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
    城北醉仙樓旁發現的屍體已經停在了仵作房，隻等屍體的親人到來詢問過後便行驗屍。
    停屍房外，順天府捕頭沈清風腰間跨刀站在樹下，一旁他手下的兄弟圍成一圈低聲討論著屋裏的屍體。
    “大人。”一身灰褐短打的仵作挎著工具箱小跑過來，“現在可要開始驗屍？”
    沈清風手掌按在刀柄上，看著門口的方向，“你先去準備，等死者的父母來之後再說驗屍的事。”
    “是，大人。”
    仵作挎著工具箱先行進了停屍房，做驗屍前的準備。
    “老大。”一身材魁梧的捕快湊到沈清風身側，飛快看了眼停屍房後收回視線，“裏麵那位真的是齊家的小霸王？”
    捕快話裏明顯帶著懷疑，一旁的兄弟們也都點頭應和，顯然對屍體的身份有些懷疑。
    沈清風雙臂環抱在胸前，聞言斜看了他一眼，“怎麽，你們知道些什麽？”
    捕頭撓撓頭，又壓低了些聲音，“那什麽頭兒，我和兄弟們也是昨天撤差後去吃酒知道的，那齊家小霸王想要強搶民女不僅被八殿下撞到了，還被女娘踢了命根子！”
    “是啊。”另一位捕快附和道：“頭兒你是不知道那一腳，大家夥都覺得一陣涼颼颼，這小霸王晚上還能去那種地方？”
    沈清風聞言眼中閃過一抹沉思。
    他昨日不在京城倒是不知道這事，這樣看來齊玉堂出現在那裏確實有些可疑，現在就要等齊舟下朝收到消息趕過來了。
    “沈捕頭，我兒，我兒在何處！”
    齊舟剛下朝便被府中小廝在宮門外攔了下來，得知齊玉堂被害的消息後，身上的官服都還沒來得及換就趕來了順天府。
    “齊大人請隨在下來。”
    沈清風抓住齊舟抓在自己小臂上的手腕，看似是在安撫他的情緒，實則是不動痕跡的將他的手撥下去。
    齊舟眉頭緊鎖跟在沈清風身後進了小院的停屍房。
    現下雖已入秋，但夏日的餘溫尚未完全消散，隻開了兩扇窗戶的停屍房內卻放了整整兩盆冰塊。
    停屍台上蓋著塊白布，仵作剛放好自己的驗屍工具，轉身見兩位大人進來連忙行禮。
    “見過大人，見過沈捕頭。”
    齊舟目不轉睛地等著停屍台，深吸一口氣從沈清風身側走上前，仔細看便能發覺他伸出去的手在輕輕顫抖著。
    唰——
    蓋著的白布被掀起，一具隻剩下皮膚和骨架的屍體出現在三人眼前。
    “啊！我兒！我的堂兒！”
    齊舟眼瞳劇烈收縮，手指在掌心留下痙攣的抓痕，指甲縫裏塞滿了自己掌心的血肉。
    “是誰！是誰害了我兒！”
    齊舟猛地轉回身，雙手扣住沈清風的手臂，像是討命厲鬼般質問。
    沈清風眉頭微蹙，不著痕跡的撥開齊舟的手，聲音沒有絲毫起伏道：“齊大人，切莫悲傷過度，我等定會將凶手緝拿歸案，但現在還有幾個問題需要齊大人配合詢問。”
    齊舟喉嚨梗了梗，抬手擦了擦隻流出來幾滴的眼淚，“沈捕頭你問，本官定當知無不言。”
    沈清風眸色微深，隨即展臂道：“仵作現下需要開始驗屍，齊大人還請移步。”
    齊舟最後看了停屍台上的齊玉堂一眼，跟著出了停屍房。
    簽押房內，沈清風倒了杯茶水放在齊舟手邊。
    沈清風：“齊大人，在下有幾件事想要問問大人。”
    齊舟像是還沒從悲痛中走出來般，視線木愣愣地盯著茶水，“捕頭請問。”
    沈清風意味不明的看了齊舟的神情一眼，輕咳兩聲道：“這第一件事，在下聽聞小公子昨日受了隱傷可是事實？”
    齊舟臉皮似是抽了抽道：“是。”
    沈清風又問：“好，那這第二件事在下想知道的便是，您昨夜確定小公子在府中宿下嗎？若是確定，深夜是否察覺府中有什麽異動。”
    齊舟藏在寬袍下的手緊了緊，眼底似是略過一道複雜的情緒，隨即搖了搖頭：“實在府中宿下，也確實未曾察覺到任何異動。”
    沈清風一雙鷹眸直勾勾地盯著他，似是看透了他所有的秘密。
    齊舟雙手攥緊了腿上的官袍，心底隱隱發虛。
    久聞京城順天府沈捕頭雙眸如炬，斷案如神，今日交鋒當真名不虛傳。
    好在不多時，沈清風便從他身上收回了視線。
    “多謝齊大人配合，小公子的屍體還需要在順天府停上幾日，齊大人可以先行回府。”
    齊舟隨之起身，目露懇切地看向沈清風：“還請沈捕頭盡快找出殺害我兒的凶手，定要他為我兒償命！”
    沈清風隻是點了點頭，將齊舟送出順天府後，又回了後麵的停屍房。
    仵作剛好驗屍完畢從停屍房中出來，其餘幾位捕頭也圍了上來。
    沈清風：“如何。”
    仵作長歎了口氣，語氣凝重道：“老朽我還從未見過這等怪異的屍體，竟然隻剩下了外皮和骨架。”
    一位捕快插嘴道：“那這位霸王是失血過多而亡？”
    仵作先是一愣，反應過來捕頭口中的“霸王”說的是裏麵那具屍體後，搖了搖頭。
    沈清風皺眉：“難道另有他傷？”
    仵作點了點頭：“那位公子的脖頸處有一見血封喉的致命傷，而且我想諸位在發現屍體的地方應當並沒有發現大量的血液。”
    頓了頓，仵作又神情怪異地說道：“況且，他體內髒腑全無，顯然死因並不簡單……”
    “這……”
    幾位捕快麵麵相覷，眼底劃過些驚恐。
    天子腳下，京城之中，重臣之子，死因離奇。
    沈清風眉頭狠狠擰在了一起，不說他做捕頭期間，就說順天府尹上任期間都未曾見過此等案件。
    看來這個案件後續不是順天府還有他能參與的了。
    不過，屍體在這裏停一天，就歸他管一天。
    “你們三個，現在立刻去醉仙樓展開調查，看附近有沒有人於昨夜聽到什麽動靜。”
    “你們三個，去齊府周圍百米內詢問，昨夜是否有人聽到些什麽。”
    “是！”
    兩道任務吩咐下去，沈清風抬腳進了停屍房。
    雖然仵作已經驗屍，但有些江湖痕跡還是要他親自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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