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六零章 威迫英國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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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聯絡溝通的結果讓薩道義稍稍鬆了口氣,中國人肯談判。

    這就好,意味著橫陳海上的艦隊仍然以威嚇為主,而不是真的要攻打馬六甲,徹底跟英國翻臉。

    不過具體的談判代表,卻讓人感到十分的頭疼,居然就是麵前艦隊的司令官鄧世昌。而他選擇的談判地點也非常微妙,正是在新加坡對麵的賓坦島上。

    此時的賓坦島,隸屬於荷蘭殖民之下的印尼管轄,上麵有開采鋁土礦的工地,剩下的則沒有太多居民。反而在一些偏僻的角落裏,潛伏著不少的海盜,卻也沒人肯去清理。

    中國人非常不客氣的選擇這麽一個敏感的地方談判,荷蘭人居然沒有表示激烈的抗議。薩道義猜測,極可能是跟離開艦隊派往爪哇海域的幾條戰艦有關。

    雖然隻是幾條萬噸級的巡洋艦,對於如今的荷蘭王國海軍而言,堪稱是絕對不可戰勝的龐然大物。中國人必然又是打著巡查慰問華僑的名義,讓人無從拒絕。

    薩道義更深深的知道,在賓坦島談判的潛在威脅意味,隻要談判破裂了,那麽他立刻就能看到海對麵的新加坡被艦炮轟平的壯觀場麵。

    懷著忐忑複雜的心情,薩道義公使乘坐一條快艇橫渡海峽,登陸賓坦島。途中看到堵著馬六甲水道東口遊弋的巨大戰列艦,他有些遺憾的暗暗歎氣:“如果能在那些戰列艦上談判的話,或許可以趁機查看其虛實,讓帝國能夠得到最真實清晰的情報。”

    中國人的海軍狀況太過神秘。自從楊浩掌權以來。不斷下水的各種新式戰艦。爆發出的驚人戰鬥力,讓各國海軍為之側目,很想弄清楚其中的奧秘。

    但是很遺憾,截止到目前,還沒有任何他國人員登上這些戰艦。即便是被俘投降的海軍軍官,或者是被中國人聘請去的技術人員,也隻能在沒被改造之前的幾條俘虜戰艦上工作,後來全部被清退到海軍學校。甚至是民用船舶上麵去了。

    這個念頭僅僅是一閃,就被薩道義果斷的掐掉。根本就是妄想,中國這般強硬的崛起,全靠其軍事力量的神秘強大。一旦被人挖掘到秘密所在,那等於是自掘墳墓,傻子都不會那麽做。

    快艇在賓坦島的北麵登陸,就在麵對海峽的一座孤山半腰,鄧世昌臨時開辟出一片宿營地。由海軍陸戰隊士兵負責清理警戒四周,海麵上有驅逐艦在巡弋,四麵除了低矮的平地。一眼可以望見狹窄的海峽中往來的船隻。

    迎接薩道義一行談判成員---其實就是他和一名參讚、兩名秘書隨行,幾輛敞篷吉普拉著十分好奇的幾人顛顛簸簸的到了山腰。又短暫步行之後到了一片平整草地處。

    薩道義瞪圓了眼睛觀察,發現是一片色彩斑斕的軍用帳篷形成半包圍狀,正中間一片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上,一麵大遮陽傘罩住了下方的方桌。

    鄧世昌穿著白色短袖夏季軍裝,愜意的坐在便攜折疊椅上,笑眯眯的等英國人快要到近前了,才站起身來,用英語招呼:“歡迎公使先生來島上做客。”

    薩道義職業敏感度太高,馬上回應:“聽將軍話裏的意思,好像是把這座島嶼當成了中國的領土?”

    外交場合,一點語病都不能隨便讓對方抓住,否則極可能落入被動境地。

    鄧世昌笑道:“賓坦島所在的廖內群島,和東部的阿南巴斯群島、納土納群島,從一千多年前的宋朝時期,就被認為是中國的領土。雖然那之後許多年的舊帝國不太重視海權,卻不意味著我們就此放棄了主權。如今我們做出明確主張,相信周邊鄰邦也一定可以理解。”

    真的是這樣嗎?

