幾上也隻擺了兩張潦草的示意圖，旁邊還滴著墨漬，顯然中途爭執過。
    “不對，現實中的水流還要參考風速的影響，我們剛才沒有考慮到這部分。”
    李毅看著流動的水車，正巧，方才露台上吹起了風，那風車就有些搖晃，顯然是底座還需要改進。
    他回頭看了一下燃著的香，道：
    “還有時間，我們再改裝一下。”
    五人一致同意，也不浪費一分一秒，立刻開始埋頭改造。
    “老師說過，在結構裏，三足鼎立的結構是最穩固的。”
    李毅迅速畫出支撐架草圖：
    “我們先按照圖紙將水車的底座再穩定下，你們覺得呢？”
    “可行！”
    四人異口同聲道，於是李毅抄起木工刀，其他四人也紛紛上前幫忙。
    哢嗒——
    底座的三角支架逐漸成型，猶如龍爪般緊緊扣住地麵，這下，就連聞祭酒都不由自主仰著脖子看了過來。
    吱呀——
    活扣轉軸隨風向微微偏轉，反而借風力加速了水車運轉。
    在最後一點香燃盡之前，改良版的水車完工了！
    “妙啊！”
    聞祭酒激動地衝上前，圍著這水車上下左右地觀看：
    “這要是用在田地裏，那些幹涸之地不就都能變成良田了嗎？”
    比賽的結果顯而易見，希望小學在最後一局中，以五位裁判全部支持的票數得勝。
    最終，二比一贏了國子監。
    “怎麽......怎麽可能呢？！那不過是一群泥腿子啊！”
    王司業看著台上歡呼的希望小學的學子們，呆滯地說道。
    “可是，除了那幾個百年世家，往上數三代，誰還不是泥腿子呢？”
    王司業邊上的同僚淡淡的說完，也跑去台上看希望小學這座水車了。
    此刻，山長和文太傅等五個評審已經站在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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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長繞著那水車左看右看，還拿起來端詳了一番，這小東西竟然不單單隻是個模型啊！
    “哈哈，果然是英雄不問出處，這東西可比皇上給的圖紙精細多了。”
    山長小心翼翼地撥動水車齒輪，隻見那三層木質齒輪組咬合緊密，輕輕一觸便能帶動整個裝置運轉。
    山長不可置信地望向文太傅：
    “這次，我們輸的心服口服。”
    “切，以後你們還會輸，老武啊，別怪我沒提醒你，你要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我們已經不是靠八股文治國的時候了，培養人才，也要與時俱進，跟上大明的發展才行。”
    他朝嬌嬌的方向努了努嘴，勸他說道：
    “你看看皇後娘娘做的那些事，未來的朝廷，真的隻需要死讀書，隻會寫文章的學生嗎？頑固之人，都將被淘汰。”
    山長聞言，沉思片刻，他看著自己這邊這群垂頭喪氣的國子監學子。
    他們並不比希望小學的學生笨，甚至資源更好，可是為什麽還是輸了？
    真的隻是他們自身的問題嗎？
    顯然不是！
    與希望小學的那群孩子相比，自己這邊的學生，在麵對困難時韌性不足，解決問題的思維也不夠靈活。
    他似乎有些明白，當初皇上和皇後一意要開設希望小學的原因了。
    最終，他歎了一口氣：
    “是我狹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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