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你嚐嚐，新疆烤羊肉，出差帶回來的。”
    周明也不小氣，抓了幾根遞給了他。
    “怪不得這麽香，以前大柵欄也有賣這個的，可惜啊，現在見不著了。”
    周明自打記事起，就沒在燕京城裏見過這種烤肉，張大叔說的應該是解放前的事，隻見他美滋滋地吃完了烤肉，才將簽子遞了回來。
    “你們家最近老沒人，街道辦通知了，說是過幾天有個海外訪問團，要來咱們胡同呢。”
    啊，眾人都吃了一驚，海外訪問團？自從七月份來過一個美國佬，這海外團就多了起來，當然，大部分都是離家很久的華人，趁著這股東風回故地探親訪友。
    “來的是什麽人？咱胡同也沒啥特別的，”
    “是啊，大夥都挺納悶的，要說特別點的，也就是你那個沒見過的外家，要不是你生下來娘就死了，前些年還得受連累呢，”
    他的娘沒死呀，周明卻很篤定，這個團肯定跟他沒關係，畢竟媽媽從事著秘密工作，不會自爆身份的，
    至於舅舅，那就更不會了，這種團體的訪問可不是臨時起意，光是手續都要辦很久，如果真是他，早就來信告知了。
    這件事，周明沒往心上放，最近單位的事比較多，那個文物失竊案還有漏網的魚，高處說了，這事上麵很重視，一定要想辦法追回來。
    周明他們仨除了泡在琉璃廠，也時不時逛逛那幾個鴿子市，搞的那爺都煩了，天天去他攤子蹲著，還一毛不拔。
    “小子，你這身上怎麽都是一股子菜味，日子不好過了？”聽了他的嘲諷，周明渾不在意，
    “我媳婦懷了個閨女，見不得葷腥，我也隻好跟著吃素。”
    實際是，因為查案，他獨自住在城裏，為了省事，天天煮掛麵、揪青菜。
    “嘖嘖，還是不是大老爺們了？她吃她的素，你不弄點肉吃？上次那種鹵牛肉，真是人間美味呀。”
    “最近生人多不？給介紹幾個唄，我做事看心情，要是哪天收到好貨了，說不定就鹵一鍋。”
    瞎轉悠真不如這坐地戶，別看他迷迷糊糊的，其實賊精明，吃他的肉從來不提給錢。
    “看在肉的份上，大爺跟你說點好話，那些東西別碰，”
    “嘿嘿，嫌錢多紮手嗎？那玩意倒出去，能掙好些肉呢。”
    那爺看了他半天，終於歎了口氣，
    “好言難勸想死的鬼兒，你去五號院瞅瞅，這些日子鬼鬼祟祟的去了不少人，八成有你想要的。”
    周明心中大喜，忙從書包裏摸出了一個紙包，
    “你鼻子失靈了，這是菜味麽？”
    說完，便跨過了攤子，往巷子口竄去。
    “五號院？你確定嗎？上次我去過，裏麵住了一對老夫妻，平時賣個茶水啥的。”
    老林最近也常來，他有個出汗的毛病，還不愛帶水壺，平時看見茶攤總要喝一杯。
    “去看看唄，這哪有準的？咱們分開走，進去別跟我說話。”
    老林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真是太傷自尊了，可吃人嘴軟，這些日子蹭吃蹭喝的，這點小氣就受了吧。
    錢來一邊憋著笑，等著他們走遠，
    “你看了半天了，怎麽啥都不買呀？”
    攤主不滿的看著他，這麽大一坨，蹲在前麵都擋住人了，自己介紹了老半天，竟然一毛不拔。
    “下次，下次再買。”錢來也靠了上去，
    周明走到五號院門口，果然堵著個茶水攤，一位老太坐在裏麵，
    “大娘，給我來杯水。”
    周明坐在了小板凳上，看她拿走了蓋在杯子上的玻璃片，
    “兩分錢，還是熱乎的，小心燙手。”
    “好嘞，您這院裏住客人了？”
    他伸頭看向了裏麵，一個大漢正在裏麵刷牙，看來這是剛起床啊。
    “有兩間空房，偶爾來個人歇歇腳，”
    “您不怕有壞人啊，這人看著挺凶的。”
    “嗐，我們老兩口要啥沒啥的，誰惦記呀，小夥子像是公家人。”
    他在部隊多年，無論是身姿還是談吐，有點眼力的都不會認錯，
    “嘿嘿，我在郵局工作，我爹呀有個愛好，喜歡一些瓶瓶罐罐的，今天正好休息，想碰碰運氣，老爺子快過生日了。”
    “你倒是個孝順的，可惜啊，我跟老頭子沒這個福氣，”
    老太眼神暗淡，她頓了一下，
    “你進去問問，昨兒見他們帶了些東西，說是要賣的，”
    周明心中大喜，剛站起身，老林跑了過來，
    “大娘，渴死我了，給我杯涼的，”
    隻聽得啪的一聲，他往桌上拍了兩分硬幣，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一眼都沒瞅他。
    “哎喲，這是急著投胎呀？天都涼了，誰還喝冰的？喏，慢著點，別燙著了。”
    大娘推給他一杯，也顧不上看周明了，
    一進院子，左手邊的屋子坐了幾個人，門是大開的，隻見桌上擺著一些東西，他掃了一眼，並沒有失竊的那件。
    “喲，這裏還有好東西呢，藏得挺深呀，要不是大娘介紹，誰能找來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了進去，那些人也不在意，還給他讓了地方，
    “正經的戰國陶罐，要不是查得緊，這個價貴賤都不能賣，我們也是想回家了，去地裏多挖挖，說不定還有東西呢。”
    不說祖傳的了？這幾位看著麵生，周明篤定沒見過，不知跟先前那些是不是一夥的，不過，他的陶罐也不是真的，
    因為這次的任務，周明他們專門去了一趟文物研究所，請教這種陶罐如何辨別真偽，老先生也說了，如果仿的太真，必須要借助儀器，可這種太粗糙了，不用細看就能認出來。
    “你們怎麽賣假貨呢？這明明就是仿件，這可是五號院，傳出去還要臉不。”
    “嗬嗬，瞅著沒？能進這院的都是行家，拿出來吧，別賣關子了。”
    周明裝作才明白，跟著叫了起來，
    “我可說好了，隻有一件寶貝，這麽多人要看，老規矩啊，價高者得。”
    隻聽他打了聲呼哨，不一會，有人從外麵進來，拿著一個包袱，當他打開得瞬間，周明眼球一縮，
    哈哈，果然沒有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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