    薩道義有心斥之為一派胡言,卻不敢輕易下結論。雖然他堪稱精通亞洲各國情況,卻也難以把中國幾千年的曆史搞的清清楚楚。中國曆史太悠久,文化影響力太大,至少在他所知的一千五百年前隋唐時期,就已經將其文明輻射到周邊國家和地區。說不定那時候代表東方帝國出巡的艦船,就已經到處宣示了主權。

    起碼是在中國的明朝時期,十四世紀的大明帝國,就已經以強大的海軍遠航非洲,據說還在美洲西海岸發現了他們遺留的痕跡。有很大可能,中國人是真正最先環球航行的。

    而按照西方人的一貫作風,凡是他們探索出來的航線上,不管發現的島嶼大陸有沒有人和國家,有沒有文明,統統不客氣的插上旗子宣稱“征服”。他們能這麽做,中國人就不能嗎?

    將心比心,歐洲列強當慣了強盜,下意識的把別人也想象成同類。

    注意到英國佬的神情變化,鄧世昌心裏暗想:“楊先生果然不愧為一代宗師,連外交辭令都如此的精通。涉及到領土主權問題,隻需要拿出‘自古以來’四個字,果然無往不利啊!”

    兩國交鋒,不必真刀真槍拚殺來的輕鬆。從楊浩發出聲明開始,英國人一步步的被動應付。當雙方正式見麵,薩道義實在沒有太多底氣打得贏。

    鄧世昌不急著窮追猛打,抬手邀請對方坐下:“難得有個好天氣,我們千萬不能辜負了。公使先生,先嚐一嚐我帶來的茶葉,應該能符合您的口味。”

    放桌上,擺著一套精美的茶具,壺中的烏龍茶剛剛倒出來,立即有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氣侵入鼻腔,令人喉嚨裏馬上泛出一絲絲清潤的津液,仿佛天氣的燥熱也因此而消減了不少。

    薩道義常年在亞洲,作為中日朝三國朝廷的座上客,當然熟悉東方的茶藝茶道。

    他也知道著急解決不了任何問題,索性放開心胸。有板有眼的接過牛眼杯連續喝了三碗色澤通透的濃茶。一股苦澀過後。舌根泛起絲絲甜味。

    “謝謝鄧將軍的款待,果然是難得的好茶葉。不過,帶著那麽多戰艦,航行數千公裏來到這麽個小島上品茶,將軍閣下是不是有點太興師動眾了?”

    薩道義單手扶著桌麵,目光銳利如鷹隼的盯著對方。

    鄧世昌愜意的靠著椅子背,悠然道:“如果各國海軍的每一次遠航,結果都是能跟對方在小島上安逸的品茶。那麽我想這個世界一定非常的和平,對所有人都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不過很可惜,那樣的事情總是難以實現,往往會演變成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公使先生,您是希望下一次還能悠閑的品茶呢,還是最終兵戎相見?”

    輕描淡寫的,把問題丟了回來。

    薩道義深陷的眼窩不由往裏一縮,心中暗暗吃驚:“這個中國將軍的詞鋒夠銳利的,一點也不像那些拙於言辭的尋常舊式軍官。據說這位是整個中國海軍將官當中,少有的完全沒留學海外背景。是舊的船政學堂培養出來的精英。看起來,果然比其他人更加的難以對付!”

    他終於明白。為何楊浩會那麽放心的讓鄧世昌出來談判,很明顯是對此人十分的信任,不隻是其忠心,更對其胸襟智慧有足夠的信心。

    薩道義決定不在這上麵糾纏,馬上轉換話題:“將軍閣下,我知道之前我國的某些殖民地官員,一時頭腦發熱做了些出格的事情,對此我們感到非常的遺憾,也樂意給出恰當的補償。不過我覺得,之所以發生矛盾衝突,責任應當由雙方來承擔。用貴國的俚語說,‘一個巴掌拍不響’。您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鄧世昌眼睛微微一眯,沒有立即反詰。

