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僧是真老！
    皮膚鬆弛的臉上，皺紋溝溝壑壑，又縱橫交錯。
    眯成一條縫的眼睛裏，流露出渾濁的光芒。
    貪婪的欲望在那一條縫裏藏都藏不住。
    歲月的風不止吹白了他的頭發，還吹癟了他的嘴。
    個頭又矮又瘦小，佝僂著背。
    打扮的卻不俗氣。
    可以說是高端大氣上檔次。
    錦絨褊衫，鑲著翡翠的金邊。
    僧鞋上攢著八寶。
    拐棍上嵌著星雲石。
    活脫脫的一個愛慕虛榮，又貪心十足的幹腐老頭。
    孫悟空與楊戩都看出來老者是驪山老母變化。
    哪吒、敖丙以為老者就是老者。
    人參果精人小，道行深。
    一眼看出老者是神仙變化，隻是不認識。
    鳳金金上上下下打量著老者。
    瞄了又瞄，看出了驪山老母的影子。
    對驪山老母的敬業精神佩服得無話可說。
    驪山老母做一行愛一行。
    把自己演成了老院主。
    真真實實的一個老院主。
    眾僧看到老僧進來。都起身行禮。
    鳳金金不落人後。
    躬身施禮，說著大場麵的話。
    “老院主，弟子這廂有禮了。”
    老僧還禮，坐下。
    “方才小的們回稟，說來了東土唐朝的老爺，我特意出來奉見。”
    鳳金金學著《西遊記》裏知了猴兒的腔調。
    “小僧造訪寶山，多有冒犯，還望老院主恕罪。”
    老大拽裏拽氣。
    哪吒、敖丙、人參果精，都捂著嘴偷笑。
    楊戩低垂著眼眸，望著地麵出神。
    孫悟空的牙齒倒了酸。
    老僧繼續聊：“老爺，你一路行來，可知東土到此有多少路程？”
    鳳金金回：“我出長安城，離了大唐邊界，行了五千餘裏。經過兩界山，遇到幾個英傑，結成取經夥伴。
    一路行來，經過西番哈咇國，又行了兩三個月，有五六千裏，方到了貴處。”
    老僧自愧：“了不得！老爺等人已行了萬裏之遙。我等在此虛度歲月，不曾出得山門，可謂是井底之蛙，腐朽無能之輩。”
    鳳金金還要接言。
    楊戩踢了哪吒一腳。
    哪吒給敖丙使了個眼色。
    兩個人架起鳳金金就往外走。
    老僧還等著下文。
    一看走了鳳金金，朝身邊的兩個小童努嘴。
    兩個小童跑著去追鳳金金。
    “大唐高僧，我家師祖與你還有話要說哩！”
    驪山老母為了演好這場戲，在人間待了270年。
    270年，等的就是這一日。
    要走的流程不走完，她在人間的曆練就不夠完美。
    鳳金金讓楊戩領著哪吒、敖丙、人參果精去休息。
    她與孫悟空坐回正殿，與老僧接著聊。
    出家人不探討佛法，賣弄起收藏。
    很快聊到袈裟上。
    老僧便向鳳金金與孫悟空炫耀自己做和尚多年，積攢下七八百件袈裟。
    鳳金金嘴角勾出一絲戲笑。
    驪山老母下界做和尚，無聊到積攢袈裟解悶。
    朝孫悟空看了看。
    【趕緊的，將咱的袈裟拿出來顯擺顯擺！】
    孫悟空火急火燎地跑向包袱。
    急於走完一場戲。
    將錦襴袈裟捧送到老僧的眼前。
    禪堂裏紅光一片，彩氣盈庭。
    眾僧見了，臉上都流露出歆羨的眸色。
    演技相當的炸裂。
    看得鳳金金都以為他們就是觀音院裏的僧人。
    老僧的演技更勝一籌。
    激動得流出眼淚。
    臉上貪婪盡顯。
    “寶貝啊！難得一見。能否借貧僧燈下細細觀賞一宿？”
    鳳金金比孫悟空還大方。
    “老院主若喜歡，拿去就是。”
    聽她語氣，不還都沒關係。
    老僧騙走了錦襴袈裟。
    走出禪堂的鳳金金，心裏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
    想氣，氣上不來。
    想笑，嘴張不開。
    她往日將錦襴袈裟穿在身上。
    也沒見錦襴袈裟發出如此閃耀的光芒。
    戲精，都是戲精。
    錦襴袈裟也是。
    鳳金金去了禪房，叮囑孫悟空幾句。
    孫悟空元神出竅，一個筋鬥雲，去了天庭。
    守南天門的龐、劉、苟、畢、馬、趙、溫、關，五十多天未見孫悟空。
    都惶恐著神情，往孫悟空的腦袋上瞄。
    一看孫悟空沒戴緊箍咒。
    都腰杆彎成豆芽菜。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大鬧天宮的主子回來了。”
    孫悟空笑：“列位免禮勿驚，俺老孫來找廣目天王有點小事。”
    西遊量劫，廣目天王也有參與。
    估摸自己出場的時間還未到。
    心中有一絲詫異。
    卻還是迎了出來。
    “聽聞大聖追隨金鳳凰投胎轉世的大唐和尚往西天取經，今日怎得閑來到天庭？”
    孫悟空急躁：“大唐和尚路上遇到歹人，要放火燒他。
    事情緊急，借老兄的辟火罩一用。快拿出來！快拿出來！”
    廣目天王想要說的詞還未背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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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琢磨了一會。
    語慢：“大聖急懵了頭啊！即是歹人放火，隻該到四海龍王那裏借水才是。
    我的辟火罩隻能罩住物體不被燒，實在是救不了火。”
    孫悟空暴跳：“管那麽多作甚？隻管借與俺老孫就是！快些快些！俺老孫等著向金鳳凰交差呢。”
    廣目天王借出辟火罩的時間未到。
    有意磨蹭：“大聖壓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火爆的脾氣一點未改啊！”
    孫悟空霎時掄出金箍棒。
    “給不給？再與俺老孫耍嘴皮子，給你一棒子！”
    廣目天王哪敢耽擱？
    忙從袍袖裏掏出辟火罩。
    雙手捧著，遞給孫悟空。
    孫悟空拿著辟火罩，一個筋鬥雲，回到觀音禪院。
    辟火罩一扔。
    將整個觀音禪院都罩了進去。
    唯獨未罩取經團隊睡的三間禪房。
    孫悟空的元神回到禪房。
    五方揭諦等睡在西屋。
    楊戩、哪吒、敖丙、人參果精隨鳳金金睡在東屋。
    鳳金金洗漱已畢。
    坐在床榻邊，眼望著躺在地鋪上的孫悟空出神。
    孫悟空元神歸體。
    悄無聲息地爬起來。
    趴鳳金金耳朵邊低語。
    “老大，事情已經搞定，踏踏實實睡覺吧！”
    鳳金金給了孫悟空個讚許的笑。
    側身躺到床上。
    孫悟空站在床邊磨蹭了會兒。
    想睡到床的另一頭，又怕誤了夜間的事。
    幹脆不睡，吹滅鬆油燈。
    側身坐到床邊。
    借著月光，眼眸不眨地盯著鳳金金的臉。
    鳳金金讓孫悟空看沒了困意。
    恐黴了孫悟空的臉。
    閉著眼睛，不敢開口說話。
    翻身，麵向床裏。
    不知不覺，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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