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長慶和苗姨娘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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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微腦子又糊塗了,她認為自己產生了錯覺,方才那個陌生的男子,才是與她耳鬢廝磨的那個。
    她忽然感到痛苦,惡心,反胃。
    回去就埋頭吐了一通。
    郭嬤嬤心疼壞了,\"姨娘,您到底看到了什麽?\"
    她抓著凳子的扶手,指甲將其劃出痕,指甲外翻的疼,也掩蓋不了她此刻的驚懼。
    半晌,苗微呆滯的看著郭嬤嬤,\"你說,爺是個什麽樣的人?\"
    在院裏,除了她就是郭嬤嬤接觸爺最多。
    郭嬤嬤不明所以,\"自然是個……好人。\"
    她總不能說李溯的壞話,畢竟人在屋簷下。
    \"好人?\"苗微呢喃複述,望著銅鏡前擺的人偶,悲恨相加。
    這世道,誰能是好人?
    她就像這世間的浮萍,被水流推來推去,到頭來,連一個真相,一個曲直都得不到。
    水從哪邊來,她往哪處飄。
    苗微敢去問嗎?
    她不敢,即便她覺得自己猜對了,也不敢去質問李溯,質問那個陌生的男人。
    \"郭嬤嬤,我想回家。\"苗微擠出一絲笑容,看著身邊的老人。
    郭嬤嬤卻欲言又止,\"苗府被抄,老爺和大少爺還在獄中,妾室遣散,夫人與三少爺被安置在了莊子裏,姨娘……暫且回不去。\"
    再者,這李府不放人,哪是她說走就走的?
    苗微連哭都沒有力氣。
    她連家都沒有了。
    哭還有什麽用?苗家因她而亡,娘和弟弟連住……都要寄人籬下。
    而她也被囚在這李府裏,等待審判。
    \"是誰安置的娘和弟弟?\"
    郭嬤嬤沉默了一會兒,\"是淩氏……聽聞苗家被抄,便偷偷派人去接了夫人,遣散妾室的錢,也是淩氏出的。\"
    \"……\"苗微沒有說話。
    隔日便是隆冬,宮裏出了事,李府禁閉大門,而她的院門口,由韓管家與全府的侍衛守著,
    就連淩紓身邊的幾個丫頭,也被轉到了她的院兒裏。
    所有人惶惶不安,城門外有三隊兵馬,聽說是那魏序起兵造反。
    苗微也不敢亂猜測,半年來,她在這李府學到的,別人說的話不能信,心裏的猜測也不是對的,
    看到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然而這緊張的氣氛也就持續了四個時辰。
    環王與太後的醜事雖被宮中壓下,卻還是傳了出來。
    魏序不是要造反,造反的是環王。
    一係列的反轉到她耳朵裏,她也沒聽明白,隻曉得,李溯被下了大獄。
    因貪腐,行賄,數罪並罰,擇日死刑。
    這罪是該滿門抄斬的,陛下仁慈,將後院遣散。
    郭嬤嬤收拾行李的時候,苗微坐在床頭摸著肚子,還恍惚。
    \"我走了,夫人怎麽辦?\"
    郭嬤嬤:\"哎喲,我的小姐,夫人早就與李溯和離了,那莊子是李溯的產業,也被朝廷沒收,夫人…淩小姐將您的娘,接到了淩府,您隻管安心去養胎,想這麽多做甚?\"
    苗微不可置信,\"夫人與爺和離?夫人就不管爺的死活了嗎?\"
    郭嬤嬤歎氣,\"如今隻能求一個自保,小姐,老奴別的也不求了,就求小姐和夫人能夠平安。\"
    苗微渾渾噩噩的隨著馬車來到了淩府,與她所料不一,淩紓一身雪色狐裘,梳的還是婦人頭,簡單的翡翠別在發間。
    襯得她是杏桃腮李,毫無憔悴之色。
    讓她生出一種錯覺,李府沒散,爺也沒死。
    淩紓看著她,指著淩府一處別苑,\"你娘在裏麵摘梅花,說完釀酒,你去吧。\"
    苗微道,\"夫人……不,淩小姐,我爹和我兄長還能活著嗎?\"
    同為內宅人,淩紓不該知道,可苗微覺得她神通廣大,一定有救人的辦法,包括救李溯。
    此時她也顧不上想,與她耳鬢廝磨的人不是李溯。
    淩紓意味深長的盯著她,隻道,\"進去吧。\"
    苗微不敢多問,她邁著僵硬的步子,往別苑裏走,走到角門前,她回過頭,眼裏含淚,\"夫人,您心裏有爺嗎?為什麽他要死了,您卻一點兒也不傷心?\"
    淩紓沉默,沒有回答。
    這讓苗微覺得,這個女人,有理智,有敏銳,也足夠冷血。
    她不願和自己鬥,是看穿了自己靈魂深處的匱乏。
    而她,就像天上的明月,默默注視著這片灰敗的土地。
    天不敗,明月依舊。
    隻有無知的人,在意生死。
    她以為,自己的控訴總會驅動淩紓采取行動,想辦法救李溯。
    李溯被賜毒酒的那一天,苗微看著淩紓與冬春在院子裏包荷葉雞……
    她難過得當場質問,\"夫人就薄情寡義至此嗎?\"
    一個激動,苗微見紅了。
    當她從混沌中醒來,看到的還是淩紓的臉,終於露出了無奈的神色。
    苗微知道她動了念,抓著她的衣袖,哭著求她,自己可以什麽都不要,不要名分,不要錢財,甚至孩子也可以歸她,隻求不要失去夫婿。
    自古以來,女子的歸處便是夫家。
    沒有人告訴她,女子不需要依附任何人活著。
    淩紓正要開口,那個該死的男人走了進來。
    許久不見,毫無憔悴,還有些意氣風發,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看的至始至終都是淩紓。
    甚至用著她從來沒聽過的口吻,向淩紓討好賣乖。
    苗微徹底頓悟,她所認識的李溯,根本不是眼前這個人。
    李溯道,\"長慶,進來。\"
    一個陌生的名字,陌生的人,當男人走進來,屬於他的氣味,一股腦的往她心口上灌。
    苗微呆滯的望著他。
    她認得此人的眼睛,無數個夜晚都無聲凝視著她的眼睛!
    \"這是長慶,我的暗衛,也是陛下的得力幹將。\"李溯懶洋洋的倚靠在門框。
    苗微渾然聽不進。
    她討厭這個叫李溯的男人,可她已經這麽相信淩紓,為什麽連她也不肯說出真相?
    就因為她是棋子,是太後的人?!
    對,她沒什麽好委屈的,從一開始她就是抱著目的來的。
    是她妄想了感情,妄想當這李府的女主人。
    當淩紓和李溯一走。
    苗微還在抱膝痛哭,長慶坐到了床邊,輕輕如拽她的手。
    苗微憤而抓起床邊的木偶,狠狠地朝他砸過去,\"你……你別碰我!\"
    \"你們把我當什麽!當什麽?看著我對你搔首弄姿,把你當做李溯賣弄,你心裏很鄙夷吧!好看嗎?我是不是很可笑,是不是!\"
    \"枉我還擔憂你,擔憂你的生死,可我連你叫什麽,到底是個麵貌我都不知道!\"
    苗微崩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