    來之前他已經反複看過相關資料,深知這時代的英國人是不可能的隨便給別人道歉的。世界第一大強國的實力,讓他們有足夠底氣蠻橫不講理。為了強行販賣鴉片,他們公然發動對另一國家的戰爭,可想而知到底是怎樣一種國民風氣。這種為了錢財可以犯下任何滔天罪行,卻半點也不為此感到愧疚的思維方式,除了以更加凶狠的手段把他們打敗,沒有任何道理好講。

    鄧世昌還不知道,在楊浩來的時空,哪怕再過一百年,英國人都不會為當初發動鴉片戰爭而道歉。他們的國內曆史,甚至都完全忘了當年有那麽一回事。當然還有一個可能,英國人犯下的罪孽太多,全世界被他們侵略過的國家有二百多個,中國不過其中之一,所以也算不得什麽。

    所謂大國定力,便是“虱子多了不咬,債多了不愁,作惡太多,遭到報複也不當回事”了。

    21世紀的英國都淪落到歐洲攪屎棍子,美國大跟班的境地,都還如此的頑固,更別提如今的維多利亞時代,強橫到天殺地下唯我獨尊的大英帝國。

    有了這樣的見解,鄧世昌才不會閑著沒事跟英國佬磨牙鬥嘴。既然是將軍,那就做他最熟練的事情就好了。

    鄧世昌轉頭望向海峽,指著遠處影影綽綽的戰列艦道:“公使先生應該聽說過我們最新的主力艦,想必沒有在近距離親眼看到她真正的實力,您不介意我展示一下吧?”

    薩道義勉強露出一絲僵硬的笑容,聳聳肩道:“正要看看中國最強戰艦的風範,多謝將軍的慷慨。”

    其實他的心裏亂成一團糟,萬沒想到對方強硬若此,根本不打算口頭上爭鋒,擺明了車馬就是來嚇唬人的!

    鄧世昌的手在空中輕輕一轉,邊上恭候的勤務兵立即轉身跑向帳篷,把命令以電報發送出去。不多時,就見遠處的戰艦忽然轉換方位,堵著海峽出口位置上拉開橫陣,再加上前呼後擁的驅逐艦、巡洋艦,登時把整個航道堵了個結結實實!

    薩道義分到了一架大倍數雙筒望遠鏡,他顧不上研究這玩意是怎麽造出來的,急忙按照邊上人的講解調整焦距,把遠處的景象納入眼底。

    就見那大海之上,原本在靠近的船舶亂成一團!不管是南來的還是北往的,全部被中國海軍擺出的戰鬥姿態給嚇壞了!他們誰也不想卷進海戰之中。那挨了炮彈也沒處說理去啊!

    東側海麵上差不多早都淨空。零散幾條掛著中國旗幟的輪船也紛紛掉頭離開。西側海麵上。開往新加坡的那些船舶不顧危險的在航道內轉身,新加坡港口內停泊的船隻,卻紛紛生火,倉惶逃離!

    其實自從中國海軍逼進馬六甲時,許多船隻都不敢往南海開進,紛紛停泊入港,卻也不敢熄火。此時海麵上風雲突變,他們立即燒旺了鍋爐。不用幾分鍾就能拔錨離開。

    至於英國海軍艦艇,早都跑到海峽北麵嚴陣以待了。

    僅僅是擺了擺樣子,就弄得馬六甲一團糟,可以預見的,在未來想當長一段時間裏,這裏的航運都將陷入半癱瘓狀態。薩道義可以想象得出,如今在新加坡總督府的米切爾爵士,一定在跳著腳的罵娘。

    四艘“河北級”戰列艦緩緩的拉成一字長蛇陣,恰到好處的嵌入航道之中,卻沒有一條艦艇觸碰到兩側水下的暗礁。薩道義對中國人了解海況的程度非常吃驚。這意味著他們圖謀英國殖民地,不是一天兩天了。早已經做好充分的準備!

    慢慢的,四條戰列艦相繼開入中線,壓根不在乎已經被對麵的新加坡岸防炮給瞄準鎖定,徑直殺到賓坦島的西側,將粗壯的炮口橫列,遙遙對準了狹道中一座孤零零的小島。

    悠揚的汽笛聲在海峽中散播開來,之後,就見為首的“河北號”上火光一閃,大炮發射!

    薩道義是頭一回親眼目睹戰列艦炮塔齊射的壯觀場麵!望遠鏡之中清晰放大的景象,讓見多識廣的他禁不住瞪圓了眼睛,身子隨著爆炸閃光狠狠的一顫,心髒在一瞬間都好似停擺了!

    三座橫列的三聯裝305mm主炮,以三管交錯開火的方式,在零點幾秒的時間裏,連續三次轟擊。炮口噴出的橘色煙火,衝出來足有上百米遠!平推著海麵形成的漣漪劇烈的向外擴散,海平麵上呈現明顯的凹陷,沉重的艦體也被輕微的搖撼,似乎有平行橫移的跡象!

    九門火炮打出的煙火牆高度超過主桅,轉眼間散布橫列甚至掩蓋住了整條巨艦!從斜對麵看去,活似一片火海忽然從水麵上爆發開來,形成如山的煙火巨浪排空而起!

    在那滾滾橘紅煙火之中,粗壯的彈頭撕開濃煙以兩倍多音速狂飆,貼著海麵拉出肉眼可見的痕跡!薩道義耳朵裏甚至生出來破空呼嘯的隆隆巨響,那幻覺讓他骨子裏冒出陣陣寒意!

    轉眼之間,炮彈掠空抵達目標小島!海拔不過一百多米的陡峭小山上,陡然間一團團濃烈煙雲急驟的升騰,連續九次爆炸擠在狹窄的空間密集的爆發,轟起一團厚重的蘑菇雲席卷升騰而起,遠遠看去,蔚為壯觀!

    不多時,海麵上的炮聲和小島上的爆炸聲接踵而至!隔著那麽老遠,薩道義都覺得大地好似被搖撼了一般,激烈的讓人心髒都跳錯了拍!

    薩道義如今對海軍也有了相當的研究,他馬上得出一個可怕的結論!這麽密集的重炮連發,如此遠的距離上那麽精確的命中,意味著海戰之中,對上這種戰列艦的艦艇將十分危險!他們根本連靠近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威力驚人的炮彈在十幾公裏外擊毀!

    怪不得英國海軍屢次慘敗,居然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麵對如此驚人的戰艦火力,根本毫無還手之力啊!

    這還沒有完!第一條戰艦九發打完,迅速讓開位置,後麵三條相繼開到那裏,一樣打出九發速射。三十六發炮彈接連不斷的在孤島上炸開,沸騰的煙火將整個島嶼徹底的包圍吞噬,一道濃烈的蘑菇雲升騰起來數百米高。無數的碎石從煙雲之中崩飛,好似彈丸破片亂糟糟的拋射向海麵。

    驚天動地的爆炸聲動地而來,好似在海麵上掀起了巨浪。足足十幾分鍾過後,孤島上的煙火才慢慢消散,望遠鏡看過去,卻見小山居然被轟碎了頂部,炸得麵目全非!

    薩道義心驚膽戰!這樣的火力如果是朝著對麵的新加坡開打,隻怕用不了幾個齊射,就能把城市和港口徹底化為廢墟!

    有岸防炮又能怎麽樣?恐怕開不了幾次,甚至都來不及瞄準,都可能被人家先把後麵給滅了。整個城市被轟成廢墟,光有炮台能起什麽作用?

    四艘戰列艦,攻擊同一個目標,居然沒有一發炮彈打偏了,那驚人的精度,預示著中國海軍已經完全掌握了這些龐然大物!隻要有人膽敢挑釁,他們就算沒有英國海軍那麽高超的操船技術,隻憑這射術,也能立於不敗之地!

    隨行的英國外交人員中,有一名是海軍軍官裝扮,看到如此驚人的場麵,心裏頭哇涼哇涼的。他還不服氣的想著,以後指揮英國最新戰列艦來複仇呢。現在看來,玄乎了!

    鄧世昌把他們的失態全部收在眼底,心中冷笑:“跟世界級的大流-氓談判,果然得先亮出肌肉來才能讓他們老實,接下來,看看他們是不是還能那麽強硬!”(未完待續請搜索飄天文學,小說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